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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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光蕙：

　　你是否很訝異我會突然給你寫信呢。

　　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很想念你了。嘿，你不要誤會哇，我只是覺得好久沒見你而已，迪之回來了，她告訴你了嗎？

　　她考過了律師，兩個律師行都叫她去面試了，據她說，成功幾率挺大的。

　　你地產生意弄得怎樣了阿，抽不到時間回來嗎？有空也給我寫寫信阿，我很喜歡寫信的那種嫻雅。呵呵。沒空也要打個電話給我嘛。有沒有男人追求你阿？我估計肯定有的。

　　溫哥華的生活怎樣阿，我沒有去過，以后有空你要帶我去呢。

　　林方文沒死，我是一個月前才知道的，我一直沒打算再提起他的，但是還是要告訴你一聲。杜衛平現在也很忙，忙著攢錢和我去普羅旺斯，他對我很好，但是我不知道應不應該和他發展下去，我不想像和林星宇那樣，我要穩穩地幸福。

　　好啦，不說啦，要注意身體。

　　珍重

　　程韻字

　　10

　　我已經沒去上中醫課程了，和蒂姝，郁郁也沒有什么聯系了。她們終究只是過客，匆匆的走過，但是她們也在我的腦海里留下了記憶。

　　我照常的每天都在面包樹那里，享受著陽光的溫暖，看著我喜愛的書，這種生活真好。

　　大蟲很久沒有來過了，不知道他干嘛去了。今天他終于出現了。手里還拿著一本書。

　　“程韻，好久不見了呢！”大蟲一看見我便說道。

　　“大蟲，你干嘛去了，兩三個月不見人影！”我看見他便問他。

　　“我寫書去了！”他把手中的書遞給我，“這是我寫的書，已經和出版商簽好了協議了，很快就會出版，就是我的時評而已！”大蟲很平靜的說著，只是臉上會露出自豪的神情。

　　我接過書，看了看。出版商的確不是傻子的，大蟲寫的時評實在是好，一針見血。文筆清新自然。“大蟲，寫得真好阿！出版了要拿些來給我阿，這肯定很好買的！”我笑著對他說。

　　“好啦。這個肯定沒問題，但是我過幾天要去北京了呢，我叫人給你送來吧！”大蟲認真的說著。

　　“怎么突然去北京阿？”我問道。小哲在旁邊附和道：“對啊，怎么突然要去北京阿，香港不好嗎？”

　　“好，但是，我想趁年輕做點有意義的事情，北漂一直是我的夢想的！”大蟲說著。

　　我和小哲點點頭，道別之后，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了，或許，他也是我人生中的一個過客，只是，他也在我的記憶里留下了痕跡——我們一起學小提琴，還在面包樹相遇了！

　　11

　　迪之打電話叫我去吃飯，我很訝異她突然的邀請。問她干嘛了，她只是神秘的笑笑，說等下再告訴我。

　　我同杜衛平說了一聲，便搭車過去了。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的那家餐廳。

　　聽著里面還放著當時的音樂，眼眶便濕了，我并不是一個愛哭的女人，可是我不清楚為什么，突然自己的淚腺那么發達，小小的事情都能讓我淚腺爆發。我不能讓朱迪之看見我的哭泣。擦拭干凈眼淚之后我才慢慢地走進去。

　　“嘿，程韻，這里！”迪之看見我之后，揮揮手。

　　我四處望望尋找迪之，看見她了我才慢慢地走過去。

　　“怎么這么開心呀，還請我吃飯！”我一看見她就問到，“還挑選在這里！”迪之挑選的那個位置還是先前我們一直坐的那一個。好熟悉，好像已經一年沒有來過這里了！好懷念！

　　“嘻嘻，你猜猜！”迪之耍著小神秘。

　　“哎呀，你不是說我笨嗎？快說啦。”我快要憋死了！

　　“我過了面試了，是正式的實習律師了！哈哈，所以我大方，請你吃一頓飯！”迪之笑得很開心。

　　“真的嗎？”我聽到迪之的話，很是興奮。不知道為什么，一年前，我們都為自己的幸福在做著努力。而現在，我們，每個人都努力到了，幸福，不是幻想，而是在努力的時候，很努力得到了的那些，就叫做幸福。

　　陽光一直都普照在我們的身上。我們才能感受到幸福，幸福是溫暖的，徹心，讓我們不再懼怕寒冷！

　　本來在這個夜晚我不應該想起林方文的，但是我還是想起了他，因為，是知道他離開了這世界的時候，我才開始努力的追求的自己理想的，我無法不想起他，面包樹的開業，有他的一份回憶，很憂傷的一份回憶。

　　那時我對他的思憶，我忽然記起我和林星宇出發來布列塔尼之前，我收到了林方文寄來的包裹，里面有一封信和一張唱片。

　　程韻：

　　曾經以為，所有的告別，都是美麗的。

　　我們相擁著痛哭，我們互相祝福，在人生以后的歲月里，永遠彼此懷念，思憶常存。然而，現實的告別，卻粗糙許多。

　　你說的對，也許，我真正愛的，只有我自己。我從來不懂得愛你和珍惜你，我也沒有資格要求你回來。

　　答應過你，每年除夕，也會送你除夕之歌。你說你永遠不想再見到我；那么，我只好在你以后的人生里缺席。這是提早送給你的除夕之歌，也是最后一首了。愿我愛的人活在幸福里。

　　我和韓星宇來到了「布列塔尼」餐廳，那是個夢境一般的世界。那首除夕之歌，卻為什么好像是一首預先寫下的挽歌？

　　離別和重逢，早不是我們難舍的話題；褥子上，繁花已開

　　開到茶蘼，到底來生還有我們的花季；今夜，星垂床畔

　　你就伴我漂過這最后一段水程

　　了卻塵緣牽系

　　我要的是除夕之歌，什么時候，他擅自把歌改成了遺言？我不要這樣的歌，我要從前的每一個除夕。上一次的告別太粗糙了，我們還要來一次圓滿的告別，他不能就這樣離開。

　　餐桌旁，燈影搖曳，木馬從高高的天花板上垂吊下來，那木馬卻是不能回轉的木馬。有沒有永不終場的戲？有沒有永不消逝的生命？

　　愿我愛的人隨水漂流到我的身畔，依然鮮活如昨。

　　12

　　我明明說過，我愛的是他的，我明明渴望他回到我的身邊，可是為什么，當他回來了，我卻那么的恨他呢。

　　莫非，真的要陰陽相隔的時候，我才會明白，我愛的永遠只會是他？

　　我不應該想起他的，可是我想起了。吃完飯之后，我和迪之又去了bar喝酒，很久沒有和她一起喝酒了，今晚我喝了很多。

　　迪之來拉著我：“程韻，你干嘛阿，喝那么多！”

　　“我為你開心阿！”我撒謊。

　　“少來，快說吧，你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嗎？”迪之搖了搖我。

　　我把我的思念，全部的告訴了她。

　　“你是愛她的，我知道！不要騙自己好不好！”迪之對我說。

　　然而我什么都沒有聽得進去，我的想法，我只會接受我自己的意見，無論迪之說得再多，我告訴迪之，不過是為了把心中壓抑已久的東西，傾訴出來，那樣我會好受點，慢慢地，我就不再會想起林方文。

　　不知道，我是不是到現在都還在欺騙自己。但是我寧愿欺騙自己，也不要在一起受傷害，我受不起了！而且，林方文也沒有再來找過我了。

　　那一晚我喝醉了，迪之送我回去的，之后的事情，我忘得一干二凈，早上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十二點了，我安安靜靜的睡在床上，額頭還有毛巾。是杜衛平照顧我的，他總那么的細心，每一次都打動我的心，但是，他只是打動我的心，可是他走不進我的心。還是因為我的心早就被一個人侵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