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一個時辰,自歡進了屋,那個時候,其他人已經走了許多,只剩下了江彧,朱勔和幾個侍衛。
朱勔喝得正暢快,見自歡進來,忽然向她招了招手。自歡以為他有什么吩咐,便走了過去。朱勔并沒有什么吩咐,只是讓她坐下。自歡愣愣地站著,只是說:“不了,小生還有要事,若是大人有什么吩咐,告訴店小二就行了。”她說著欲走。
朱勔又叫住她:“掌柜的,這么年紀輕輕就將這里打理得井井有條,真是青年才俊啊。”他夸贊了幾句。
“哪里,朱大人如今已是家財萬貫,你的手段也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小人哪里比得上。”自歡不得已敷衍道,可,她的那一番話有不僅僅是敷衍而已。不過,她的語氣極為平淡,根本聽不出有什么其他的意味。
朱勔本也沒有在意她的話,不過,對面的江彧看了她一眼,沒有什么表情。朱勔瞇起一只眼睛,說:“聽說,景掌柜手藝不錯,我府上恰好缺一個總管大廚呢。”
“大人什么意思呢?”自歡裝傻地問。她可不是那種貪財之輩,若是,她也用不著大費周章地逃離江苑了。她抬頭看向江彧,見他也正在望著自己,表情又不像先前,像是責怪,又像是,憐惜。她尷尬地別開了臉。
朱勔說:“希望掌柜的能夠指導一下我府里那些不成器的廚子。”
“朱大人抬愛了,小人受不起。”自歡婉言的說,如果進了朱府,她有幾條命可以丟的?
江彧在這時突然開了口:“朱大人不過是在說笑罷了,掌柜的又何必在意呢。偌大的朱府,廚子多得是,又何嘗差這一位呢。”他說得井井有條的,一絲不茍。
朱勔喝了一口酒,又說:“說笑的,江老板說得是。”不知為什么,自歡竟然覺得,朱勔對江彧似乎有些畏懼。
她又覺得自己想太多了,是錯覺,可是又偏偏不是。
朱勔倒是沒有再為難她了,只是跟江彧說起那些奇珍異寶來,自歡對這些東西本來是不感興趣的,但是,她對芝瑟感興趣,不免多聽了一些。她的那一塊玉,這么久了,還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呢,要等到什么時候呢?花石綱在江南一帶一直尋找著奇珍異寶,那么有沒有可能,芝瑟已經落入了他們的手里?
這個問題,她想了很久,連朱勔什么時候走的,她也不知道。江彧沒有走,只是坐在另一個位置上,喝著酒。他喝得很兇,自歡上前道:“若是江老板想喝,店里的水倒是有很多的。”
“夫人是心疼這些酒嗎?怎么,怕我不付錢?”江彧道。
“那是您的事情,我可管不了,不過,要是有什么人在這里喝醉了,沒有人來拖走,我們一般將其扔到大街上去喂狗。”
江彧皮笑肉不笑地說:“雅兒,真是絕情。”
“彼此,彼此。”自歡拍了拍手。回了一句。
隔了一會兒,江彧問:“大哥還在嗎?”
自歡抬眼看他:“剛到呢。我們的事情,何必把別人扯進來?”
“夫人怎么不從自己的身上找找原因?不是因為你的一意孤行,大哥才被扯進來的嗎?”江彧毫不客氣地說。
“那也是因為你,如果你不限制我的自由,我干嘛要逃?”自歡扯了一下嘴角,最開始做錯事情的人,分明是他。
“你說得倒是有理啊,一套一套的。”他看了她一眼走開了。不用說,她也知道他上樓去找江濠了。
江濠其實正準備下樓,見了江彧便道:“二弟是什么時候來的?”
“剛到。”江彧說。他雖然喝了不少的酒,可是,并沒有醉,清醒得很。
“怎么一來就和弟妹吵架?”剛剛似乎聽到了他們起爭執,江濠便問。
江彧淡淡地說:“不是什么吵架,我們不會吵架。”
呼呼的風吹著,葉子在沙沙的響著。樹林里伸手不見五指,忽而,裊裊的輕煙升起,火光照亮了樹木。
一個紫影一閃而來,接著呼叫聲也響起了“在哪兒呢?”
“嘩”地從樹上飄下了一個蒙面的男子,他一身的黑衣,嘿嘿地笑:“你倒挺準時。”
“不準時,你會饒了我?”紫影悶哼了一聲。
兩人坐在火堆前,黑衣男子說:“可能,還得辛苦你一段時間。”
“唉,說這些,真不夠意思。”
“唔,朝廷的事,有些繁雜了。”
“顧得來?”
“不是顧不顧得來的問題。”
“也是啊,身不由己嘍。”紫影調侃。黑衣男子閉口不應,用一根黑柴扒著火窟窿。紫影依舊直言不諱:“太像了,臉神韻也像,初見時,真會以為是從畫里面走出來的。”說著便傻笑起來。
“別神游了,別忘了趁機宰姓朱的一頓,這廝肥著呢。”
“惹著你了?”
“可不是么。”
“那你呢?”
“我身后好多事雙眼睛呢,多有不便就是了。”
……
夜已深了,風勢稍大起來,一卷,火已滅。
清早,一品鮮來了幾個客人,吃著面喝著小粥的幾個人突然說起了朱勔來。
“據說,他得了一塊奇玉呢。”
“什么玉?”
“這個可不好說。但是正準備進獻給皇上。”
“你是怎么知道的?”
“還不是鄰居家的王二說起的。說是不久前撿到了一塊玉,但是又不像玉,倒像極了墜子,偶爾,還會發光,特別的耀眼。”
“這么好的東西怎么給了那個狗官了?”
“不曉得。不過他說,不敢放在身邊,怕出什么事,畢竟是來路不明的東西,誰敢要?于是便決定給了朱勔,興許還能撈幾兩的銀子,誰知到了朱府,朱勔說這東西不吉利,硬生生地奪走了玉,還動了板子打王二。王二氣不過,這不是到處撒著怨氣嗎。”那人說。聲音越變越小了。
“朱勔不就是想獨吞嗎?加上這王二太難纏,怪的了誰?”
……
自歡坐在一邊,聽完了他們的對話。他們口中的玉,可不就是她的芝瑟?她的心里一陣欣喜,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正想著,忽然感到有一陣凌厲的目光正在看著自己。順勢望過去,就見江彧向自己走了過來。
“雅兒似乎很高興?”江彧似笑非笑。
“昨天大賺了一筆,可不是嗎?”自歡也笑著說。
“你確定自己賺到了?”江彧又問。
“什么意思?”自歡瞇起眼睛問。
“夫人如此聰明就不知道自己琢磨?”江彧說,“不過,忘了告訴你,混江湖的,可不只是靠聰明就夠了的。”
自歡收拾了一下東西,說:“這個就不勞你操心了,很多人自己幾斤幾兩還是知道的。”
“就怕這個人只知道自己幾斤,不知道自己幾兩。”見她想要往廚房走,他跟在了一旁。
自歡說:“就算是那樣,也不該是您該關心的問題。”他分明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唐覺雅,只要她不是唐覺雅,做什么事情和他有什么關系?
“我不認為關心自己的夫人有什么不對的。”江彧笑著說。
“可我不是。”自歡不悅的說。
“不是什么?”
“你所謂的夫人。”
“你怎么知道不是?”他挑了一下眉頭。
“至少現在不是。”
“那么以后就是嘍?”她沒有看路,差點撞上一個人,他突然扯了她一把,她沒來得及反應,撞在他的胸膛上,很痛。他的胸膛似乎和石頭一樣硬。她揉了揉額頭,在心里低罵了一聲,然后說:“沒有以后。”
他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想知道我為什么能夠找得到你嗎?說句實話,你的如意算盤打得真是好。”她還沒有開口,他又說,“你身邊的十個人當中有兩個,就會是我的人,你信不信?”
自歡張了張嘴,寒意從腳底一直往上面冒著,莫非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她不信,也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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