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老夫婦談多年隱事，初逢小遇學笛人

　　李老漢等長者跪倒叨念著，至于那船下人更是一言不發，低頭虔誠的禱告。過個半晌，只見那綠霧漸散，一聲怪叫。驚見那蚩洪和蒙面少女憑空而出，兩人依舊安然無恙。不僅牲畜的異物早已取出殆盡，而且血入盆中，臟入盤內，連豬骨也以剃剝到了盤內。長老們忙取過樸刀利刃上前分割血色琳琳的肉，再將其部分片下與眾苗人分而食之······

　　略到了酉時，太陽偏垂，暮色迎至，王老婆子正守在藍兒，藍兒好轉了不少。道：“奶奶，爺爺怎么還不回來？”王老婆子面容憔悴，心中亦是牽掛，卻也是惦記，真想去看看，但要是去了又怕藍兒無人照看，交與別人心中不安，一時為難，所以拖到現在。只好道：“藍兒，多睡會吧，爺爺馬上就回來了。‘說著用手捂著藍兒的額頭關切道：”好些了嗎？“藍兒道：”好多了，不過我誤了奶奶祭祖，對不起·····王老婆子安慰道：“孩子，此事并不怪你，錯是我那日粗心，使你著了風寒，才會受如此苦痛。王老婆子越說心中愈加傷感，好像勾起了心中的往事，淚水滴滴答答的成串流下。李藍抬手擦著王老婆子的淚道：”奶奶別哭，我可以自理了，身體好了許多，我們一起去找爺爺吧？’王老婆子一聽轉而笑道：“傻孩子，我們若是去得，碰了那寨主蚩洪如何？遇到了圣女等人又怎么解釋？”藍兒轉念道：“這些壞人，害得爺爺回不了家。‘

　　王老婆子雖嘴上說著，心中焦急萬分，猶如火燒一般，不時的走出瓦房向四外眺望，若是換成素日，倚她的性子，早已找遍了寨前，后。只是那蠱主為人陰鷙，邪術詭秘至極，嗜物如同切菜之易，她親眼見了以不下幾遍。只得心中暗自焦躁，卻也無良策。

　　又過了些時辰，直到月光入戶，滿星垂練，眾苗人才陸續趕回家。王老婆子早已按耐不住，看到鄰居后忙上前搭問才知。那些長者還需料理事務，晚回來片刻，王老婆子聽完才肯放心，眾人收好了船具及祭品后，又互相寒暄了幾句，便回了家。王老婆子等到老爺子回來，忙探問：”怎么樣，為何耽擱了這么久？“李老漢拭了拭面上的塵土道：”哎，幸好寨主沒多過問，一切順利，藍兒怎么樣了？“王老婆子道：”家里尚好，吃飯了嗎？“李老漢應道：吃完了，只是我心中惦念藍兒不下。；說著二人已到了屋內，李老漢洗臉凈面后便去了藍兒的房間，這間黑瓦房還算擴大，因為李老漢與王婆子的兒女早些走了，只剩下二人活命，偶爾上林中打獵，閑時耕田，也得安生。屋子正好可騰出一間，讓給藍兒這間朝陽，二老則背陰而居，閑話少敘。李老漢躡手躡腳走了進來，他發現藍兒已經熟睡，看著那前時蒼白的臉頰已有了血色，李老漢不禁慈眉上揚的笑了。王老婆子見老伴坐在藍兒的床邊，隨即也走了進來，用手招呼，李老漢將藍兒的被角掖好，而后二人輕腳走了出去。

　　二人怕打攪了李藍，找了兩把石凳，上門外坐在。李老漢道：“這孩子自那次受了驚嚇不清，看來是烙下了心病。‘王老婆子也道：“是啊，藍兒身世坎坷，不知生父，生母，無人照顧才體弱多病。李老漢激動道：”正是那場浩劫，否則你我何致孤苦若此？‘王老婆子聽完此話，不禁慘然淚下道：“每當我看到他就會想起我們家的迪兒，還有我苦命的孩子李泰和藍燕，李老漢也回想起往事不由哭訴道：”自那遠古黃帝與我們蚩尤部落就勢不兩立，以至后輩遭受那場空前劫難，正是因為那次七天七夜之戰，你我的孩子被那老毒主強捉去沖兵，連我的孫子迪兒也在戰亂中丟失，你我這把老骨頭竟還有臉活在世上，真是讓我死都不瞑目啊！王老婆子見老頭子頓足捶胸，以頭擊門，心中更是痛苦，又是不忍，忙攔住李老漢的手道：“老頭子，你我當日也是無意丟了孩子，或許那孩子就是這命你又何苦自責，你我當日與眾人躲入深山才免被屠殺，如今寨中重落，這幾年來也算安穩，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李老漢搖了搖頭道：“那老毒主是死了，但依他的徒弟蚩洪品行，豈會輕易放過后人？怎能放過這孩子？二人絮叨了半天，王老婆子也是好心規勸，最后也是無淚可流，只能聽天由命。’

　　漸漸地，藍兒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了，在這三年中，早已長成了一個精壯的小伙子，家里的農耕田壟，多數都由他干，老夫妻二人晚年得了這么一個能干的自家孫子，心中甚是高興。只是李老漢仍為前事經常憂慮，有時背地里抽幾顆旱煙，直到口中甘苦，連連空咳才肯作罷。藍兒很是關切，有時會問道，但李老漢只是搪塞一番，以習慣為由，索性藍兒也就不多問了，告訴他多注意身體也就是了。

　　藍兒轉眼成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伙子，身材略顯消瘦，但那對襟衣衫很是得體，看不出有一絲贅肉，眉目明朗，皮膚相比略黑，蓄留的長發用藍布條束起，露出一張微瘦的臉，薄薄的嘴唇，上挺直的鼻梁看起來很稱。

　　家里的粗活大多有李藍包了，二老很是悠閑，以養天年之樂，藍兒并不怎去林間跳舞，也不屑會。只是會吹李老漢家中的笛子。稱農閑之余他就去林中看那些吹笛之人，有過人之處，就虛心求問，大多苗人都樂意傳授，久而久之藍兒長短算通,就是將整笛分成三段，也可取一成曲。只是今日李藍并沒有像往日一樣吹笛，在這農閑的空余他卻去了寨后的密林，過了一會兒，只見那黝綠的林間走出一個妙齡少女，步履輕盈，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李藍抬頭望去，那女子身著無袖彩藍銀衣，下身百褶裙，雙臂豐盈坦露，腳下拖著一串銀環，走路不時的傳出脆悅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