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繽紛協會盡燒錢

　　由于我本學期的課程表周五一整天都沒有課,于是在周四的晚上，我就開始短信提醒大家不要忘記明天晚上的聚會,說的時候應該是提到了一句“可能每人會花費二、三十塊錢”的字眼吧，在我洗澡歸來后的半個小時，我的電話來電顯示——19個未接來電。

　　看著這些熟悉的不熟悉的號碼，我禮貌性的一個個回撥過去：喂！您好！我是陳云，請問有什么事嗎？

　　“是會長嗎？我是XXX啊，我明天晚上有事，可能去不了啊”。

　　“噢！”

　　“是會長吧，我明天要回家，所以晚上就不去了啊”。

　　“噢！”

　　“會長吧，哈哈，對不起哦，我明晚有課，所以…”你妹啊，天下哪一間大學周五晚上還會有什么課？

　　“會長嗎？那個是不是每人都要交30塊啊，太貴了，我還是不去了啊”。對嘛，實話實說嘛，俺又不會怪你。

　　“會長，我是XXX，我想起來明天XX協會也要開會，我也是那個協會的人，我可能去不了了”。

　　“會長，學生會那邊我有些事情，明天就不去了”。

　　……

　　打完一個個電話，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我癱坐在椅子上，回想一下事情的全過程，突然發現一個問題：怎么我招進來的全TM都是窮人？

　　最后，本來報了名的要聚餐的那32人，瞬間驟減到14人，看看剩下的名單，全部都是各個部門的部長們，大都也是礙于情面也不得不留下的。我顫抖著雙手，不知道該怎么握住鼠標，還好今晚提前問了大家，真要是到了大自然農莊，吃飽喝足了大家才說，會不會罵我設套陷害他們？我不明白，從頭到尾我到底是哪個環節出現紕漏了？

　　苦笑著登陸飛信，看看大家的各色簽名，我拉出聊天窗口，給所有的干事群發了飛信：通知，明晚的全部花銷，由協會資金墊付！保證一定能到場的盡快報名，逾期不候！

　　我當然不會傻到自己掏腰包請客，我根本也沒有這個資本，用協會資金墊付也是迫不得已，誰讓我們收了上千元的會費呢，虧得我沒有當官，現在就開始拿著公款吃喝了，真要是當官了，早晚也是被雙規的下場，真是罪過，晚上回宿舍自罰面壁三十秒。后來知道了幾乎所有的協會社團都這樣做，早已成為心口相傳的大學潛規則，我也就釋然了，當然，我還象征性地罵了幾句這種不良風氣。

　　“叮咚！”——我的諾基亞5230來了一條短信。

　　“叮咚.叮咚、叮咚…”接連好幾條短信，我疑惑的一一打開。

　　“會長，我還是XXX啊，我剛剛把事情給推掉了，還是我們協會的事情重要啊，放心吧，明晚我一定準時到。”

　　“會長，我是xxx，學生會那邊說有人會處理的，所以…”

　　“會長，我突然想起來了，明天是星期五，沒有課…”

　　......

　　“榮姐，你們協會聚會的事情怎么樣啦？”看完這些短信，我意味深長的一笑了之，這些混蛋，懶得回復你們短信，我轉身問身后的盧啟榮。

　　“哎，別提了，一說出錢，那些家伙一個個都說不去了”。

　　“彼此彼此！”

　　當然，協會也有各種各樣的黑幕，例如靠各種金錢關系打通的人脈自不必說，還有就是女性的各種器官。第一次拿著協會的資金借花獻佛時我心中還會有很大的負罪感，可是，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比我更加肆無忌憚的挪用本不屬于自己的資源為自己謀福利后，我的那顆善良的小心臟，再也經受不住現實的摧殘，終于決定抽身離開這個骯臟的圈子，盡管我已經惹了一身騷。

　　如果你問我良心到底是個什么東西？我會告訴你，在某些現實面前，你的良心就是一顆讓你一敗涂地甚至死無葬身之地的毒瘤，而對于我來說，良心是我心里一個三角形的東西。我沒有做壞事，它便靜靜不動；如果我干了壞事，它便轉動起來，每個角都會把我刺痛；如果我一直干壞事，每一個角都磨平了，也就不覺得痛了。

　　關于自己創建的協會，我一直把它當做自己的親兒子一樣看待，我當然想多說一點它的好，可是，社團吸引人的地方就是它的好處，我不用說，也非三言兩語說的清，還是說一些隱藏在這些光鮮背后的一些知識點吧。其實一直這樣帶著有色眼鏡看世界，真的很累，我真怕有人說我簡直就是二十一世紀最大的憤青，世界很骯臟，看的眼睛也會很疲勞，有時候不小心看到自己，連自己都變得不干不凈了。

　　如果說做了一年半的會長對我帶來過什么好處，我還是撿一些物質方面的見不得光的方面來說吧，那些精神方面的，太煽情了。

　　話說二零一一年五月初，那是游泳協會初創階段，由游泳協會和體育部共同管理的游泳池在十人提議百人上書千人敬仰萬眾矚目下終于開放了，為了保護進館同學的人身財產安全，學校委派勤工助學部面向全院學生招聘一些救生員助理，而勤工助學部又把這件事外包到了我們游泳協會。畢竟，招聘的對象是游泳救生員，得通過我們的審核面試才行。得到這件差事，我里里外外安排，前前后后吩咐，上上下下通知，終于在通知下去三天后，正式招收了22名救生員助理。

　　之所以稱為助理，是因為游泳館內已經有了三位專業的救生員，我們是學生，沒有救生證，只能做助理。得到體育中心的首肯，我給這22人編排好值班時間，跟商業經營掛鉤的助理生活便正式開始了，這期間一切都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那些面試時信誓旦旦朝七晚五準時上班的家伙竟然三天兩頭的遲到、早退、甚至礦工，所以我不得不承認自己沒有做好監督工作，學好了管理學后沒有及時運用到生活當中，看人也沒那么準，以后要多加注意，然而一直到了發放薪酬的時候，事情才有了戲劇性的變化。

　　那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早晨，習慣了早起的我，在八點的時候，已經在游泳池里游了無數個來回，接到體育中心的電話時，剛好是九點一刻鐘——這是教職工們開始上班的時間。我匆匆趕到體育中心，負責我們這一模塊的老師告訴我說救生員助理的工資已經下達，讓我通知那些家伙算好自己的薪資額后與銀行賬號一起遞交上來，學校會統一撥款。我點點頭，微笑著對老師說：“好的，沒問題，下午就可以給你！”

　　也許是我的真誠打動了老師，也許是我的微笑感染了老師，也許是......管他什么呢，反正就在我轉身離去的一剎那，成就了我人生歷史上的一個污點，我也可以稱之為轉折點，老師竟然把我叫住了，我回頭問老師：老師，怎么了？

　　“那什么，你啊，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吧，你跟他們一起去核算每個人的工資，然后統計他們的上班時間和銀行賬號，最后算出一個總數來，我這里一共有一萬五千元，他們的工資絕對沒有這么多，剩下的余款你自己可以任意處理，記住，一定要取之有道，知道嗎？”

　　“知道！”我不得不這樣條件反射的回答，因為我一直到回到宿舍都沒有弄明白老師這段話的具體含義，直到一位大三的師兄給我指點迷津，我才恍然大悟，老師這么做，如果不是想拉我下水就是想給我一點勞務費，總之就是，嘔心瀝血操心操的心力交瘁的我不勞而獲了，然而，我卻不是沒有“勞”的。

　　之所以說有戲劇性的變化，也正是這個時候開始，由于前期的助理工作中存在著多起嚴重程度不等的遲到早退礦工情況，我曾嚴厲指出批評，并毫不忌諱的對一些高年級的師兄師姐指手畫腳，無意中也算是得罪了他們，所以，他們上班的時候就敷衍了事，不上班的時候就把我當作師弟——可以任意欺負或者蔑視的對象。總之，有一些人壓根就不擺我，可是，我這么一個通知一下去，竟然惹得一些出門在外的同學們都趕上末班車連夜回到學校和我套近乎，因為我自作主張給了他們截止時間，過期不候、后果自負。

　　不這樣設置截止時間，如何提高工作效率？雖然老師們壓根就沒說什么截止時間。這些平時趾高氣揚的師兄們終于放下了婀娜多姿的身段，對我千般呵護萬般寵愛，生怕我手機突然關機或是掛了他們的電話，那些平時根本看不見我的美少女師姐們，也終于睜大了雙眼，努力找尋我的一舉一動，生怕聯系不到本人，我所認識的他們不是這個樣子的，他們的轉變可能連他們自己都會嚇一跳吧。但是，我沒有跳，他們更沒有，大家似乎早就習慣這種轉變，這種瞬息萬變，原來，不是所有人都是不為五斗米折腰的，相反，絕大部分人都是愿意為五斗米折腰的。我只是手上拿了他們的工資，而且絕對不能克扣，他們有必要這樣委曲求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