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借力

　　年前年后在家的日子，“氣蛤蟆”可沒清閑著。

　　“氣蛤蟆”沒撈著清閑的原因，一是走親訪友，再就是得考慮年后金光村的拆遷工作到底該如何開展。

　　等夜晚躺在床上睡不著時，“氣蛤蟆”總忍不住暗暗地思索這事。“原來我在城里上班管事的時候，也沒覺得工作上有難度呀，誰知到了金光村這小廟里，原有的經驗咋就一條也行不通了呢？”每思索到此處，“氣蛤蟆”總忍不住嘆一口氣。

　　愛人睡在一邊，有次驚醒了，忍不住問他，“哎喲，孩子他爸，我見你自從到金光村擔任什么拆遷動員小組長以來，咋就像變了個人呢？”

　　“氣蛤蟆”本來就煩，聽愛人這話，說：“哎喲，孩子他媽，你胡說啥呢，我變啥變，我不還是原來的我嘛!”

　　“哎喲，孩子他爸，你可別說了，我發現你真變了，好像我也不認識你了。”

　　“嘁，屁話，叫你這一說，我還不認識你了呢，神神叨叨地。”

　　“你看你看，說你你還不信，我還沒說啥呢，你就不耐煩了。你可真變了。”

　　“嗨，我變啥呀，就是變的話，也是讓工作上的事急的。”

　　“哎喲，看看你這點出息，工作上的事急什么呀？”

　　“你話說的輕巧。你是沒碰上過搬遷這樣事，真難說動人呢！”

　　“這些土老帽也是，搬遷多好呀，過二年就住進寬敞明亮的樓房里了，有電視，有冰箱，有洗衣機，還有電腦，想看電視就看電視，想吃東西就到冰箱里去取，想洗衣服了有自動洗衣機，想玩玩了可以上網跟朋友聊天……夏天里有空調，冬天里有暖氣，做飯有天然氣，這日子過的，多強唄！”

　　“誰說不是呢，他們要是像你這想法，事情可就好辦了。”

　　“嘁，叫那些泥腿子有我這想法，等到猴年馬月吧。”

　　“就是，我家孩他媽是啥樣的覺悟呀，鄉下那些蠢人可比不了。”

　　“得得得，少來拍老娘的馬屁，快點睡吧，明天我還想著回娘家去呢。”

　　“氣蛤蟆”聽愛人說明天回娘家去，便問道：“哎，孩他媽，我問問你，你那兄弟不是跟人合伙開著一家混凝土攪拌站嘛，市里一下子下來了這么多工程，他那兒該挺好了吧？”

　　“嗨，還說呢，今天白天他舅還打電話問我你那里拆遷工作進行到哪地步了呢。”

　　“你咋跟他說的？”

　　“還能咋說，實話實說唄。”

　　“哎喲，你咋能實話實說呢，那顯得我多沒面子呀。”

　　“面子？面子管個屁用呀！我家兄弟打電話來就想通過你的關系攬點活干呢，你可倒好，到現在也整不出個響屁來。”

　　“不是村里的人不好對付嗎？”

　　“哎喲，人家靠城近便的大官莊咋就早早地都簽協議了呢？”

　　“真的？孩他媽，你說大官莊的多數都簽字了?”

　　“什么呀，不是多數，是全部都簽了。”

　　聽愛人這話，“氣蛤蟆”不由罵出了聲，“他媽的，我可叫張小泉這王八羔子坑苦了。”

　　“張書記咋坑你了？”

　　“嘁，這個老王八蛋，他非叫我到金光村去唄，我要是留在城附近的村子里，不也能讓那些村民順利搬遷了？”

　　聽自家男人說到這事，愛人難免隨著“氣蛤蟆”說：“跟著張小泉干，只怕你一輩子也混不出個人樣來。”

　　窗外的寒風吹得高壓線桿上的裸電線呼呼作聲。那高到三樓窗口的一枝黑槐樹枝，在搖擺風的拉扯下，刮拉的窗玻璃吱吱呦呦亂響，叫人更難以入睡。

　　“氣蛤蟆”不由暗罵：“他奶奶的，原來我還以有這棵黑槐樹靠著窗戶而高興呢，沒想到它也來嘲笑老子。等有空了，看我不找人砍了它！”

　　第二天一早，沒在家吃飯，“氣蛤蟆”一家三口到岳父家趕早飯時去了。巧了，愛人的弟弟也在。

　　等岳母做早飯的空當兒，“氣蛤蟆”跟小舅子坐一塊便扯開大官莊搬遷事了。

　　小舅子開門見山，說：“姐夫，搬遷這事，叫我說你們得學大官莊的做法才成。”

　　“哦，是嗎？”

　　“可不是，你不知道，人家可是采取強有力的措施辦下來的。”

　　“強有力？他們咋個強有力法？”

　　“哎喲，姐夫，你還國家干部呢，真是白干這么些年了。這年頭你要想辦成事，不采取點強有力的措施，你能辦成嗎？”

　　一句話，說得“氣蛤蟆”直點頭。

　　小舅子又說：“姐夫，這事呀，也好辦，不用你出面，你指使金光村人暗地里搞點小動作就成了。”

　　“我不出面，讓他們暗地里搞小動作？”

　　“對呀，姐夫，我想村里準有比你還急的，你只要是瞅仔細了那人是誰，保準一用一個準。我可聽我哥們說了，大官莊就是采取這一招，攻下來得的。”

　　“氣蛤蟆”聽小舅子這話，一拍腦門，說：“對呀，你瞧瞧姐夫我這笨樣，咋像腦子進水了呢！”

　　“呵呵，姐夫，這事呀，叫我說怨不得你。這些招兒，都是下三濫小混混們想出來的，像你這國家正式干部，準想不出。”

　　“氣蛤蟆”跟小舅子正說著話，聽岳母喊：“你們倆，別說閑話了，快吃早飯去！”

　　“氣蛤蟆”高高興興地跟著小舅子進餐廳吃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