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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四這天,雞剛叫三遍,鳳蘭就早早地起床蒸過年饅頭了。她和了兩盆面,麻嬸也起來了。
“大根呢?這個龜孫還不起床?還跟個豬樣的睡,還不快點起來和面!”麻嬸罵罵咧咧走過去,一把就掀了她兒的被窩子。
寶根正賴在被窩里裝迷糊,這些年,生了一窩的小妮子,還罰了好幾千塊錢的款,這個男人就漸漸地灰了心勁,懶了骨頭,平日只把自己泡在酒杯里,牌桌上。昨晚他打了大半夜的麻將,剛脫了個精光睡下沒多大會兒。寶根本想和媳婦那個的,鳳蘭說還得早起蒸饃饃,死活沒同意。這會兒,麻嬸子看見赤條條的兒子四仰八叉躺著,那個東西直挺挺地豎著,麻嬸子的心就猛地疼了一下子,慌得不行。
“X你個小親娘!你黑天白日地×搗,你咋就不給我×出個帶把的孫子來!”
寶根拉了被子急忙蓋了,嘟嘟噥噥對他娘說:“整天瞎呱呱啥。”
鳳蘭忍不住笑了。
中午,麻嬸子一家正忙活著的時候,鳳蘭妹妹雪英過來幫忙了,她一進院子就說:“大姐,你家今天蒸饃咋也不吱一聲?怕我吃呵?”
鳳蘭搓著一雙面手迎出屋,笑著說:“我怕你家今天也蒸哩,你家還沒蒸呵?”
麻嬸子把兩手在褲子上抹了一把,也笑著迎出來:“哎喲,咱村誰不知道虎三娶了個巧媳婦,我還怕八抬大轎也請不動你呢!”
雪英是鳳蘭的娘家親妹妹,前幾年由鳳蘭做媒,嫁給了同村的耿虎三。雖說虎三的輩份和麻嬸在一個輩份上,但按照“親不壓祖”的古訓,鳳蘭和雪英仍姐妹相稱,雪英喊鳳蘭的婆婆仍喊麻嫂子,各叫各的。雪英是個直性子:
“麻嫂子,也不是我說你,你看咱村誰還象你家蒸這么多孬面饃?有二妮、三妮、四妮、五妮這幾張嘴,啥家庭也抗不住。你也學學俺婆婆,前幾天還動員我去結扎呢,俺不也是一個小妮子!”
“站著說話不腰疼,我要是象你婆婆有仨倆兒,我也不管他生妮子生小子,噢,你當是我不知道少生好呵,你看看這個家,哪還有個家樣呵,破院拉敞的,連院墻都讓娘的×管計劃生育的給推倒了,也不知我前輩欠誰的,遭這報應。”鳳蘭聽婆婆說得不像話,怕雪英臉上掛不住,就趕緊說:
“娘,你去看看這鍋子饃行了不?寶根燒這半天了,也不喊一聲。”
趁麻嬸子上鍋屋的空,雪英對她姐說:“大姐,把五妮給人家養著吧,在誰家不比在你家享福。前王樓虎三姨兄弟家,媳婦有病不生養,想領養一個。”
鳳蘭一時回過神來,愣在那兒,沒想到這話讓剛進門的麻嬸子聽著了,她拍打著身上的面,急急慌慌地說:
“真的吧?那你好好給說說唄,有誰家要就趁早給人家,也少一張吃飯的嘴,少挨他娘的個×罰。”
雪英又對她姐說:“大姐,我可是為你好,為孩子好,你好好想想,趁早給我個話。”
鳳蘭家蒸了九鍋饃,還有一鍋花糕,兩鍋花里虎窩窩。花糕是用純麥子面做的,在一塊圓盤狀的薄面餅上,一圈圈地排放著刻有花紋、扭成鼻狀、中間嵌有一顆顆大紅棗的花糕鼻子,遠遠望去宛如一朵盛開的牡丹花。幾個小妮子肚子都撐得鼓鼓的,望著花糕,仍饞得不行。但花糕得等著過年那一天敬完神擺完供才能切開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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