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進西園寺的大門,一股濃濃的香火氣息撲面而來,形形色色的香客來往于繚繞的煙霧之中。虔誠的信徒雙手捧著點燃著的長長香燭,于雄偉的殿堂之前四處朝拜。
孫思明感到一絲沉重。來此祈禱的人們,終是因為自己有所求而又擔心難以求得,便將這種期望寄托于飄渺虛無的鬼神。也許蘇小卉過去的創傷還沒有痊愈,也許是擔心再次遭受創傷,才會使她來到這里吧?
燭臺上插滿了一排排紅燭,微風中的火苗呼呼地跳動著,四周一片炙熱。
燭光映紅了蘇小卉的臉,繚繞的煙霧熏出了眼淚,便不停的用手去揉。這種樣子使孫思明的心變得柔軟起來,便走上前去幫她。
孫思明剛要點香,蘇小卉慌忙阻止說:
“不可以用右手,要用左手!”
“有什么區別嗎?”
“當然有啊,人習總是習慣于使用右手,自然做了壞事也是右手啊。因此右手被稱為罪惡之手,是不能用來上香的。”
這種虔誠認真的口吻,于其說是出于對佛的敬畏,不如說對心中希望的期待。蘇小卉越是這樣,孫思明越是感到悲哀。
手中的香在燭火的點燃下,漸漸由黑色變成了紅色,繼而又燃出白色的灰。
蘇小卉接過孫思明手中的香,說:“你先走開好不好?”
“為什么?”
“有你在我覺得難為情啊。”
“有什么好難為情的,即使我不在,也有很多人在啊。”
“你和他們不一樣嘛。”
孫思明無奈的笑了笑,“好吧,我在那邊等你。”
蘇小卉將手中的香舉過頭頂,面朝大殿默默的祈禱一番,然后朝每個方向虔誠的拜了三拜。
孫思明躲在一邊,看著她的樣子心思起伏。
蘇小卉將香火放入香火池,如釋重負地向孫思明走去。
“我們進去玩玩吧。”
“好啊,許了什么心愿?”
“這個怎么好說呢,說了也許就不靈了。”
走出窄窄的長廊便進入一座小小的庭院。一株古藤曲曲折折地爬滿架子,翠綠的葉子遮蔽了蒼穹,四周顯得深沉而靜謐,一片生機盎然。蘇小卉抬頭仰望,碎碎的陽光涂在臉上,泛出淡淡的紅暈。
“那些葉子真好看,像一盞盞綠色的燈!”
這種充滿想象力的比喻,只有沉浸在無比歡快中才能想得出吧?好久沒見她這么快樂過,孫思明突然想去擁抱她,可是剛張開雙臂,蘇小卉像受到驚嚇似地躲開了。
“這可是佛門清凈之地呀!”
“難道連牽手也不行嗎?”
“當然不行。”
蘇小卉極力用一種很認真的語氣,卻又忍不住笑出聲來,悄悄牽起孫思明的手。“聽說放生池中有兩只幾百年的大烏龜,有幸看到它們的人便會帶來幸福的,我們一起去看看好嗎?”
其實那并不是烏龜,而是黿,只是這個字很生僻。而且從長相來看,這種動物確實很像烏龜。所以很多不太清楚的人都以為是烏龜了,再說放生池中確實有很多烏龜的。不過這種動物極少浮出水平,只有在炎熱的夏天以及秋天才會偶爾浮上來。現在是春天,就極難見到了。
久居蘇州,孫思明自然知道這些,可是他不想打消她的興致,笑著陪她走去。
放生池中間的亭子上有些孩子在投食吃魚。成群的魚簇擁上來爭奪著食物,發出嘩嘩的聲響,鮮紅的魚映紅了水面,有些孩子發出清脆驚奇的叫喊。
“我們也去看看!”蘇小卉被這種歡快的叫聲所感染,拉著孫思明向水中的亭子走去。
剛跨上通往亭子的石板橋,一條碩大的鯉魚浮上來,嘴巴不停地一張一合。“哇,好大的魚!”蘇小卉像那些孩子一樣發出驚嘆。
“早知道就帶點餅干或面包就好了。”
“你在這里等一會,我去去就來。”
不待蘇小卉答應,孫思明轉身走下石板橋,順著來時的路跑了回去。再回來的時候手里拿著幾只白白胖胖的包子。
“哪來的包子?”
“當然是買的。以前我經常來這里聽佛學講座,知道這里經常有素菜包子賣,于是就去看看,沒想到運氣真不錯。”
“我只是隨便說說嘛,干嘛跑那么遠呢。”
“只要你開心,跑點路又算什么?”
蘇小卉深深為之感動,然而表面上作出一副嗔怪的樣子。“就會花言巧語。”說著悄悄牽起孫思明的手。
“好奇怪啊,你是想出家嗎?怎么來聽佛學講座呢?”
“我也只是一時好奇,就來聽聽。不過佛學中很多大智慧,確實值得學習。”
“學到些什么了?”
“也沒學到什么。只是我覺得,很多人來這里上香祈禱,除了獲得一些心靈的上自我慰藉以外再也沒什么其它意義了。真正能讓人們離苦得樂的是佛學的智慧,而不是佛本身。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會有點不盡意之處,都是自己太執著了,而是不懂得放下的原因。”
蘇小卉有點似懂非懂。然而這一番言語卻使她若有所思,剛才歡快的神情也漸漸的褪去。
孫思明一時不叫苦不迭,后悔不應該呈能說一通廢話而讓她想起一些不開的往事。于是岔開話題說:“我們去那邊吧,說不定能看到大烏龜。”
不知不覺間太陽已經西斜。放生池的水面恢復了平靜,偶爾有些魚撲通一下翻騰出一片漣漪,然后一圈圈地慢慢化開,最終消失于水中。孫思明對這些已經失去了興趣,不時地仰起頭望著天空。只要太陽再下去一些,他就得送蘇小卉返回上海了,想到即將離別,有點依依不舍。
“要不你明天一早再回去吧。”
蘇小卉托著腮坐在石凳上,收回望著遠處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著孫思明。
“為什么?”
孫思明被這狡黠的目光盯得亂了神,支吾說:“干嘛明知故問。”
“總得有個理由嘛,只要你說出來,我就明天回去。”
“一定需要理由嗎?”
“嗯!”蘇小卉點頭,忍不住偷偷地笑。
“你這壞丫頭……”
為了相見,每個周末蘇小卉都會往反于兩地之間。周五的晚上真接從實習單位出發趕往蘇州,周日的晚上又趕回上海,有時候會拖至周一的早上。每次孫思明都將來回的車票收集起來,實習結束的時已經積累到了十六張。
孫思明把這些車票整齊地放于一個精致的盒子中。
“留這些車票有什么用處呢?”蘇小卉不解地問。
“當然有用處啊,以后它們可以帶來很多美好的回憶。”
“當你總是回憶過去的時候,可能是對現實感到無奈了!”
“為什么這么說?”
“人總是在不好的時候才會懷念過去的美好。”
“……”
孫思明一時無語,過了一會又說:“那也要留著,萬一哪天我讓你受委屈了,只要你拿出這些車票,我就會想起你當初是多么的辛苦。”
蘇小卉笑著說:“你現在就想著以后給我委屈受嗎?”
雖然是句玩笑話,孫思明卻認真起來,用責怪的語氣說:“怎么老是往壞處想呢?要是不喜歡這樣,就把它們扔了吧。”說著要去扔那些車票。
蘇小卉慌忙阻止:“我只是開玩笑的,干嘛這么當真?”
孫思明松下緊繃的臉,換上一副向往與憧憬的神情真摯地說:
“畢業之后就住到我這里來吧,也不要去找工作了,我會好好賺錢,讓你衣食無憂的。”
“我可不想做個沒用的花瓶。”蘇小卉做個鬼臉說,“我也沒條件做花瓶呀。”
“我不是在開玩笑,”孫思明認真起,“我真的不想你太辛苦,即使不辛苦,做個職員難免要看領導的臉色,這種委屈,我可不想讓你受。”
蘇小卉噙著淚花依偎在孫思明的懷中,完全被這份呵護感動了。
然而那眼角的淚水使她看起來更加楚楚可人,完全激發了孫思明的憐愛,不由得去吻她的唇。
蘇小卉回吻著孫思明,雙手繞開T恤,撫摸著他的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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