第二十八章    盼春

　　二月的足印眼看著已經(jīng)遠去，而三月的腳步，正不慌不忙地走在通往中旬的軌道上來了。這是一個很平常的日子，卻又不見得毫無意義，季節(jié)就這樣成了我們辨別生活的風向標。的確，如果按傳統(tǒng)的季節(jié)劃分,毫無疑問,現(xiàn)在千真萬確是迷人的春天了.有日歷居于手頭上，或依在墻上，甚至是站在工作臺前，雖然是默默無語，卻是在千真萬確地提醒我們，春天的確是快要過去了。然而,我面對廣闊的大地,發(fā)覺田野依然是蒼涼蕭瑟的一片.仍然是枯黃的樹枝,一如悄無聲息的寂寥,孤零零地站著，或者躺著，沒有要長出半點新芽的意思來!我有些焦急，為大地依然沉睡，沒有蘇醒過來而怏怏不快。你看，紐約郊外的廣闊原野，竟然仍有出其不意的春雪,時不時出來肆虐了幾回,叫日子有些震驚，至我心情灰暗，讓小草的精靈也有些畏縮，只能是隱藏著，動彈不得,始終抬不起頭來.這么一來,我目力所及的山川田野,沒有了綠衣,硬是看不到一點春天的氣息了!

　　然而沒有誰能理解我的此刻的心情，也許是我自作多情吧，也許是自己悲天憫人。寒風仍在勁吹,在華氏30度氣溫的慫恿下,雪有意無意地飄落了下來,像硬生生與我作對。它和著微風,連樹上的枯葉也抵擋不住,夾雜在似曾相識的雪故人里飄落下來,給大地披上一層朦朧而又沉慲的冬衣.

　　古老的季節(jié),給我的感覺是有些凌亂了,比實際日子慢了許多，令我有一種苦澀的愁緒.因為在我的記憶里,在讀小學的所有課本上,書本總是告訴我，春天明明總該是郁郁蔥蔥、青翠碧綠一片才是正道.應該早已經(jīng)冒出新芽吐綠的樹枝,渲染出大地春意盎然,令人陶醉神往才對.然而,在現(xiàn)時眼下的紐約,竟然看不到絲毫的春意.這是季節(jié)的錯覺,還是中西方氣候環(huán)境的極度迥異所至?

　　帶著這個疑問,我在自己目力所及的四周,尋覓春天綠姑娘的影子.功夫不負有心人,大約在一個星期前,在我家的后花園里,居然有棵不知名,葉子貎似蘆薈的植物冒了出來,綠出春意,綠得我生出心安來了!只見它悄悄地依偎在墻邊,仍未裉盡的雪痕,更顯它的奮發(fā)與頑強.我想，它是無懼風雪的，就像有一些人，從不向環(huán)境命運低頭一樣。我滿心歡喜,心里一時也活躍了開來，當即在腦子里痛快忖度:看來,春天的使者,還是不動聲色地趕來了!

　　此后幾天,我再也沒留意這棵弱小的植物,畢竟,它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不料一個星期后,枝葉才手指般高,居然頂出幾朵蓓蕾來.我喜出望外,也同時感受到:花,似乎與我渴望的心情一樣，正在急切地追趕春天的腳步!

　　兩個星期后,也就是二月的下旬,這幾朵黃色的花兒,已經(jīng)是嬌俏得咄咄逼人了!那喇叭形狀的花朵,恰似春天的傳聲筒,親切動聽.它亭亭玉立地展現(xiàn)在我的跟前,美艷得光彩奪目,足以讓我賞心悅目,心曠神怡!

　　從出生到成長,再以嬌貴的花朵,煥發(fā)青春的魅力,僅僅是在半個月間.不能不令我嘖嘖稱奇，對它敬重有加.這是生命力的神奇,還是春天的博愛與偉大?!

　　每天,在出門上班的當兒,我就喜歡瞅瞅它,跟它打聲招呼.在自己休息的日子,我常常蹲在花的身旁,仔細端詳.看著看著,就不由自主地問:它應該是有個名字吧!

　　差于自己知識的淺陋,我不得不找來相機,將花的模樣拍攝下來,留個紀念也好,日后請教行家也罷.雖然它出身寒微,沒嬌貴顯赫的背景.但它以頑強的生命力，追趕春天的腳步,與我的憧憬不謀而合，足以令我對它肅然起敬,銘記于心中.作為新移民,能夠花的安身立命之豁達和頑強中,找到自己仿效和學習的榜樣，也是一種緣分.經(jīng)過自己的不懈努力，再三打聽，才知道花的名字叫野蘭花！

　　到此時，我才完全釋懷。因為，我害怕季節(jié)與日子的腳步嚴重錯位。那就意味著，是污染和氣候在作孽，讓環(huán)境來承受苦果。好在季節(jié)的腳步依然沒有失誤,仍有一些植物,成為“春天意義”喜訊的通訊員.就像那幾朵野蘭花,與春天的步伐,配合得是那么的恰到好處，慰我放下心中，害怕環(huán)境惡化的大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