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無聲離別

　　第二天上午十點，大伙才聚合完畢，大家一起參觀了溫州天順房地產公司。因為當天是星期六，天順公司沒有上班，但是潘榮華擁有鑰匙，這給潘榮華他們提供了無限的方便。一伙人在潘榮華辦公室坐了很久，潘榮華也跟萍姐和高峻說了實話，他說，現(xiàn)在大家參觀的公司是自己跟別人合伙搞的，已經(jīng)四、五年時間了，但是新的工程他們準備自己來操作，如果需要注冊新的公司，那也可以。萍姐表示理解，并說，其實不需要注冊任何新公司，北京方面不是準備在溫州設立分支機構嗎，那正好派上用場，兩全其美的事。

　　從天順公司出來，時間已經(jīng)中午十一點多了。大家重新回到華僑飯店，在華僑飯店吃了午飯。飯后，高峻和萍姐表示需要休息一下。大家也表示理解，并約好下午一起去溫州江心嶼風景區(qū)去逛逛。

　　趁這個空隙，潘榮華叫大家一起到華僑飯店一樓大廳的茶吧坐坐，順便商量一些事情。

　　到了茶吧，王奔揀了一個最大的位置，大家坐好，各自要了自己喜歡的茶水。

　　“守望，你先說說，你對高峻和萍姐的感覺。”潘榮華馬上點名要求發(fā)言。

　　易守望看大家，他覺得奇怪，潘榮華為什么先讓他說話。實際上，潘榮華是在想，易守望平時做事最冷靜，他看到的東西應該比較真實。

　　“那我就實話實說了。”易守望說：“從整體表現(xiàn)來說，這是騙局的可能性不大。第一，萍姐有她的工作單位，這么高級的單位誰也不想丟掉飯碗。第二，萍姐和高峻他們不要勞苦費，只要工程股份，這也是一種保障。第三，萍姐的方案很值得信賴，同時也證明他們的確用心思考過，因為這個方案的確比較完美。第四，萍姐和高峻既然如約來到溫州，證明他們也是想和我們合作的誠意，特別是他們要在溫州設立分支機構的事情，這是他們自己提出來的，我覺得比較可靠。”

　　潘榮華等易守望說完，把眼睛轉向馮其福，意思表明要馮其福也說說自己的想法。

　　“我覺得守望說的很有道理。”馮其福說：“按我平時做生意的經(jīng)驗，先要設置不好的方面，然后進行排除。我認為，如果這是一個騙局，萍姐和高峻不會僅僅只為了200萬的活動經(jīng)費，他們的重點應該在后面的資金。但是，在后面的資金安全方面來說，我們是握有十分的主動權的，反而，萍姐和高峻要在溫州設立分支機構，這可以說是他們的尾巴。”

　　韓正音說：“那他們?yōu)槭裁床桓嬖V我們那位重要領導的名字？”

　　“這個可以解釋。”王奔說：“兩種可能。第一，這個重要領導肯定是中央級的，在沒有落實之前，需要保密。第二，有可能他們還沒有決定請哪位中央領導，因為可以選擇的人物比較多，所以現(xiàn)在不好說。”

　　“我現(xiàn)在叫大家表個態(tài)，這個200萬今天給還是不給？”潘榮華提出了重點話題。

　　大家互相看望著。最后還是王奔說：“還能不給嗎？昨天我們都已經(jīng)表態(tài)了。”

　　“我有點擔心，他們能不能請到那個所謂的中央重要領導？”易守望說。

　　“還有那個調研小組。”韓正音補充。

　　“我個人認為，做任何生意都有一定的風險。”馮其福表態(tài)：“既然大家一致認為這應該不是騙局，這200萬就得給，至于他們能不能請領導和調研組，那是他們的能力問題。再說了，如果請不到領導和調研組，活動費用的事就不存在，到時我們可以要求高峻還錢。”

　　“很有道理。”王奔說。實際上，對于馮其福的話，潘榮華也覺得有道理。

　　“到時候想要回錢就比較困難了。”易守望說。

　　“這個我倒覺得不用擔心。”韓正音的思想轉了個大彎：“從做生意角度來分析，任何生意都是一場賭博，但是這場賭博我們可以參與。我們給錢后，可以要求對方寫字據(jù)，到時候真的沒辦好，也可以有個證據(jù)。憑高峻的財產和萍姐的職位，200萬應該值吧？“

　　大家都沒有反對。易守望也不說話。

　　“那就這樣決定，這200萬今天就給。”潘榮華說：“王奔，這個事情就交給你辦，等下你跟我一起到銀行，我先給你匯200萬。”

　　“不用了大哥，我手頭還有這個數(shù)，我直接給他們轉吧。”王奔說。

　　“那也行。”潘榮華說：“給匯款后，你一定讓高峻或者萍姐寫個字據(jù)。以后我們可以做帳。”

　　“怎么寫？”王奔問。

　　“最好寫借條。”潘榮華說：“不行的話寫收條也可以。但是，如果寫收條，必須要說明是活動經(jīng)費預付款，多找少補。”

　　“行，我知道了。”王奔說。

　　接下來，大家開始討論下午的工作，還有晚餐的問題。這時，馮其福的手機響了，馮其福看看手機，是周為民打來的電話，趕忙躲到一邊去接聽電話。

　　等馮其福聽完電話回來，大家的討論也基本上完畢。看見馮其福，易守望說：“二哥大人，你怎么這么忙呢。今天晚上我們的任務還是準備晚餐，等會兒你跟我一起去菜場。”

　　“今天我不行。”馮其福說：“周鑲的爸爸來電話，他們下午要回江西，我得到火車站送他們。晚上劉春彩約好了教育局幾個領導吃飯，為了馮小天到上海讀書的事情，我得到場。”

　　“又不是周鑲回江西，你那么上心干嗎？”韓正音說。

　　“周鑲也回江西。”馮其福說。

　　大家都感到驚訝。潘榮華趕忙替大家解圍，說：“這也是要緊事，讓他去吧。買菜的事情，有易守望一個人就行。”

　　“想通了是嗎？”韓正音看著馮其福，說：“還不算晚。”

　　“知錯能改還是好同志，這是毛澤東主席說的。”王奔也補充了一句。

　　“廢什么話。”馮其福說：“我只想自己多點時間和精神投入這個工程。”

　　大家都笑。

　　“那我先走了，這里的事你們多費心。”馮其福先走。

　　“我們也開始行動吧。”王奔也說：“估計萍姐和高峻也該休息好了。”

　　周鑲的租房里已經(jīng)一片狼籍，小客廳里，大包小包疊成一堆。

　　馮其福來到租房的時候，周為民他們已經(jīng)收拾完畢，他們坐著在等馮其福。馮其福到后，他們一起把大包小包搬上了馮其福的車。

　　周為民看手表，時間確實還很早，他建議馮其福開車先到溫州火車站，大家可以在火車站候車室里等候，因為他擔心周鑲會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思想有變動。上一次，就是在他買好了火車票后，又出了事情。

　　周鑲說：“我不想在火車站等候，要等，也要在這里等。”

　　周為民覺得很尷尬。馮其福就說：“就在這里等吧，反正在哪里都是一樣的等。”

　　大家就在租房的小客廳里坐好，真正到了離別時候，每個人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馮總，你們工程的事情發(fā)展得怎么樣？”周為民無事找事地問。

　　“北京領導昨天已經(jīng)來了。”馮其福說：“經(jīng)過初步溝通，事情發(fā)展很順利。今天下午，我們已經(jīng)準備把預付款交掉，那么就可以簽訂合作協(xié)議了。”

　　“簽了合作協(xié)議，工程就可以動工了嗎？”周為民問。

　　“不是。”馮其福說：“這個工程是溫州市政工程，真正拿下工程，我們得跟溫州市政府簽署合同。”

　　周為民有些不理解。

　　“因為這個工程規(guī)模大，利潤高，所以很多公司都在爭搶。”馮其福介紹說：“要拿下這個工程，大家不但要比資金，還要比政權。所以，我們找到了北京，通過北京請中央領導出面。現(xiàn)在我們簽的協(xié)議就是跟北京方面的合作，還在開始階段。”

　　“哦，我明白了。”周為民說：“你們溫州人真了不起，做生意有一套。”

　　“所以，在簽訂了合作協(xié)議以后，我們還得去北京呆一段時間，主要是拿到中央領導的批文。”馮其福說：“這個時間很難說，順利的話就幾天，麻煩的話可能要幾個月。再說，我們還準備在溫州成立新公司，事情會比較多。”

　　“好好干，功夫不負有心人。”周為民說。

　　在馮其福和周為民說話期間，周鑲的頭一直低著，她不說話，也不插話，連表情也沒變。看這個樣子，馮其福就說：“周鑲，干嗎不說話。”

　　“我不想說。”周鑲說。

　　“你放心，記著我跟你說的話，我這邊一旦閑下來，或者工程有一個著落，我就去井岡山看你。”馮其福說：“你答應過我的，你會給我打電話。”

　　周鑲點頭。

　　“伯父，到了井岡山，有人接站嗎？”馮其福問。

　　“有。”周鑲的母親代替周為民回答：“我已經(jīng)打電話告訴我兒子了。也告訴他我們上車的時間，他會準時到火車站接我們。”

　　“東西比較多，到站后別慌，慢慢來。”馮其福交待，然后看周鑲，說：“伯父伯母年紀大了，你要主動一些。”

　　“我知道。”周鑲終于說了一句。

　　“到了井岡山，最好先臨時找個工作，要不然，時間會很難過。”馮其福又對周鑲說：“什么工作都可以，不在乎掙多少錢，只要輕松就可以了。”

　　“你放心吧，馮總。”周為民這個時候插話，他說：“我已經(jīng)跟我的戰(zhàn)友打過招呼了，周鑲回去后，如果她愿意，馬上可以給她安排幼師工作。我的戰(zhàn)友在井岡山教育局工作。”

　　“這個工作不錯。”馮其福說；“能鍛煉人，也可以為將來做準備。”

　　“我不要。”周鑲說：“我就要開店。”

　　“也行。”馮其福說：“開化妝品店吧。南昌有我朋友，要貨的話，我可以交待我的朋友照顧一下。”

　　周鑲不說話，看來她真的打算開化妝品店。

　　“伯父，如果周鑲要開店，你就別難為她。”馮其福說：“回去后你幫她去看看門面，位置要好一些，不要怕貴。開店這個東西，店租金永遠是跟銷售額成正比的。如果缺少資金，周鑲，你打電話給我，我一定讓你夢想成真。”

　　周鑲點頭。

　　“開店也好。”周為民說：“周鑲，你放心，憑了老爸這副骨頭，老爸就是貸款也要讓你開家店鋪。”

　　“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要不我們出發(fā)吧。”周鑲的母親說：“有話我們可以在車上說，車上說不完，就到車站說。”

　　馮其福看手表，時間也確實差不多了，于是就拉周鑲一起起來。這次周鑲沒有反對，她也站起來。

　　馮其福開車到車站的時候，周鑲的火車班次已經(jīng)在檢票入站。因為溫州是始發(fā)站，檢票進站基本上提早半個小時。馮其福建議去買站臺票，被周為民制止了，周為民說：“馮總，你也忙，把我們送進檢票站就可以了。”

　　于是，馮其福把車上的大包小包一件一件提下來，每個人按大小分開來提，直到把周鑲送到檢票過后，才終止了腳步。

　　送走了周鑲全家，馮其福看手表。他覺得再跟潘榮華他們聯(lián)系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他最后決定直接去甌粵軒。在那里，他可以直接等劉春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