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隨緣的杜鵑

　　剛過仲夏，在我居住的小區，孩子上學的路上，突然就冒出一排排的杜鵑來了，幾乎是在一夜之間，有教人出奇不意的感覺。起初我不知道這花就是杜鵑，后來見這花實在是太可愛了燦爛得太張揚了，惹我不由得生出不能自已的愛慕之心來，頗有點暗戀的味道了，忍不住就四處打聽，來安慰自己的知識欲。后來有熱心且見多識廣的人士告訴我，它的名字叫杜鵑花！我聽后，驚訝得目瞪口呆，原來它就是杜鵑，我們家鄉俗稱的映山紅，怪不得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了。知道它就是映山紅后，在小區里，我就更加特別的留意起它來了，發覺花的形狀雖然是千篇一律，但顏色就是異彩紛呈，有大紅的、有桃紅的、有粉紅的、還有紫色的，如此秀色可餐，令我嘖嘖稀奇。

　　在分享杜鵑美艷豐姿的同時，我彌漫的思緒就無法阻擋得住了。記得小時候,在故鄉,云霧彌漫的仲春時節,山中的杜鵑,已經出其不意的開得正艷!火紅嬌紅的一片,招引得對花情有獨鐘的我,也不由得心花綻放了.我常常趁自己到山中掃墓的當兒，攀登到大山的腰間，一個不潮濕，也不干燥的環境里，才能采擷到自己心儀的映山紅。習慣農村生活的我，自然而然就想到將杜鵑移植到家中的田園，甚至是墓園的旁邊。雖然杜鵑是茁壯地生長著，但整個春夏季節都過去了，就是不見有絲毫花兒冒出枝頭，令我大失所望。要見映山紅嬌艷的花容，只能是老馬識途，非攀登高山不可了。

　　我愛杜鵑,緣于她紅撲撲的臉寵,以及她花蕊中，那些恰到好處的點綴.那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撥開花朵，用口在花底下一吸，還能品償到甜甜的花汁，令我的童年多少增加了些許溫馨。所以，每每在山中見到密集茂盛的杜鵑花時,我都會不能自主地陶醉起來,有些失態地愛上她,有一種愿與她攜手共度美好生活的強烈愿望!

　　經歷過移植的失敗，我不甘心。讀初中那年,我怱發奇想,決定把山中那幾棵含苞欲放的杜鵑,移植到我家的陽臺上.心中有個希冀,指望那些花苞,在時光的感召下，在接下來的兩個星期,和我朝思暮想的期待中,相繼展現在我的眼前,姹紫嫣紅得令我賞心悅目.不料,杜鵑還是逆我所思,絲毫也沒有找到知己的狂喜，來個笑逐顏開共鳴,教我心灰意冷.相反,連那些原本可以成景的花苞,也是因水土不服而妖折了!令我失落失望至極.我有些自責,為自己的拔苗助長,剝奪了杜鵑的生存環境而內疚.畢竟,我不是花的主人,我是沒有權利強行遷徙杜鵑的.為了杜鵑的將來,也為了不讓自己心中的希冀,我照常澆水施肥,我堅信,到來年,杜鵑花必定會綻放在我家的陽臺上,來報答我對她的知遇之恩,眷戀之情,成為我家美好生活的有力點綴!

　　冬去春來,杜鵑依舊,碧綠茁壯地生長在我家的陽臺,教我的心，常常沐浴在希望的憧憬里.但春天已經遠去,杜鵑絲毫也感受不到我的思念與期待,她曾經引以為榮的花朵,就是沒有張揚在我的眼前,就像我家庭園中那棵從沒結果的龍眼樹,令我失望至極,期待盡喪.至此時,我才聰明了起來,原來杜鵑是無緣于我的身邊的,移植的愿望只是我的一廂情愿,與杜鵑的生活習慣有牽連,是不符合她的脾性的.也許,改變一下自己的境況,讓自己是生活在山間的護林員中的一員,與杜鵑為鄰，也許相對容易得多!但誰又愿意,為了花期如此短暫的杜鵑,甘心讓自己與現代文明生活隔絕呢?!

　　三十年后,我移居紐約,在我生活的身旁,杜鵑花居然一股腦兒展現在我的眼前,就算在房前屋后，甚至是花盤中，一樣爭奇斗艷，七彩紛呈。它一下子就喚醒了我塵封的兒時記憶,我分明感受到杜鵑花的親切與嫵媚,然后是不由自主地鐘情起她來了!深紅的,粉紅的,桃紅的,大紅的,竟然還有白色的杜鵑花!真是異彩紛呈,教人目不暇接.令我賞心悅目,嘆為觀止!盡趕我從沒給杜鵑澆過水、施過肥,但杜鵑花居然就風華正茂地綻放于我的眼前了,開得動人心弦,花兒張揚得引人入勝!亮麗到我也興奮得目瞪口呆!

　　真是有心栽花花無發,無心育花花競芳.頗有點無奈人生的況味,像某人盡管被刻意被栽培,身邊名師云集輔導,且一路綠燈,但就是達不到祈望中的效果!相反,有那么一些人,僅得益于大環境的適宜,單單是靠自己的努力,倒也能收獲燦爛的事業成功之花,令人感慨萬千.

　　隨緣的杜鵑，難道不是隨緣人生的真實寫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