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朱家的秘密(上)

　　老者還在打量著李偉，像是在確認。倒是李偉怔住了，雖然有很多問題要問，單看著老者這莫名其妙的舉動，李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錯，你肯定就是我朱家的人……不會錯的！“老者忽然開口，一語驚人！

　　李偉呆住了，老者的一句話解開了他所有的謎團！

　　“您這話是什么意思？“李偉故作鎮定，這種事情還是問清楚地好，畢竟他沒說自己就是朱心萍的兒子。

　　“我說你是我朱家的人！你是朱心萍的兒子！我是你大舅！“老者似乎猜出了李偉心中在想什么，句句都說到了李偉的心坎上。

　　“這么說……真的……朱心萍才是我親生母親……“李偉心中頓時百感交集。

　　自己的身世之謎終于被自己解開了，他很開心。對于楊霞，這個撫育自己長大的女人，李偉心里很不是滋味。正是因為自己，楊霞受了多少委屈和壓力，她對自己比親兒子還親，自己卻永遠沒有機會報答了。還有楊霞臨死前沒說完的故事，朱心萍是怎么追上老爸的，但后來爸為什么又娶了媽？朱心萍和老爸都生下我了為什么還要分開？李偉想著想著，心里的疑問又多了起來。不過好在，終于找到自己的親生母親了，所有謎題都會解開。

　　“快叫大舅啊！“老者怕了拍正在出神地李偉。

　　“大……大舅！“李偉結結巴巴的叫了一聲，老者更加高興了。

　　“我媽呢？什么時候才能見到她？“李偉現在并不想攀親戚，他只想盡快找到自己的親生母親，解開自己的疑惑。

　　“這個嘛……不急，他們都忙，很少回來住，我已經通知你媽，你二舅、小舅了，有時間的話，他們晚上都會回來的！“

　　“真是沒想到啊！“李偉也不禁感慨，”一個老教師給我的這個地址，快20年了吧，你們居然還住在這個老院子里！“

　　“呵呵……別說二十年，我們朱家在這住了不知道有多少年頭了呢！孩子們現在都有自己的事業，等老了，像我一樣，就都回來住了！“老者提起房子一臉的榮耀。

　　“快別說了，我帶你好好參觀參觀，從今以后，你可就是我們朱家的一份子了。”

　　“好的，轉轉也好“

　　院子比表面看起來的大得多。大大小小的房間加起來有數十間。房間門都鎖著，李偉當然沒好意思闖進去看，家里長輩的房間，也沒有什么看頭就是了。老者從自己的房間翻出了合家福，指給李偉看，“喏，這個就是你媽!”李偉掏出自己錢包里的那張照片，比了比，果然很像！

　　整間屋子，從屋內裝飾來看，案幾上的各種古董花瓶，墻上掛的各種字畫，給人極其古典內涵的感覺。低調中略顯奢華。

　　屋后還是院子，比前院大得多。院里擺著許多盆栽花草，還有一口大缸，養著蓮花。院外是重重疊疊小山丘，典型的丘陵地帶。也使院子顯得格外清幽。

　　“這么大的院子，平時就你一個人住嗎？”李偉感到很好奇。

　　“還有徐嫂呢，她來家當保姆快２年了，人也勤快，你二舅他們也常回來住，對了，還有你外公，老人家快８０了，身體好著呢，最近又讓人陪著旅游去了，估計過幾天就回來！“

　　“外公他老人家這么大年紀了啊！這在外面跑，能放心嗎？”

　　“可不是！人越老越像個孩子！以后可不能讓他出門了，你姨媽陪著也不行！“老者顯然很贊同李偉的想法。

　　兩人邊聊邊逛，又坐下來喝喝茶，吃了點點心，很快便建立起了感情，兩人畢竟是親舅舅與外甥，老者又格外開心，他應該極其喜歡這個久別歸來的外甥。李偉跟他談了這些年的生活，談了自己爸媽的不幸去世，談了自己的學業，談到自己的研究成果，談到自己就快要治好自己的病。老者似乎也很關心李偉的病。

　　“哦，這樣啊，還差一步啊．．．．．．你得加油啊！早點康復是好的！大舅盼著呢“

　　“嗯，就快了！實驗室比我優秀的人多著呢！“

　　李偉接著跟大舅東一句西一句的聊著。

　　李偉感到很奇怪，因為大舅并沒有過多的打聽他爸爸的事情。按道理說，他兩人是姐夫與小舅子的關系，不應該這樣冷淡的。難道！李偉恍然大悟！

　　“難道，當初朱心萍追到了我爸，兩人還偷嘗了禁果懷上了我！但是外公家里不同意這場婚事并要打掉我，朱心萍才偷偷生下我，把我給爸撫養！我爸這時已經和楊霞結婚了，正好媽她不能生育，便在火車站把我抱了回來！我不是在火車站撿的，是朱心萍在火車站把我給了我爸和楊霞！難怪大舅沒提我爸！他們應該到現在還在恨我爸吧！嗯一定是這樣！“

　　李偉在腦中快速的思考推理，終于想通了所有的事情！

　　太陽已經緩緩垂下，斜陽像一條米黃的匹練，披在李偉與大舅身上。

　　前院忽然傳來車的馬達聲響，像是在院前停了下來。

　　“你二舅他們回來了呢！”大舅顯然極其熟悉這車聲，以致于坐在后院都能猜到。

　　“我帶你出去見見，他們恐怕比我還高興呢！”

　　李偉與大舅迎了出去，他們也正好剛進堂屋。二男一女，均顯得十分精明干練，一看就是生意上的老手。

　　“大哥，這就是那位貴客？”這名五十來歲的男人看著李偉，似乎不相信他就是大哥口中的貴客。

　　老者并沒有理他，反而轉頭對李偉說，“快叫二舅！這是你小舅，這是你四姨！”

　　“叫我二舅！難道他是？心萍的兒子！”

　　這個二舅仿佛恍然大悟，轉而極其興奮起來！其他二人也都顯得極其高興。

　　“哎呀！真是我心萍姐的兒子啊！早就聽說心萍姐有個兒子了，你知道么，大哥他們當年找你找得好苦呢！我們……”這個小舅還想說什么，大舅一眼瞪了過去，小舅把話咽了下去。

　　倒是四姨，顯得很冷靜，或者說并沒有幾個舅舅那么高興。她只是盯著李偉，眼神中偶爾透出同情與哀憐。

　　幾人坐在堂屋又聊開了，李偉將他的這二十多年來的經歷又說了一遍。

　　“對了，我媽怎么還沒回來啊？”李偉現在非常著急的想見到朱心萍，他的親生母親。

　　“她明天就回來，這不在外地出差么！保證明天你就能見到心萍！”大舅稍一愣，隨即解釋道，二舅、小舅也隨聲附和。只有四姨默不作聲，但也是默認了。

　　幾人隨后吃罷晚飯，四姨給李偉安排了晚上休息的房間。

　　“偉偉，我相信你是心萍的兒子不假，但你為什么又找回來了啊？”四姨在李偉的房間，莫名其妙的對李偉說了這么一句話。

　　“我知道，他們大概還恨我媽吧！不過這些年都過去了，你看大舅他們，不是對我都挺好的么！”

　　“偉偉，你真不該尋來的，你就沒想想你媽將你送走是有原因的么？！”

　　“原因我都猜的差不多了！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們還是恨我媽嗎？恨我媽私自生下我！？”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具體的我也不知道，總之，哎！”四姨欲言又止，似乎對李偉的歸來憂心忡忡。

　　李偉還想問什么，四姨已經被大舅叫走了。

　　另一個房間，大舅，二舅，小舅，四姨正在交談著什么，聲音壓得很低，四姨時不時搖搖頭，但總被大舅給壓下去，很明顯，大舅才是一家之主。這四人在說些什么？誰也不知道，李偉更是不知道，他給方怡打了個電話，便沉沉睡去了。

　　夢！又是那個夢！這次做的格外真實！

　　李偉很不甘心！“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肯屈服！”李偉冷冷地盯著刑場中央干瘦的老者！老者已經好幾天滴水未進了，干裂的嘴唇使人看著心寒。

　　“你當真不在意這些人的死活么！！哼!我更不在意！”李偉冷冷地盯著老者。

　　“殺！”又是一顆人頭落地。

　　老者仍不為所動。強烈的挫敗感從李偉心中升起。

　　但隨即畫面一閃，整個刑場忽然空無一人，除了李偉。刑場中央立著一根高聳的圓木，丈許來高，表面隱約可見斑駁的血跡。李偉不知被何人綁在了這根圓柱上，強烈的陽光讓他幾乎窒息，黑袍遮住身體沒有用，黑紗布蒙住眼睛也沒有用，！光，強烈的光！刺激著他的皮膚，刺激著他的眼睛！

　　奇怪的是，李偉并不掙扎。他似乎是在贖罪，是心甘情愿的接受這種懲罰。但這遠遠不夠洗脫他的血債，一支利箭正中眉心，血債終須用血來償還。

　　李偉猛然驚醒，剛剛的夢太真實了！他感受到刑場上沖天的怨氣，感受到陽光猛烈的炙烤，感受到臨死前無邊的懊悔，甚至，現在他還覺得眉心在隱隱作痛。

　　“到底怎么回事？！”李偉也很納悶，“今天找到了親生母親，這么還會做這個夢！夢里面的我那么真實，幾乎要跑出來了!”

　　“明天，見到了我媽，好好問一問她，她好像也做過這夢！”李偉翻來覆去再也睡不著，他感覺體內某種東西正在被慢慢喚醒，他只好挨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