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與其找槽，不如建槽

　　中午11：40系辦公樓

　　看到方向東和海洋走出系主任辦公室，外面等得緊張兮兮的海燕就趕緊小跑過來。

　　“怎么樣？沒事兒了吧？”

　　海燕，原名叫葉海嬌，因為做了海洋的女朋友，我們就都管她叫海燕。她和海洋都是我們班學習最好的，兩個人每年都拿一等獎學金。

　　“沒事兒，天塌下來有青山同志頂著呢！”我回頭指了指辦公室里面。

　　“嗯，沒事兒就好，噢，向東，林琳讓我告訴你，她去南校區那邊送貨去了，中午就回來，讓你12：30在三飯堂門口等她。”

　　林琳，方向東的女朋友，老家四川綿陽，一個爽快利落、敢愛敢恨的女孩。據她自己說，她是她們中學的校花。但這一點現在也無從考證了，因為汶川大地震后，那中學已經沒了。

　　大一的時候，方向東認識了林琳。當時的她，渾身散發著水靈透亮的秀氣，眼神很純凈、很清澈。但從大三開始，林琳漸漸開始喜歡打扮，忽然變得時尚起來，不是把自己的眼睛畫得超大，就是給手指甲添上五顏六色，有人管她叫濱崎步，但方向東覺得她更像女郎兔。

　　對普通大學生來說，化妝品算得上是奢侈品，尤其是林琳家里的經濟條件挺拮據，父親身體不好，經常生病，還有兩個弟弟在上大學。所以林琳做起了化妝品的校園代理，不僅能掙錢，而且自己也有得用，只是學習就荒廢了不少。

　　海燕挽著海洋的手走出辦公樓的時候，笑著問方向東，“你出了事兒，林琳不來慰問，你會不會生氣啊？”

　　方向東搖搖頭，說：“嗨，我這暴脾氣，大學四年里時不時會整出點狀況出來，剛開始時林琳她還擔驚受怕，大呼小叫的，現在她都習慣了，索性都等我自己全搞定后再出現。”

　　中午12：50北華大學學生三飯堂

　　方向東在飯堂門口百無聊賴地晃悠著，等著女郎兔的出現。

　　一輛黃色的奧迪TT小跑車呼啦啦地開過方向東身邊，沖過去又停住了，倒車回來，停在了他身邊。

　　車窗搖下，一張胖臉在方向東面前出現，“向東，聽說昨天晚上你和海洋他們把居委會的人給揍了？”

　　原來是黃遠，父親是地產富豪，標準的富二代。

　　“沒事兒，小意思。”方向東笑笑說。

　　“哈哈，你牛！”他笑著看著方向東。

　　“你在這兒干嗎呢？”他問。

　　“等人呢！”

　　“等你們家的濱崎步吧？”

　　“是啊，你干嗎去？”方向東笑著問。

　　“我去體育館看輪滑大賽，一起去嗎？”

　　方向東看了看他副駕駛，空著，笑著說：“今天不帶你的蜜了？”

　　“她又不會，去了也沒勁，走吧，跟我一起去玩兒吧！”

　　“你去吧，我不去了。”方向東向他擺擺手。

　　黃遠搖上車窗正要離去，車前面忽然出現了一個女孩。女孩瘦長高挑，很漂亮，也很時尚，好像是金融系的系花。

　　黃遠看了看她，沖她一招手，那女孩子就打開門上了車。

　　“靠，又換一個啊？”方向東望著絕塵而去的TT發愣。

　　“喂！”

　　方向東猛一回頭，林琳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后。

　　“你怎么才來？都快1點了！”方向東皺著眉。

　　“人家有事兒嘛，而且公交車老等不來，我都差一點打車了。”

　　方向東沒再說話，幫著林琳卸下了背上的大書包，還伸手捋了捋她額頭被汗水浸濕的頭發。

　　“我去南校區女生宿舍送試用裝了，回來路上還給你買了禮物呢。”林琳一邊神秘地說，一邊牽著方向東的手走進了飯堂。

　　飯堂里，兩個人花了10塊錢打了一堆半涼的菜、饅頭和米飯。

　　“干嗎買禮物給我啊，是什么來的？”

　　“不告訴你，嘻嘻……你回宿舍再拆開看咯。”林琳笑著說。

　　方向東一邊往嘴里塞東西，一邊說：“你別為我亂花錢啊，你掙錢不容易，還要往家里寄……”

　　林琳看了看周圍的同學，嘆了口氣，小聲說：“其實我每月賣化妝品掙的錢，都給家里寄去了，平時咱倆吃飯什么的，都是你花錢……”

　　“沒事兒，你又吃不多，就當養了只小雞好了。”方向東就著菜湯咽下最后一口饅頭。

　　忽然有點噎住了，他左右搖晃著腦袋。林琳趕緊起來給他拍背，又給他倒水，折騰了半天，方向東終于緩過勁兒來。

　　“你慢點……”林琳笑著說。

　　“聽說前兩天你和海洋去了招聘會，怎么樣？”林琳遞給方向東一張紙巾。

　　“別提了，氣人……”方向東接過紙巾擦了擦嘴，然后狠狠地丟在一邊。

　　“怎么?”林琳好奇地問。

　　“還好你沒跟我們一起去，那天……”方向東回憶道。

　　5天前上午9：20北京展覽館人才招聘會

　　方向東和海洋一下公交車，就傻了眼。他們根本看不見展覽館大門，因為眼里全都是人。

　　本來想著提前半小時到免得排隊，沒想到已經有連綿不斷、密不透風的人墻堵在了前面。

　　“哇？不是吧，七點不到就起床奔過來，怎么還是來晚了呢？！靠，這么多人！”

　　海洋看著烏泱泱的人海，無奈地驚嘆道。

　　快十點的時候，兩個人終于隨著周圍洶涌的人流進到了招聘會場館內。

　　一進場，倆人心里立刻又涼了半截。

　　每個招聘展位都圍滿了人，大部分都是背著書包的大學生，都是和他們一樣的畢業生。大家都在桌子面前領取，不，是搶取登記表，然后蹲在那里，或頂在墻上，認真地填著個人信息。

　　方向東和海洋好不容易擠到了一家招聘單位的桌子前，正準備拿表時，卻發現桌子上面已經空了。

　　“沒有表了，沒有表了，后面的人不要再擠了！”工作人員有氣無力地喊著。

　　海洋露出他經典的諂笑，“同志，請再給我們兩張吧，我們從郊區好不容易過來的。”

　　“哦，對不起，沒有了，今天來領表的人很多……”

　　海洋繼續諂笑，“我們專業與你們招聘崗位很對口啊，麻煩您再幫我們看看還有沒有富余的表格，好嗎？”

　　工作人員看了看我們，“你們下午再過來吧，下午會有新表從公司送過來……或者，你們兩個把簡歷放這兒吧。”

　　海洋正要從包里取簡歷，手被方向東按住了，隨后海洋就被方向東拉出了人堆。

　　“你干嗎啊？”海洋不解地問他。

　　“別跟這兒費勁了！”方向東說。

　　“為什么啊？”

　　“你沒看見啊？在他們桌子上放著的那些填好的求職表里面，不是清華，就是北大的，不是人大，就是北外的，還有好多研究生也在求這個職位，咱們……還是別在這浪費簡歷了吧，彩打的紙，老貴了！”

　　海洋點點頭，和方向東繼續瞪圓了眼睛，在人群中尋摸著。

　　“哎！你看，IBM公司招聘大學畢業生呢！”方向東拉住海洋就往那邊小跑過去。

　　IBM的招聘展位相對要大不少，還有三個老外坐在那里負責簡易面試，應聘的人在三個老外面前排了里三層外三層。

　　方向東和海洋沒有排隊，只在一旁看著那老外正面試那幾個女孩。

　　“這些女孩子的英語好棒啊！”方向東感慨道。

　　“當然，人家是海歸呢！”海洋撇了撇嘴。

　　“哦，你怎么知道？”方向東笑著問。

　　“她自己跟老外說的啊，剛從澳大利亞念了國際經濟學回來。”海洋解釋著。

　　方向東點點頭，“哦，我只是覺得她說得好，但沒聽太明白，海洋你英語比我好，網絡工程又是你的強項，你去試試吧！”

　　海洋搖了搖頭，“網絡工程沒問題，但英語口語我還是不行，海燕來差不多……”

　　兩個人默默地又離開了，繼續在一個個招聘展位上繼續尋找著希望。

　　“對不起，我們需要有兩年以上的工作經驗……”

　　“對不起，你們的專業與我們要求不符……”

　　“你們有證券分析師資格證么？……”

　　“抱歉，我們只招女性……”

　　整整轉了一天，兩人又累又餓，卻沒找到一個有可能的機會。一開始他們還舍不得給彩打的簡歷，到最后，只要對方愿意收，他倆就趕緊投了，只為一線希望。

　　走出國展，方向東感嘆道：“沒有選擇的機會，只有對生存的渴望。”

　　中午1：20北華大學學生三飯堂

　　“嗯，還好我沒去，其實我也猜到了，結果差不多都會那樣。”林琳雙手托著臉蛋，望著方向東微笑地說。

　　方向東點點頭，“嗯，這次比你去年去招聘會的時候還要糟糕，企業少了，找工作的人卻更多了！”

　　林琳說道：“是啊，大學生都以為自己是天上的明星，但一旦畢業找工作，才發現原來滿天的星星都很明亮……誰知道你是哪一顆？再要碰上個多云、陰天或者下雨，你就是再亮，地上也看不到你閃！”

　　方向東正認真品味著這句話，林琳的手機響了。

　　她接起電話：“喂，小凡啊，啥事兒？”

　　小凡是林琳的弟弟。在四川綿陽念高三，明年準備考大學。

　　林琳拿著手機，聽了一會兒，臉色漸漸變了。

　　蘇格拉底有一句話，叫做：認識你自己。

　　對于大學畢業生而言，如果我們沒有充分、盡早地認識到自己的弱小，并努力完善自己，就無法變得強大，就會在步入社會時遭遇更多的無奈與荊棘。

　　所以，認識自己，是我們創業的首要事情。

　　請相信我：蘇格拉底正是有了這種理念，他所教導的學生才會出現亞里士多德這樣杰出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