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不吃了?多少再吃兩口,你看看你,最近都清減了多少,倒似一陣風便吹走,莫讓別人笑話我府上虐待人!”青持見宓笑方坐到席上,便停了筷子,不由得皺眉道,順便又往她的碗碟中布了兩筷子菜。
宓笑低垂著眉目,好似要說什么,但終究只是微微抬頭望著青持一笑,默不作聲地將他夾到碗里的菜肴吃下。
但果真只多吃了兩口便放下了。青持頗有些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招了招手讓宓笑過來。
宓笑稍一遲疑,順從地便在他身側坐下了。
青持伸手將宓笑摟到自己懷中,卻被她小小掙扎了一下,耳根處微微泛紅:“丫鬟們都看著呢。”
眾人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權當什么都看到。青持回過頭去,輕咳一身,眾人便似流水浮云一般,紛紛退散。他見得眾人散去,低頭去看伏在自己懷里的宓笑,在她絲緞也似的青絲上撫了撫,若有所思道:“我見你這幾日,身子倒似是也發憊懶了,飲食也沒了興致,要不要宣個太醫過來診診。”
宓笑身子不自覺地輕微一顫,好似想到什么極可怕的事情,卻只是抿了抿慘白的嘴唇,淡淡道:“想來是夏天快到了,人多少嗜睡些。何須勞煩太醫。”
“是嗎?”青持聞言輕笑,卻扶正了她,慢慢伸手去摸她的肚子。宓笑下意識地想要攔住他的手,卻生生遏制住了自己的沖動,一動不動地任他的手輕輕在自己的小腹上摩挲。
然而青持卻自言自語道:“我們在一起也有一段時間了,為何這里卻一直沒有動靜,我真想知道,我和宓兒你的孩子是個什么模樣,想必是極其俊俏的。”
宓笑抬起眼眸暗暗地地去捕捉青持的目光和神態,似是在判斷,他此刻說的話是真心還是假意,但青持臉上,分明有著遺憾惘然。她的心仿佛被刺了下,低下頭去,輕聲道:“想來是宓笑沒有那個福分……”
青持望著她垂頭輕嘆,言語中還帶著些許落寞意味,不由地安慰笑道:“若是連你都自嘆沒有福分了,天下哪個女子還敢說自己自己有福?”轉瞬又黠促地湊到宓笑耳側呢喃道:“想必是我未曾盡心盡力耕耘之故,看樣子,本皇子還得加把勁了……”溫熱的氣息噴到宓笑臉頰上,她只察覺絲絲的癢,絲絲的迷惘。
隨同青持用完膳后,宓笑微蹙著眉頭,懨懨地回房歪在了藤椅上。嫌那日頭有些刺眼,便舉著把絹扇擱在臉上,微闔了眸。貼身丫鬟靜汝只當她要休憩,便輕聲勸道:“主子要不到床上去歇息?”
宓笑一動不動,倒似是睡著了。靜汝只得輕手輕腳地向榻上取過一條錦緞,輕輕覆在宓笑身上,正要關門出去,卻驟然聽見宓笑的聲音自扇下幽幽傳來:“請薛太醫過來一趟——我有些話要問問他。”
薛其幀繞過屏風,望見正支著測頰,坐在桌側的宓笑。
面前的女子眼睫低垂,眉心微蹙,浮漾著楚楚動人的愁緒。雖然身體已大好,卻覺著整個人氣息愈發淡了,似流水浮云一般,愈發難以捉摸。似是映在水中的絕美影子,近在眼前,觸手可及,卻分明是假相。
宓笑原是假寐,聽得腳步聲,便緩緩抬頭望向來人,眼眸中一片清醒冷定,全然不似在青持跟前的繾綣柔情。
“宓姑娘。”薛其幀上前來。靜汝過來在宓笑腕上搭了塊絲絹,立在一側。
宓笑望著薛其幀淡淡道:“近些時日,頗覺有些疲乏,飲食無味。”她頓了頓,瞥了瞥靜汝,輕聲道:“還煩請薛太醫把把脈。”
薛其幀有些驚詫地對上宓笑的眼睛,發覺她的眼眸隱隱有著焦慮跟不安,只是面上不動聲色。莫不是……他心中暗暗揣度,帶了些許驚疑。兩指搭上宓笑的腕間。
宓笑只是平靜地望著正在替自己診脈的薛其幀,但卻掩飾不是自己微顫的手。沒有人知道她此刻心中是有多么地焦慮,今日若不是青持一句無心之語,只怕她還想不到那個份上去,孩子,是決計不能要的。自己這般見不得明處的身份,即便將來有了孩子,也不過是替帝王家在添上一筆血肉模糊的背景罷了。生男死于兄弟刀戟,生女貨與權臣高官。左不過是替人做了嫁衣。
薛其幀慢慢挪開了手指,卻未開口,似在斟酌著什么。
宓笑的情緒卻帶了些許焦灼,啟齒道:“這脈象……”
“月信可還正常?”薛其幀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
靜汝原本在一側聽得仔細,驟然見問這個,突地紅了臉。
然宓笑卻是周身微微一震,眉眼中都似浸出絕望的神色來,澀聲道:“確是推遲……”
靜汝聞言隱約猜到了些什么,欣喜異常地望向宓笑,卻覺著她的神色有些怪異,似是在笑,卻又像帶著個假面具,萬般生硬。
薛其幀沉吟著在探了次脈,抬頭望著宓笑輕輕搖了搖頭。宓笑心中一塊石頭此刻才落了地,提著一口氣,連背上都隱隱滲了一層薄汗。
靜汝卻失色道:“薛太醫,難道……難道并不是喜脈?”
薛其幀有些遺憾地搖頭道:“宓姑娘之前身體受過重創,雖得調理,但終究還需得時日,此時不易受孕也是必然。待身體大好,必能如愿以償,勿需心急。”頓了頓道,望著如釋重負的宓笑,:“只是平日里還請姑娘放寬心,戒憂思,藥石可醫身體病灶,心病卻只得自救。”
宓笑緩緩收回手,幽幽道:“我何嘗愿意多想,只是這身子不爭氣,殿下想要個孩子,我卻連他這個心愿也做不到……”她定定地望向,遲疑道:“莫不是之前薛太醫開的藥方已經不大對得上我現在的狀況,那藥方……是否需要增減……”
“那藥方并無差池,只要宓姑娘堅持服用,必能大好。”薛其幀的話語有些急促,又有些遲疑:“那藥服足了時日,便可斷了病根,宓姑娘……無需焦慮”
宓笑聞言目光閃爍,慢慢牽出一個單薄的笑容道:“既是這般,今日便叨擾薛太醫了。”
青持本說是今夜去宓笑房中,卻接到密報,說是圣上精神愈發不好了,晚間一陣猛咳,帕上都見血了,服侍的太監宮女只不敢讓他看見。
青持握著這卷密報,似喜似悲,屬下也看不出他的真實情緒,只是惴惴不安地揣測著,自家主子會不會有下一步的舉動。然而他卻只是輕嘆了一聲,突兀問道:“現今在圣上身側服侍的是那個嬪妃。”
“據宮中眼線,道是新晉的蘭貴人極得圣上信任,藥食一塊都是她在服侍。自三皇子的事情之后,圣上便似是不太信任身邊的皇子,一并連那些生育了皇子的嬪妃都有了顧忌,這位蘭貴人便是圣上自新人中親自挑出來的。”那侍從恭謹答道。
青持將密報向燈盞上點燃了,望著那一蓬竄起的火苗,沉吟道:“蘭貴人……去查查她,看是哪邊的人。”
“是,屬下這便去。”正待退下,卻聽得外間傳來細細的婢女的聲音。
青持看著密報已經燒盡,淡淡道:“讓她進來,我有話要問,你們先下去吧。”
過了片刻,門扉被推開,進來的正是宓笑的貼身侍女靜汝。
青持一面提筆向案上書寫著什么,一面道:“何事?”
“主子讓奴婢請了薛太醫過來把脈。”靜汝道。
青持筆端定住了,道:“如何?”
“看癥狀什么倒似是有了身孕,但太醫說是素常憂思過甚,以致內理紊亂,并非喜脈。而且身子并未大好,內調外理,尚需時日。”靜汝遲疑道:“主子倒有幾分傷懷,說是自己身子不爭氣,不能為殿下您孕育麟兒。”
“是嗎……”青持有些怔怔地望著自己飽蘸墨汁的筆端,臉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半晌方道:“她可還有些什么異常舉動……有關迎娶皇子妃一事,沒有人走漏風聲吧。”
靜汝皺眉苦思一番,方道:“主子一向寡言,也不太熱衷出游,偶爾不過翻閱些書籍,不太關心外間事物……殿下所說的宓家之事,也暫時未見她詢問。”
“那便好。”青持沉聲道,手中的紫毫已然落在了宣紙上,眼見地便要化開成大片墨污,他不再遲疑,手腕勁轉,紙上登時驚鴻一般浮現鐵劃銀鉤的四字——李代桃僵。
新開了篇都市的文文,現在還只一萬多字,想著能在十萬字以內收尾……然后一次性發出來……好滿足……哈哈哈哈哈哈…… 腦補了########果然想比做有動力些…… 眾人: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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