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于知道大家為什么冷落我了,原來不是長大,而是我在一點點過時,一點點過時的日子總會有難以忍耐的時候,更多的是躁動不安。我終于明白,他們害怕我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在他們看來,三十歲了,沒討到婆娘,好時候肯定過了,黃花閨女肯定是只能想一想了。到后來,他們干脆武斷地得出結(jié)論:我這一輩子絕對討不到正常女人了。嚇,還一輩子呢,都三十歲了,如果只活六十歲,只剩半輩子了,應(yīng)該這么說:我后半輩子照樣討不到婆娘。悲觀地講,我下半輩子也是討不到婆娘的。也可以這么說:我是沒有前途的人。只能豬狗一樣地活著,但是我比豬狗強,豬狗都要圈養(yǎng)起來,害怕丟了或者傷了人。他們也怕我傷了人。但是我是個人!
這只是他們十萬分不安中之一不安,但總是要提防的。我畢竟是一個生理正常的人,而且三十了,過來的人都知道:三十是一個人的黃金分割線,人在三十歲時還沒事業(yè)就難免窮困潦倒,如果沒成家就難免無聊之極。沒事業(yè)倒不怕,只要有手腳,只要腳踏實地地干,生存是不成問題的,但是如果沒有自己的女人,天知道能忍多久,哪一天哪一刻就忍受不了呢?
就在我無憂無慮地打發(fā)著我的青春時,有一個人向我娘打報告,說我怎么又怎么了。
過來,狗東西!
我縮手縮腳地移步過去。
你那樣干了?
我誠惶誠恐地點點頭。
啪、啪,我感覺打到我臉上了,眼一閉,只等疼了。但是娘卻打在了她自己臉上:怎么還是這扯貨呢!一點也不讓我省心。
我以為我做得不算過份,當(dāng)時也沒使多大的勁,只是輕輕地敲了一下。
事情是這樣的:那天是個很晴朗的日子,我起來后,太陽就掛在樹上了。我拽著我家的老牛,去村外的山坡上放牛。早沒草了,草身早讓勤快人割了去,只留下了草根。但我知道:隔一夜,草根上就會長出嫩葉的。我放牛放了幾十年了,這點經(jīng)驗還是自己摸索出來的,誰也沒告訴過。老牛只能啃草根,有時會一下連土拽出來的,不免連土也吃掉不少的。我以為娘生氣,是嫌我讓牛吃了帶土的草根。我做了什么,全對娘說了,包括心里想的也對娘眉飛色舞地對娘講了。我認(rèn)為那樣敲一下牛,是敲不疼牛的,爹嫌牛不走,啪啪打的牛身上全是印痕,牛都立起來了,但牛并沒有受到傷害。所以,我堅信我沒傷害過我家的老牛。
我唯一沒有對娘講的是我和劉二的閑拉呱。我娘對我講過,心里一點話也不攢不住的人就是憨憨。我不愿做憨憨,所以不能什么話都對娘講,也有好多東西不能問娘,比如我一直就弄不明白,同樣是尿尿的,為什么男娃女娃的不一樣,為什么女人的奶子比女娃的大的多,為什么豬的奶子兩大排而我家的老牛只有一個?我娘從不樂意聽我提問題,我一提問題,她就說我是憨憨,我怕她說我是憨憨,再好奇也不問。當(dāng)我家的黑老母豬下了十三個豬崽兒,老牛只下一個牛犢,我終于長出一口氣,雖然我還是什么也不懂。當(dāng)我看見女人敞著懷喂嬰兒吃奶時,我又長出一口氣。
上了學(xué),因老考最后一名,老挨老師的罵,也不敢去問老師。上到初三時,有了生理衛(wèi)生科,以為老師會講些什么,而老師說:這是副科,不考,你們自己看看。本想向老師討教,卻見她整天哭喪著臉,后來終于得知她哭喪著臉不是因為她教生理衛(wèi)生課,而是她的男人和她有了生理問題又找了一個,這時我已初中畢業(yè)了。
我其實最關(guān)心的是娘給我做什么飯。我最害怕我娘將我像老牛一樣拴在牲口圈里,拿鞭子狠抽老牛。娘抽老牛時,老牛只是瞪圓眼望娘,還是什么也不吃。興許是娘打累了,興許是娘心疼老牛了,總之是不打了。過了沒幾天,一頭牛犢便降生了。娘很高興:要不打幾下,還沒這么結(jié)實呢。所以每一年老牛不吃不喝時,娘總要打幾下的,雖然娘越來越打得輕,但我還是害怕娘會打我,因為我身單力薄,真怕娘打我一下,更害怕我也生一個牛犢,我肚子里裝不下那么大的牛犢。
我年輕時光想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怎能安心學(xué)習(xí)!
牛蛋!劉二叫我。我大名就叫牛蛋,劉二大名就叫劉二,戶口本上是這么寫的,身份證也是這么寫的。我覺我比劉二強,劉二沒腿,得兩手拄著地,爬著行動,而我四肢健全。我們都沒婆娘。劉二比我大好多,按說應(yīng)該叫他叔叔的。我從沒叫過他一聲,我娘從不讓我接近他。我放牛時,從沒遇到過劉二。從沒見過劉二出過村。
牛蛋你雞巴,你干嘛呢?
我在放牛。
放牛不好好放,瞅牛屁股想干啥?
我一下羞得臉粉紅粉紅。
嚇!牛蛋你雞巴也知含羞,你有那玩意嗎?
有,有,在這兒呢,但和我家老牛的不一樣。
哈哈哈!還放牛哪,都分不清公的母的。你呀你,看把你憋成啥樣了。劉二笑得合不攏嘴了。
我低頭一看,我的那東西直挺挺的躥出了褲子。
牛蛋,想沒想一回女人哩?
我不敢言語,因為我忽然想到牛屁股后紅紅的地方,害臊得不行。
男人家不能太老實,你老實也沒啥可那東西不老實,不好受啊,憋壞了身子就不值估了。我走動不了,牛蛋你能行的,你看玉米地里哪一塊是獨個女人,猛跑過去放倒了,壓了手腿,咔嚓一下……女人家誰敢言語,誰不珍惜自己的名譽。要是拿不下,就完了,一定要拿下,不管采取什么法子。牛蛋,你勁道兒足著呢。劉二使勁拍了拍我小腿,疼得我直齜牙。
劉二還對我講了很多,是我從來都沒聽說過的。但是言語是污穢的,甚至下流得很,是不能寫出來的。說到最后,劉二便讓我拿樹枝戳老牛屁股后那地方。·······結(jié)果沒幾天,老牛肚子里的牛崽子沒了,流產(chǎn)了。
老牛是兩家合伙喂養(yǎng)的。那人對我娘說我敲牛屁股,他不知應(yīng)是戳。責(zé)任肯定在我家。于是娘給了他一些錢,此事就過去了。
我雖然痛恨劉二,但是我從此每夜總不能安安然然地睡覺了。
我每天仍去放牛,但是常常胡思亂想,實在難受得不行,我便脫光了衣服,身上蓋一大片梧桐葉,舒舒服服地躺在草地上,美美地享受著耀窩的撫摩,一點點地將我的激情在全身無限止地膨脹。
所以大家怕我有哪么一天,會傷害到某個女性,是有一定的科學(xué)依據(jù)和生活經(jīng)驗的。
但我牛蛋也是個人啊!我三十歲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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