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鳳蘭。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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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些年，誰也沒想到耿銀亮的大哥耿銀明年輕時出外要飯竟要來個鐵飯碗，在煤礦安了家。鐵成是他大哥家的兒子，鐵成和寶根是從小一起光屁股長大的，初中畢業后，寶根回家務了農，鐵成隨他爹耿銀明農轉非一家搬到了礦上，先是當工人，據說現在當了什么科的科長。耿銀明退休后，和他老伴一起又回到了西廟村。

　　寶根和鳳蘭找到鐵成時已是晚上9點多了。車到臨沂站時，天已快黑了，寶根又慌慌張張買了兩張去礦上的車票，到了礦上，七拐八問地問了不下十個人，才找到鐵成的家。

　　坐了一整天的車，鳳蘭腸子都快吐出來了。下了車，人仍晃晃悠悠象在車上一樣。鐵成愛人給他兩口子下了兩大碗掛面，還打了兩個荷包蛋，可鳳蘭什么也吃不下，喝了點水，就和鐵成家的小保姆一床睡了。寶根在鐵成家的沙發上湊和了一夜。

　　鐵成給寶根找了個干采掘的活，活是臟點累點，可掙錢多，寶根和鳳蘭都很感激。還算順利，寶根和鳳蘭總算安頓下來了。過了兩天，鳳蘭對鐵成愛人說：“妹妹，如你信得過俺，就讓俺幫您帶孩子吧，俺給您添了這么多亂，也幫不上您別的啥忙。”鐵成愛人對現在的保姆本來就不滿，鳳蘭一說，她也就順水推舟答應了。這樣一來，鳳蘭和寶根住的問題也解決了。

　　鳳蘭想她的幾個小妮子。人在礦工，心卻時刻掛著五百里外的家。生頭幾個小妮子時，她也總在外面躲，可哪一次也沒躲得這么遠，聽不著家里一點信，鳳蘭在夜里不知哭了多少回。特別是沒有月亮的晚上，鳳蘭心里更擔心她的幾個小妮子。幾個小妮子都怕黑，都被她奶奶嚇怕了。她奶奶總講天狗吃月亮的故事，還說誰不聽話天狗就出來吃誰。有時候，鐵成愛人上夜班，鳳蘭就把孩子抱過來睡。半睡半睡中，好象回到了自己家，懷里是自己的孩子。后來，孩子和鳳蘭有了感情，竟不要再跟他媽睡。鐵成愛人是城里人，會享受，巴不得夜里有人替她摟孩子，兩口子好無拘無束地干那事。心里求之不得，嘴上卻說：“這小沒良心的，忘了娘了！”應該說，鐵成愛人沒把鳳蘭當外人待。有時候，鐵成和他愛人及寶根輪到一個班，家里就只剩下鳳蘭和孩子。鳳蘭就成了這個家的主人，鐵成愛人連臥室的門也敞著。起初，鳳蘭說要單開伙，鐵成愛人不讓，鳳蘭又要交生活費，鐵成愛人說也不差你那一口飯，你不見鐵成天天在外面有酒場，寶根又一天半天的在隊上吃大包子，再說哩，你還給我照顧孩子照顧家，我還省了保姆工錢哩。鳳蘭見鐵成愛人執意不肯，也不好再堅持，只是對孩子、對家照顧得更上心了。鐵成家的孩子一歲半了，是個男孩，叫楠楠，長得很可人，鳳蘭打心里喜歡他、疼他，侍候他吃喝比對自己的孩子還上心。鳳蘭又做得一手好針線，她來到后，把鐵成家的棉被重新拆洗了，又給楠楠做了兩雙可腳的小布鞋，還給楠楠和鐵成愛人自裁自剪做了兩身睡衣，把個鐵成愛人高興得什么似的，盡管鐵成愛人從不叫鳳蘭做家務，但鳳蘭還是忙里偷閑把所有的家務都包了。洗衣、做飯、打掃衛生，鳳蘭樣樣做得讓鐵成愛人無可挑剔，喂楠楠的事也從不讓鐵成愛人插手，鳳蘭總是等喂飽了楠楠，等別人都吃得差不多了，自己才肯上桌吃飯。鳳蘭處處小心著，她的勤快與節儉幾乎是天生的，而這正是鐵成愛人所缺少和需要的，至少目前來說鐵成愛人正需要一個象鳳蘭這樣能讓她放心省心的保姆，她樂得自己享清閑。其實，從心底里，鐵成愛人是看不起鳳蘭的，都什么年代了呵，思想還這么封建，還生這么多孩子，農民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