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欲鎖良知錢鎖心
放羊娃帶著母親給他的錢,來到我們沈陽,恰好被我們網絡中的一個好心人碰見了,由于我們是一個和睦而溫暖的大家庭,首先讓放羊娃接觸到了一個好的環境,由于我們整天討論掙那二十三萬八,回家孝敬咱爹媽,給他樹立了一個好的觀念,放羊娃也很快付出了一個行動。心理學家說過,一個人在二十一天內重復某件事情,就會有一個什么樣的習慣,一個人有什么習慣,就會有一個什么樣的命運,我這時候不敢說放羊娃是一個百萬富翁,千萬富翁,但我敢保證他是一個成功者。
再設想另外一種情況,放羊娃到了火車站,他也不知該去哪里,一坐坐到了終點站——齊齊哈爾,齊齊哈爾是個賊城,不是偷就是搶,放羊娃一下火車站,口袋一掏,壞了,錢被偷了。他首先就接觸到了一個偷的環境,放羊娃丟了錢,只好每天在火車站乞討。一天,一個好心的小偷,來到放羊娃身邊對他說,放羊娃,你整天乞討也很可憐,不如跟我們去偷——給放羊娃樹立了一個偷的觀念。放羊娃看小偷們腰包癟癟的出去,腰包鼓鼓地回來,也很快付出了一個偷的行動。久而久之,形成了一個偷的習慣。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就有這么一天,放羊娃就被抓了,成為一名囚犯。
大家不難從這個故事中看出,放在放羊娃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是成功者的路,一條是囚犯的路,所以選擇的不同,得到的也就不同,選擇往往比努力更重要。
我是在沈陽開始接觸網絡的,我說的是真正的電腦網絡,曾經在沈陽我創造過上網3天3夜的記錄,但是后來被瑞金輝和李言權7天7夜的非人成績給打破了。之所以我們有這樣的坐功應該歸功于傳銷網絡里的冷板凳。
他們這個所謂的培訓課叨叨了3個多小時,把我累得差一點就要出去了,幸好這時馬林的課講完了。
這時已經快中午了,李言權領著我往回走,他見我冷言冷語的樣不敢說話,跟著我們一起走的是師太,她一個勁地問這問那轉移我的話題。
我沒有理會師太的笑語相迎,卻冷冷地說:“這不是傳銷嗎?你他媽想害我啊?我在家的時候就看過這方面的報道,你回去趕緊把身份證還我,下午我就回去。”
李言權說:“你說傳銷不好,那我問你,什么是傳銷?”
我說:“不知道,愛他媽是什么是什么,我沒有興趣。”
李言權說:“哥們你別激動啊……”
我冷冷地說:“我楊書生不怕神一樣的敵人,就怕狗一樣的哥們,你別跟我說廢話了,沒有用。”
師太依然笑呵呵地說:“你別罵他了,你說他害你,那他怎么害你了?害你什么了?”
我無言以對,他現在確實沒害我什么,我沒有回答師太,繼續跟李言權說:“你小子把我騙來,為的就是干傳銷啊,我明確地告訴你,我不干,你把我身份證拿哪去了?你要不還我別怪我報警。”
李言權勉強笑了笑說:“你別生氣,一會回去就給你。”
師太說:“這回你放心了吧?我們不會強迫你干的,你要走隨時都可以走,不過好不容易來一趟沈陽,玩兩天再走吧,中午吃完飯,下午我領你上五愛市場逛逛,那可是全東北最大的批發市場啊。到沈陽來不去沈陽故宮等于沒有來過沈陽,如果你愿意明天我領你去怎么樣?”
她喋喋不休地像個導游,我雖然心煩意亂,但俗話說有手不打笑臉人,我沒理由對人家冷言冷語的,于是只好走自己的路,讓師太說去吧。
回到宿舍后,一個叫白雪的女孩問我:“楊哥,你下午去哪?能不能陪我去一趟五愛市場?”
師太說:“你也去啊?正好,我剛才還跟書生說要領他去玩呢。”
我淡淡的說:“我哪也不想去。”
這時寢室走進來那個傳說中成功的培訓員馬林,他呵呵一笑的說:“怎么了哥們?讓人煮啦?”
我也笑了,我問他:“怎么地,你就是他們的頭啊?”
他笑笑說:“現在跟你說什么你也不明白,過幾天我跟你好好聊聊。”
李言權說:“書生他這就要走,我說再觀察幾天再走都不行。”
馬林說:“觀察啥呀,就算玩幾天唄,到哪還不是玩啊。”
我勉強笑了一下說:“我怕我玩不起。”
馬林打開窗臺上的錄音機,一邊倒帶一邊說:“我們又不吃了你,你害怕我們把你賣了啊?”
白雪說:“要走也得明天走,我想讓楊哥下午陪我去五愛市場呢。”
眾人如此盛情難卻,雖然我知道他們有點不懷好意,但現在我實在想不通他們究竟要我干什么。索性就不去想了,隨遇而安吧,我一個大男人反正他們也不會怎么樣我,既來之則安之玩幾天再走也不遲。正是我的這個決定,讓我他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冷暖哪可休/回頭多少個秋/尋遍了卻偏失去/未盼卻在手/我得到沒有/沒法解釋得失錯漏/剛剛聽到望到便更改/不知哪里追究/一生何求/常判決放棄與擁有/耗盡我這一生/觸不到已跑開/一生何求/迷惘里永遠看不透/沒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
錄音機里正在放著陳百強的《一生何求》小妖那種哀婉憂郁的歌聲回蕩在屋里,我一下子就被歌聲勾起了傷感的情緒,我點了一支煙,走到廚房后面的涼臺,想一個人靜一會。
后面是一片平房,遠處可以看到沈陽市繁華區的高樓林立,耀眼的陽光下,那些高樓大廈仿佛是一片神秘的森林,人有時候就像這片森林里的動物,如果殘殺是為了生存,那么生存是為了什么?
被人出賣的感覺總是揮之不去,真想干李言權一頓出出氣,但回頭想想除了他騙我來到沈陽,也沒有怎么樣我,我的脾氣也無從發起。沒來的時候我信誓旦旦地要跟朋友們說混好了再回去,結果兩天半就跑回去了,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事莫過于知道自己要死了,這個世界上最坦然的事同樣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既來之則安之吧,他們總不至于弄死我。
吃完午飯后李言權說幫我到代理員那取身份證,讓我先陪白雪和師太逛街去,他晚上還給我。后來我才知道,我已經一步步地走進了他們的圈套里。
沈陽——東北的最大城鄉,無非是高樓大廈林立,車水馬龍穿梭,跟世界上其他的大都會一樣,一樣的燈紅酒綠,一樣的紙醉金迷,一樣的貧富懸殊。沒有錢,走到哪里都一樣。
白雪不算美女,但人如其名,她的確長得很白。她家是大連附近的,她的身世很可憐,從小父母雙亡,被人收養后并不好過,她的養父母對她很苛刻。她的年齡跟我妹妹差不多,他的確博得了我的同情,我這個人向來仗義,一時同情心泛濫,把兜里的錢花的只剩150塊錢了,心想100塊錢足夠我回程的車費了,50塊錢也夠路上的吃喝了,但我沒有想到計劃不如變化快。
如果說世界上有一個地方讓你恨不得殺人而你卻一根汗毛都動不了那個人,這個地方就只有傳銷組織,但這個組織只限于文明傳銷。
天下所有的傳銷都是非法的,可能唯一不同的就是,一種是文明的,另一種是暴力的。
我該為自己不幸中的萬幸來到文明傳銷而慶幸嗎?
夜深沉。
為了照顧我的習慣,他們把整個寢室唯一的隨身聽借給了我。
磁帶里陳慧嫻的聲音漸漸地變成了鬼哭狼嚎,電池已經耗盡,我關掉隨身聽,把耳麥取下來,忽然此起彼伏的鼾聲沖耳襲來,我有種掉進豬圈的錯覺。
大音若希,無論是什么樣的噪音聽久了你不止會適應,反而會產生催眠的作用。
多年寫東西熬夜早已習慣了晚睡晚起的我,被突然有規律的生活方式折磨了一下。李言權叫醒我的時候真想一刀結果了他,而起來后我隨身攜帶的彈簧刀不見了。
我有點氣急敗壞:“誰他媽拿我刀了?”
許國強說:“我幫你收起來了,這里都是文明人,你天天揣把刀不好。”
我怒目相向:“你啥意思?”
許國強不溫不火地說:“你別生氣,等你走的時候我在還給你。”
白雪和師太拉著我去吃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想如果一沖動干起來這滿屋子人能把我吃了,為了不讓他們的計劃得逞,哥忍了。
化悲痛為食量,我一氣干掉他們40個包子的百分之十。
飯后一支煙的時候,我問李言權:“趕快把身份證和我的刀給我,我現在就走。”
李言權笑嘻嘻地說:“你現在真走不了?回去的火車是半夜的,晚上我送你。”
師太和白雪也過來勸說:“晚上走吧,我們為你送行,來一次不容易。”
接著架不住這幫人輪番轟炸,強拉硬拽地把我哄到了昨天的課堂。我心里早有打算,上課后我就閃出去,絕不聽這幫人無聊的意淫。
今天的課略有不同,首先開始的是早歡,也就是早上小型聯歡會,又講笑話又唱歌的窮歡樂一番。
早歡結束時我就跑了出去,李言權跟出來問我:“怎么了。”
我說:“沒興趣聽。”
這時門口站著男男女女一大群人,其中有個長得創意性不在馬林之下的女的拉拉我問:“你是新來的嗎?”
我以為她也是新來的,就點點頭。
她說:“走,咱們下樓聊一會去。”
我正有此意,對李言權說:“你不用跟著我來,我下樓抽根煙。”
那個看不出年紀的創意女帶著我一路閑聊走到后榆市場,她問我:“吃早飯了嗎?”
我說吃了,她又問:“咱們找個地方坐坐吧。”我說行。
一家都沒有名字的大排檔里,唯一的單間是火炕,四個菜,有涼有熱,一打啤酒。
我說:“不好意思大姐,我可沒錢。”我一般只對美女有錢,對其他人通通哭窮。
創意女說:“沒事,姐請。”
我心里有底了,正好這幾天犯酒癮,還真是想什么來什么,唯獨眼前人大煞風景。
她舉杯問我:“聊了這么久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說:“我叫楊書生,你呢?”
“我叫吳紅春。”她說,我一口酒嗆得咳嗽起來,她趕忙湊近我,拍打著我的背說:“怎么了?”
我尷尬地笑笑說:“沒什么,只是你的名字跟我認識的一個人重名。”
她問:“女朋友吧?說說你們的故事。”
我輕嘆一聲,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對著一個大概不會有紅春的女人講起了紅椿的故事。
對著她像面壁思過的和尚,漫長而瑣碎的回憶騙醉了自己。也許是因為我太笨吧,這些年來想上個人比上個當難多了。
據吳紅春自己說她才來一個月就已經干到了培訓員,除此之外她重頭到尾沒有勸過我什么。可能我唯一還能跟她溝通下去的理由就是她只聽不勸,只問故事不問原因。
沒有人有耐心聽你講完自己的故事,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話要說;沒有人喜歡聽你抱怨生活,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痛;世人多半寂寞,這世界愿意傾聽,習慣沉默的人,能有幾個?
有些人相交了幾個月,卻比認識數十年的人更投機。有些人很久很久不聯系,卻可能比天天都見面的某些人更親近。朋友要像茶一樣歷久彌醇,而不是甜膩的可樂,喧囂過后,曲終人散。
我以為這是短暫的相逢,卻沒有想到此后跟她有那么多糾葛。
晚上我沒有走,不是不想走,因為我們喝多了。她是其他網絡過來串網的,晚上就借宿在我們寢,看她對我那不依不舍的樣,幸虧是人多,要不我還真怕自己會慘遭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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