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梓謙不知自己究竟在地上坐了多久,只發覺窗外的已然夜色朦朧,不知何時下起了雨,在窗檐織起雨簾。他搖搖晃晃地起身,腿腳酸麻,幾乎立不穩,走到窗前,恍恍惚惚地伸手去接窗檐墜落的雨珠,目光卻情不自禁瞥向身側——記憶中的宓笑,曾這樣默默地陪在自己身側,兩人一齊伸手去接檐角撲簌簌落下的雨水。
然而什么都沒有……
那個始終在背后溫柔凝視自己的女子,那個始終在身側沉默陪伴自己的女子……已經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
雨水在他掌中積了小小一洼,倒影出依稀的月光。莫梓謙詫異地抬頭望去,居然這樣的雨夜還能看見月亮,心中悵惘,不由得便有些怔怔然癡了。
月色似是因為被雨水洗過的緣故,顯出格外的清朗明潤來,絲毫不解世人愁腸。
“山僧貪月色,井汲一瓶中。到寺方應覺,瓶傾月亦空?!蹦髦t驀然輕吟道,緩緩翻轉手掌,那汪聚在手心的雨水瞬時便消失無蹤。他收攏掌心,閉上了雙眼,好似下定了決心,輕嘆道:“原來終究不過鏡花水月,南柯夢一場,罷了罷了?!?/p>
他合上窗戶,推門出去,卻看見一個衣裳單薄的人影蹲在門前,正是謝婉君。見他出來,慌忙起身拭淚,待要上前來,又猶豫著。
莫梓謙看了她一眼,心中驚詫她竟在屋外候了這么久,但終究是未發一言,與她擦身而過。謝婉君急切之下脫口道:“莫大哥……”,聲音中已然帶了哽咽。
莫梓謙遲疑著停住了腳步,謝婉君收了泣聲,欣喜地抬起頭來,果然見他轉過身向自己走過來。
她偷眼望著莫梓謙在自己身邊站定,自自己身上脫下外袍,披到她身上道:“你回房吧,不必再管我?!闭f畢,轉身便走。
謝婉君感受著外袍上殘存的莫梓謙的體溫,怔怔地看著他毫無戀的轉身,失魂落魄得立在原地。眼看著莫梓謙即將轉過回廊,消失在岔口,一個聲音在謝婉君的腦中瘋狂地叫囂起來:“留住他!不擇手段留住他!你難道要一輩子跟他做有名無實的夫妻?一輩子當著你的面惦念另外的女人?只要你成了他的人,他一定會對你負責的,他的心會一點一點回到你的身上的!”
謝婉君仿似禁受不住夜間的寒氣,猛烈地顫抖起來,慢慢抬頭探向自己鬢發間——那里藏了合歡丸,平時只是尋常香丸,然一旦混合了酒氣,便成了藥效極烈的催情香。
“去吧!還有比今日更好的時機嗎!你難道要守著個莫家少奶奶的空名份過一輩子嗎?”那個聲音不依不饒,愈發尖利。
莫梓謙突然聽見身后急促的腳步聲,堪堪回身欲看仔細,卻被突然跟上來的謝婉君用力地抱住了腰。
他怔了一剎,立即便伸手欲推開她,豈料謝婉君竟像是下了狠心,自己愈是用力去撥開她的手,她便愈是纏得緊,便是莫梓謙都覺得有些吃力。好不容易掙開,謝婉君卻驀地將臉埋在莫梓謙的胸口,肩頭微微聳動,倒似是哭了。
本還有了些許不耐的莫梓謙,此刻卻是心軟了下來——不管如何說,這件事情中,謝婉君是沒有過錯的,婚嫁的事情她也并不知情,卻是自己在一直遷怒,何況……她對我的情意……
想到這里,莫梓謙慢慢松開了制止著她的手,默默地看著趴在自己向前啜泣的女子,依稀想起以前,自己每每去謝府,她都興高采烈地迎出來的情景,對比當下,不勝唏噓。
謝婉君直覺自己的心肝兒都快跳出來了,一面緊張地觀察莫梓謙的反應。
莫梓謙站了一會兒,見謝婉君好似平靜了下來,便伸手去扶她的雙肩,然而自己手指堪堪觸到謝婉君身體,便陡覺呼吸一重,兩側的太陽穴燒得厲害,似是聽得見血脈賁張的渾厚聲響,身上也似有些不正常,融融的,酥麻麻的,卻又似沾了火,焦躁不安。莫梓謙猛地將謝婉君一推,倉惶道:“我先走了!”
孰料這合歡丸沾染了酒氣后,藥效發散極快,莫梓謙轉身方走了兩步便覺身體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登時一個踉蹌。
謝婉君心知合歡丸已經生效,放下心來,驚慌失措地沖到莫梓謙身側道:“莫大哥!莫大哥你怎么了?”又伸手去攙扶,卻見他額角暴起青筋,額上都忍出密蒙蒙的一層細汗,心頭又有些心疼。
莫梓謙直覺謝婉君溫軟的身子慢慢向自己靠過來,身體愈發難受,卻無力推開,只能被她攙扶著回房。
雖然只有短短十幾步的腳程,莫梓謙卻直覺像在戰場上廝殺了一場般地心力交瘁,身體自在冰火兩重天中煎熬,謝婉君的手一松,他便渾身無力地癱倒在床上,神色極端慘淡,好似病入膏肓一般。
“婉君,你回去吧!”莫梓謙竭力平復自己的氣息,虛弱地向謝婉君吩咐道。
謝婉君卻置若罔聞,替莫梓謙脫了鞋,自顧自地向懷中抽出手帕,俯下身去,極盡溫柔細致地給他拭去滿頭的汗水,輕柔的氣息直撲到莫梓謙頸側:“還難受嗎?要喝水嗎?”
莫梓謙忍無可忍,一把抓住謝婉君的手腕,惡聲吼道:“你給我出去!”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謝婉君突然低頭吻住了他的嘴唇。
莫梓謙渾身劇烈地一顫,好似周身血液都沸騰翻滾起來,此起彼伏地叫囂著要放縱,要瘋狂,要盡情地釋放欲 望。他瞳孔中漸染上情 欲的迷離神采,然心智的另一半卻在拼命掙扎。
謝婉君發覺莫梓謙竟沒有回應自己,不由地詫異,心想藥物不可能失效,低頭才看清莫梓謙極力忍耐,晦明難辨的眼神,沾染了欲望的眼瞳,直直地望著自己,好像在竭力找回理智。
謝婉君猶豫了一瞬,慢慢抬手去撫摸莫梓謙的臉頰,戚戚然地望著他,幽幽喚了聲:“梓謙——”
莫梓謙盯著謝婉君,眼瞳中的顏色卻陡然深了,連呼吸都驟然急促起來,謝婉君莫名有了些許心虛膽怯,不由得輕輕抽了抽自己的手腕,卻被莫梓謙驀地一拉,直載到他身上,兩人鼻息相聞,耳鬢廝磨。莫梓謙專注地看著謝婉君,臉上逐漸浮現溫柔的笑容:“不要走!”一時竟讓謝婉君有些目眩神迷。她微笑著低下頭去——
“笑笑不要走!不要離開我!”莫梓謙緊緊地拽著謝婉君,深情款款道,一面抬手想要幫她散落在額前的碎發撩到耳后。
“啪”的一聲,卻是謝婉君突兀地打開了莫梓謙的手。一種難以言喻的恥辱感涌上心頭,從來沒有什么時刻,比此刻還要自覺下賤卑微。
我謝婉君究竟圖了什么,竟甘愿這般作踐自己!
我圖你莫梓謙什么!
你怎么能夠這么殘忍地對待我!
謝婉君慢慢地從莫梓謙身上爬起來,冷冷道:“放開我!”
莫梓謙此刻已然神志不清,只是聞言仍然露出了張惶的神色:“笑笑你要去哪里?你不要離開我!”
謝婉君不愿再多說一句,只是用力去掰開他的拳頭,不料反倒讓莫梓謙更加堅決地認定面前的人便是宓笑——
謝婉君竭盡全力也無法讓莫梓謙松開一點,反而被他在腰間一摟,愈發地貼近了。兩人的衣服在掙扎的過程中逐漸松散,女子的馨香縈繞在莫梓謙的鼻底,挑 逗著他心底已然抬頭的猛獸。
謝婉君見如何也掙扎不掉,情急之下張嘴便咬,然直到口中都嘗到了血腥味,莫梓謙仍是死死攥著,絲毫不肯放松,只是眉間卻有了落寞:“笑笑……笑笑……陪著我……別走……”這般的癡情不悔,忠貞不渝,無異于一根尖刺戳進謝婉君心底最柔嫩的地方,讓人痛不欲生。
“莫梓謙!你看清楚了!我不是宓笑!我不是!你給我放手!放手!”謝婉君沖著莫梓謙悲憤地嘶喊著,傷心到至極地一掙,竟終于脫身出來。她向鬢發間摸出那顆合歡丸,狠狠地擲向地面。那顆藥丸在地面骨碌碌地轉了幾個圈,最終不知停在了何處。
謝婉君霍然感覺悲上心頭,卻又不知究竟是在替自己悲哀,還是莫梓謙,又或是……又或是宓笑……
她慢慢垂下頭去,一步步地向著房門走去。
本來躺在床上的莫梓謙感覺手中驟然一空,恍恍惚惚抬頭,卻見宓笑正頭也不回地要離自己而去,傷怒交加,連鞋子都忘了穿,赤著腳便三步并作兩步便欲要攔下宓笑。
謝婉君哪里容得,當即便堅決至極地抗拒,終究一個女兒家哪里敵得過一個男人的起來——她被莫梓謙往床榻方向一推,直覺天旋地轉,軟塌塌地倒在床沿處,然后莫梓謙的身子便覆了上來。
清夜沉沉,春雨綿綿,不知名的鳥雀,時不時啼鳴一兩聲,凄愴的聲響在寂靜的夜幕下久久回蕩。
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頭潮已平。
——江頭潮已平。
趕到早上將近五點,才只寫了六千,淚目。然后早上七點多起床去上課——我居然起來了!而且精神亢奮得撐過了四節課??!果然我是女金剛?。。o法直視,這沒有什么好值得驕傲的吧,囧)不過最最令老身抓狂的就是,大結局的各種虐都想好了,居然文還只寫到(我沒臉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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