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丁母認女
手術室內正緊張而又有序地進行著手術,室外的長椅上,走廊里則或坐或站或蹲著關洗著手術進展情況的丁偉的親朋好友們.老兩口則更是一會坐下,一會又站起身來向手術室內望上一眼,焦慮不安地靜等著,田毅和杜麗倆也一臉心急如焚的模樣.只見護士們進進出出的,忙忙碌碌的,可又無法從她們口中和表情上知悉手術究竟做得怎么樣了,只能在一旁干著急."小叮鐺"就顯得更加憂心忡忡而望眼欲穿了,幾次想要沖進手術室瞧個究竟,可都被同樣憂心如焚的李大個和早已哭成個熊貓眼的"小喇叭"及時攔住.一時間,手術室外的每人的心情都沉甸甸的,誰也無法預料到其結果如何,可大家也都曾或多或少地聽別的病人家屬說過的話,那些家里曾經有過親人做過大手術的家屬們都說,如果手術時間太短了,很可能說明已回天無力了,最多只不過是再捱些時日罷了;而如果手術的時間越加長久的話,則反倒越加得有希望盼到手術成功的好消息.所以盡管時間老人一刻不停地走著走著,一小時,兩小時,三小時,.......距丁偉進入手術事的時間越來越長,大伙兒的心反倒開始回蕩了一些,不再象頭幾小時里那般焦灼不安了,反而顯得較為平靜安慰的多啦,也不再浮躁不定了.
就這樣,大伙兒靜靜地靜靜地等著,盼著,守著,手術室的大門終于開了一條小縫,緊接著漸漸地張開了,從里面走出一位女醫師,只見她緩慢地踱步至老兩口身前,輕輕揭去手術用面罩,帶著一臉的疲倦微笑著,稍稍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輕聲細語地說道:"手術完成得非常成功,目前陳醫生正為孩子做最后一道縫合傷口的工作,待會兒就能圓滿結束手術了,只不過,剛做完一次這樣大的手術,看來孩子還要休養一段較長的時日,可能是一兩個月,或者三五個月,那也沒得個準數的,這要視孩子傷口的愈合情況及全身健康的恢復程度而定.我看大家現在盡可以放下心來了,等會子孩子出來后不要大聲喧嘩呦,也不要過于激動,要記住,這兒可還是醫院哦,誰都得注意遵守醫院規定,保持安靜,否則我就只能請他(她)立即離開醫院了哦."
大伙聞聽這一番話語,比吃了蜜糖還要顯得高興得多啦,一個個都轉憂為喜,暗地里吐了一口大氣,丁父丁母忙分別伸手緊緊握了握這位為治兒子的病而專程從上海趕來的吳女士的雙手,滿懷激情地道謝,不停地說:"謝謝,謝謝!!!"
李大個,"小喇叭"及其他的隊友們也紛紛走過來向老兩口賀喜道:"伯父,伯母,您們可都聽見啦,小釘子又能和我們一道學習訓練了,恭喜您二老啦!"
"同喜,大家同喜!"老兩口激動地回道.
此時此刻,"小叮鐺"靜靜地躲在走廊的另一頭輕聲地喜極而泣,杜麗看出了自己這位小侄女的心思,忙悄悄地走上前去輕拍她后背勸慰道:"好啦,好啦,你看看你,從他進手術室前,你就已在偷偷流淚,現在都已平安無事了,你怎么還是一個勁地哭,你呀!"
大眼睛聞言猛地一驚,這才醒悟到自己目前的處境,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自個兒是不是做的有些太惹眼太過了呢?特別是"他"父母親也都還在場的情況下呢,不禁為自己剛才的"自我表現"感到后悔起來,莫不要讓大家伙都看出自己的那點子心事來兒呦.一想到這,不免又急又羞,頓時間漲紅了臉,可又一時想不出如何下臺的"妙方".這時,在一旁的丁母無意之中目睹了這一幕,便也走向尚自埋怨小姨之前為何不早些提醒自己做事不要太出格的"小叮鐺"走去,憑著一顆做母親的心和女人與聲俱來的第六感,她也瞧出了這位曾被兒子救過一命的有著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的小女孩一準是對自家的那傻小子暗生情愫了,心里也不禁有些子暗自高興,她不由感覺兒子總算是三生有幸,先是遇到了田教練著樣好的"干爹",再一個遇上了這些個善良的好醫師們,而如今呢,看來又將有一位這么個讓人看著就覺著特別喜歡的可人兒,似乎什么樣的好事都讓孩子一一碰上了,這一切的一切,就象是應了那句老話,"大難不死,必有后福."看著兀自埋怨著小姨的"小叮鐺",她忍不住伸出雙手握住了孩子的一雙與兒子一般被太陽曬得黝黑黝黑的小手,慈祥地望著她的眼睛笑,那目光里分明充滿了長輩對晚輩親情般的嘉許,直望得大眼睛更加得羞澀起來.
"孩子,你的心伯母已都明白啦,要哭就到伯母懷里哭個夠吧,不過,今后可不許再隨便哭鼻子哦."丁母慈愛地拍拍"小叮鐺"的后背哽咽道,于是,"小叮鐺"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猛地撲向伯母的懷抱盡情地放聲哭起來,同時也惹得丁母與杜麗兩人的一陣抽泣.
良久,三人這才止住哭泣,伸手擦去淚痕,手牽手微笑著走向正被推出手術室的丁偉,只見他臉色雖然依舊還很蒼白,但從其身旁的心電圖監測儀上顯現出的那強而有力的電波波形中看得出他一切安好,只需靜靜地等著他蘇醒就好啦,便也就都徹底安心下來,舒暢地笑了笑.
此時天色已晚,田毅考慮到第二天孩子們還要照常訓練,便讓大家與老兩口道別,先回館休息.
田毅等杜麗及其他的孩子們都走了,應丁母的一再懇求,方才同意讓"小叮鐺"單獨留下來.他知道自己這位大嫂一定也看出這兩個孩子之間的事來了,想來她也必定有許多要與"小叮鐺"單獨聊的話題,便也就答應了下來,但也同時申明了千萬別給孩子們有過多的壓力,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影響及后果,丁母自然也就會意地點頭應承了,田毅這才放心地離開了醫院.
待田毅的身影從醫院的大門前消失后,丁母這才從窗口回過頭來,對老伴說:"老丁,你去看著咱家那傻兒子吧,等他醒來后再來告訴我,你去吧......"支走了老伴,丁母這才起身拉上大眼睛一塊來到療養院樓后的花園中,撿了一處放有幾張石凳石椅的僻靜之處,四周就只有郁郁蔥蔥的幾棵桃樹,并無一個生人的影子,拉著大眼睛的手就坐了下來,小心翼翼地輕聲問道:"告訴伯母一聲,孩子,你叫什么名兒,也好讓我知道怎么稱呼你嘛,呵呵."
"小叮鐺"見丁母將自己單獨留下來聊天,便早已猜到了即將發生的事,但她也并未感覺有一絲害怕的情緒,一路上都已作好最壞的打算,心想反正這事早晚也會讓旁人知曉的,就目前來說,這只不過是隔著薄薄一層紙,還未有誰來捅破它而已.如今既然已為"他"的母親親眼瞧破內情啦,那么由伯母她親自捅破這層紙未嘗不可說是一件好事,大不了就給它來個魚死網破,反正自己的一顆心早已附在"他"身上啦,今后就只隨著"他"的生命而同呼吸共生死的了啦,所以便也就是說大大方方地回答道:"伯母,我叫丁薇,丁香的丁,薔薇的薇."
"歐,丁薇是吧,伯母可是早聽大家都叫你小叮鐺哦,可不可以告訴伯母,你這外號是怎么來的呀?"
"噢,這...."大眼睛有些害羞地輕聲回道,"這就要從頭說起啦,那時候我還小,和搗蛋貨一塊上幼兒園時,咳,伯母,您瞧我這記性,我忘了您還不曉得我所說的搗蛋貨是誰呢,告訴您,他就是和那個整天愛嘰嘰喳喳的小喇叭吳美麗呆在一塊的那個男孩子,也就是那位瘦得象個猴精的劉云,我與他家門對門住,小喇叭住我倆家樓上,我們三個從小一塊長大的.阿,這些話等一會我再另行告訴您吧,現在咱還是先說正題吧,那個時候我呀,每天那脖子上,手上,腳上都套有一只銀圈圈,上面還掛了幾個小鈴鐺,聽我外公外婆他們說是為辟邪用的,現場早就因為再也戴不下了,全都給擱置在我媽床頭柜里啦,就這樣,每次只要我一動身子,老遠便而聽到叮叮當當的鈴聲,那個冒失鬼劉云他便也就偷偷地給我取了這么個外號,就這樣,一直到現在大伙還喜歡叫它呢,嘿嘿."
丁母聞言微微一笑,點點頭問道:"你今年多大啦,剛才那杜小姐是你什么人?"
"我,十七歲,過了年我就算是大人了哦,呵呵,您說是不是呀?您問的那位杜小姐呀,她是我小姨,叫杜麗,是田教練心目中的白雪公主,可不曉得怎么搞的,我這小姨好象總是不急不躁的樣子,兩個人的婚事是拖了一年又一年的,從我十歲那年起我就看出他們之間有那個意思,可我這小姨她呀卻總說等田教練教出的徒弟都有出息了,能挑大梁啦,兩人再操辦婚事也不嫌遲.就因這,讓我這做晚輩的在一旁看著盡干著急兒,可又拿小姨她沒辦法,我爸媽他們呀也盼著他倆及早辦事呢,要不,伯母您給抽空說合說合,成嗎?對啦,伯母,您瞧,過完年他倆可就都跨入三十六歲這道門檻啦,您看可不可以由您出面跟他倆談談這事兒,也好讓我們做小的早點吃到他們的喜糖呢?"大眼睛一口氣笑瞇瞇地嘟嚷了一大通子憋了許久的心里話.
"咳,傻孩子,這也是該你操心的事嗎.呵呵,不過聽你這一說,伯母倒也覺得是該及早定下這事,我看他倆也老大不小的啦,雖說你小姨我還是初識,可田教練他與我們老丁家還可說是有老交情的嘍,孩子,你可能還不知道吧,你田老師還是咱小偉干爹呢,想當年小偉還小,才八歲大一點,那時候你伯母家窮得丁當響,供不起這孩子念書,就讓他每天出外拾荒,賣點小錢貼補家用.這孩子呀,也是命好趕巧啦,誰曾想過他在體育館里撿石子倒撿了個大元寶,被你田老師給看中了,你不知道,當初你田老師就為說服我家那老頭子,可沒少跑咱家呢,當然啰,這些事咱家那傻小子到現在也還不知道呢,咱老頭說啦,等今后娃兒有出息啦,再說給他聽,也好讓他記你田老師一輩子的好.再后來,你田老師他千說百勸,總算是讓俺家那老頭子答應了讓孩子進體育館,并還認了田老師做為孩子的干爹,由他出錢供孩子念書,踢球.這不,一轉眼,就十年已過去啦,田老師可真的是個大好人呀,他的這門親事,伯母替你答應下來啦,全都包在我身上好啦,你就等著吃喜糖吧.瞧你美的那個勁,笑得那么甜,那么開心,伯母這可不是在說你的事呦?"
"伯母,您......"聞聽此言,"小叮鐺"也不由得羞道,"伯母,您真壞,怎么說著,說著,卻又扯到我身上了啦?"
"嗨,傻閨女,你也知曉害羞呀,我還以為你沒皮沒臉呢,剛才那一陣大哭還沒哭夠嗎?"丁母笑瞇瞇地逗道.
"嗯,俺不來啦,伯母您盡笑話俺,俺不說啦,俺走啦."
"唉,好啦,好啦,伯母不笑就是啦,其實你不知道,伯母從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與你特投緣,伯母也瞧出來啦,你對咱那傻小子是真心的,我也替你倆高興.不過,你倆現在都還小,還只是個孩子,似乎不該過早地走到這一步.我看等小偉上養好了,你與他兩人平時還是要多注意一點,可別鬧得滿城風雨的,那可就不好啦.咳,你們還太年輕,沒經過什么大風浪,咱們這一代可是趕著了呢,想當年咱們村上就有一對非常恩愛的青年男女,結果就因這事而留下一生的遺憾呢.當然嘍,現如今可不比那個顛倒黑白是非不分的混亂年代啦,可有句老話說的還是在理呀,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正所謂人言可畏,伯母可真的不愿看到當年的慘劇再度降臨到你倆娃兒的身上呀.孩子,聽伯母一句話,趁你倆都還小,還年輕,多學些本事,等再過幾年,你倆翅膀長硬啦,能獨力支撐門面了,不用再看人眼色啦,到那時,就不知伯母我還有沒有那個福氣,還可不可以豁出個老臉來向你爸媽提這門親呢?你說呢,小叮鐺?"
這一番肺腑之言,一字一句深深地敲打在"小叮鐺"的心靈深處,她明白伯母其實是真的喜歡自己的,只不過是出于保護自己這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的目的才如此語重心長地對自己說出這些大實話的.她感激地望了望正殷切地等著自己答話的伯母,含著激動無比的熱淚點了點頭,丁母見此也不禁滿懷激情地伸手抱住她,動情地說:"好,好孩子,好樣的,可就委屈你了哦,孩子,伯母還有個不情之請,從今往后,伯母可不可以叫你一聲娃兒呀?"
聞聽此言,"小叮鐺"全身不由又是一震,隨即便忍不住緊緊抱住伯母,大聲叫道:"干媽......"幸福的淚水瞬間流淌下來.
"哎,閨女,干媽今兒個真的太高興啦,今后你可就是干媽我的心頭肉,心肝寶貝啦,可不許再胡思亂想,動不動就哭鼻子了哦.再要遇上什么樣的難事,可要記住還有干媽這付老骨頭替你扛著呦.好啦,好啦,咱不哭了,這不是大喜事大好事嗎,干啥非得弄得個哭哭啼啼的喪氣樣.閨女,快別哭啦,干媽也不哭了,"說著先抹干"小叮鐺"的淚眼,再擦去自個臉上的淚痕,"好啦,咱們快回去看看你哥他醒了么,走!"
兩人就象親生母女倆似的笑著向病房走去.......
來到病房前,"小叮鐺"輕輕地推開房門,一眼望去,只見丁偉仍然昏睡著,丁伯父坐在病床邊正癡癡地望著誰夢中的兒子,她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輕輕喊了一聲:"干爹......"
老丁聞聲不覺一驚,忙轉身望了望這稱自己為干爹的小姑娘,又望了望隨后跟進屋的老伴,直感覺有洗迷惑不解,可知妻莫若夫,從老伴的眼神里他隱隱約約地看出了些什么,暗地里不禁為老伴的這番苦心所打動,便也就很快地理解了老婆子這么做的用意,不由得爽快地答應了一聲:"哎,好閨女,來,讓干爹好好瞧瞧咱寶貝閨女兒."說著重新認認真真地打量起這個突然從天而降的"閨女"來,看著看著,竟不住欣喜起來,他知道老伴她看人從沒看走過眼,相信這女娃一準是個人見人愛的好孩子,否則的話,老婆子她也不可能會對才只不過是有一面之緣的小娃兒如此看好的呀.他也清楚老伴的用心,聽了這閨女剛才那一聲發自肺腑的親切稱呼,就覺得這孩子與自家老婆子非常投緣,要不她也不會愛屋及烏,這么快就那么真誠的喊自己一聲干爹啦,想至此,心內一陣激蕩,不禁熱淚盈眶,默許了老伴的這番安排.
"干媽,您瞧,您剛還勸俺不哭呢,這下子干爹他又來了,您看,您也不勸勸."眨巴著大眼嬌慎道.
"哦,干爹這是太開心太高興啦,干爹答應咱寶貝閨女,咱不哭了,咱高興,咱開心,這還不成嗎,呵呵."說著便忙伸手拭去淚水,輕輕地笑了起來.若不是生怕驚醒熟睡中的兒子,老兩口此時此刻恐怕還真要抱頭痛哭一場,再仰天大笑一回呢.這一天對于他們來說,真可說的上是天大的喜事接二連三的好日子呀,先是兒子有望康復了,再一個就是收了"小叮鐺"這么一個惹人喜招人疼的好閨女.
"小叮鐺"望了望干媽,有瞧了瞧干爹,只覺得兩位老人家的眼神中有些怪異,可又不敢隨意打斷他們的思緒,她知道二老一定是無意之中勾起了對于往事的追憶吧,從兩人略有些潮濕的眼中看得出那一準是一段傷心史,"小叮鐺"見此連大氣也不敢出了,只靜觀著,等著二老自己開口訴說這陳年往事.
三人就這么靜靜地靜靜地互望著,默思著,好一會子,干媽首先打破沉寂的空氣,開始慢悠悠地訴說起來.原來二十多年前,那時候正是各地知青上山下鄉,大干苦干的特殊年代,當年干爹干媽還不認識,兩人一個是本地某村支部書記老李家的大閨女,一個是從北京來的插隊知青.聽說是因其父母涉嫌里通外國之罪名而被隔離關押待審呢,而其本人則被力勸與其父母親斷絕關系以劃清界線.據傳一開始的時候,校革委會考慮到他還是個孩子,而且畢竟他還算是個在校期間年年都被評為"三好學生""優秀學生干部"的可改造人才,校革委會領導成員們都希望能籍此來"挽救"這個瀕臨絕境的"迷途浪子",可沒想到這只"軟弱的羔羊"居然不肯屈服于"革命戰士們"的淫威之下,于是上面的頭頭腦腦們全都被激怒了,便不由分說地行使起手中的權力,將他給發配到了當年這個就連牛羊也無草可食的窮山溝里.剛來的頭兩年里,二十郎當的小伙子咋也想不通,為何做了幾十年駐外使館工作人員的父母咋就一下子變成了"賣國賊"呢,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這其中的奧妙所在,于是處處表現出絕對明顯的抵觸情緒,工作散漫,還經常與村里的"紅苗子"們尋釁挑戰.不過只不過是每回最終總是因寡不敵眾而被人家揍得鼻青臉腫的,全身上下幾乎找不出一塊平整的地方了.而這一切都被村支書老李的大女兒李玉珠瞧在眼里,看著這位從北京來的大小伙子被自己的本家兄弟及同村的小伙子們打得遍體鱗傷的樣子,心里就酸痛不已,總覺得是自家人對不住人家,于是便乘其他人都走遠了之后,帶著自己采來的草藥偷偷地來為其敷藥療傷.
最初之時,丁國強說啥也不愿接受李玉珠的一番好意,總是遠遠地躲避她的關心,后來時間一長,見她來的次數多了,倒也漸漸地覺得難以拒絕人家的一番美意,也就開始試著接受她送來的中草藥了,并逐步接納了她這個相貌平平的村姑對于自己真心實意的照顧,兩人從此也就漸漸地成了一對患難之交,進而發展為舍誰不棄的忠貞不渝的愛人.在丁國強寄人籬下的那間"天上下大雨,屋內下小雨"的破舊不堪的茅草屋里所度過的那些個日日月月,也不知不覺地成了兩人這一輩子所最值得追憶的回味無窮的時光,在這里有他們的辛酸與苦淚,也有他們的幸福與喜悅;在這兒,他們曾有過開懷大笑,也曾有過撕心裂肺般的號淘大哭;在這屋里,有輕聲細語的纏綿,也有過信誓旦旦的愛的宣言......這間破草屋反倒成了在那個特殊年代里他們倆躲避政治災難,享受甜蜜愛情的理想場所,成了他倆不忍割舍的一段陰暗歷史的見證者.
而這一切的一切,自然也未能逃過村里"革命群眾們"雪亮的眼睛,于是批斗,威迫利誘,隔離,禁閉等等各種各樣的非常手段接踵而至,可無論人們如何想盡一切辦法要將兩個生死相依的正熱戀著的年輕人活生生地分離開來,他倆還是不顧一切地走到了一起,為此,玉珠與老支書從此以后就斷絕了父女情分,毅然決然地走入了那間破草屋,踏上了丁國強后半輩子的坎坷人生路,為此村里不知有多少早就盯著接替老支部書記班的年輕人不得不掉轉槍頭,開始向老支書的二女兒進攻,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就盼著才只十歲大的小玉蓮快快長大成人,好來個逐鹿中原,決一雌雄,看誰能搶到老支書接班人的大好機會呢.
如今,一晃眼間,歲月不饒人,當年意氣風發敢打敢拼的少年人臉龐上早已爬滿了滄桑歲月所遺留下來的點點痕跡,頭發也有一半白了,背也略微有些駝啦,身子骨早已沒有年輕時那么硬朗了,常常一絲兒小小的感冒也要纏綿上十天半月的.老支書也早已過世了,可至今村里本家族里的長輩們依然不肯承認他們這一家子親戚,聽說這還是老支書臨走時立下的遺言呢,說是要玉珠與姓丁的斷絕關系后才可讓其認祖歸宗,可玉珠說啥也不愿同與自己共度了半輩子的老丁分手,便再也未提起這件事.一轉眼,又是十幾年過去了,玉珠只得趁悄無一人的情況下,才敢偷偷地溜到老支書的墳前,為黃土掩蓋之下的老父親的亡靈點上一柱香,燒上一疊冥紙,輕聲地啜泣一番,以吐泄自己內心深處的思念之情.
現在她見到自己的唯一的兒子也將要步其父親的后塵,心里不禁慌急起來,生怕歷史重演,所以不等與老頭子商量好了,便先自作主地收了"小叮鐺"作為自己的干閨女,她想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兩個涉世未深的孩子無端地遭受到自己當年的那份大罪,一定要想盡一切可能的法子引導他們走上正常的健康的人生道路,千萬得預先阻他倆誤入歧途,走進自毀前程自毀青春的死胡同里,要讓兩個孩子學會自尊自愛.至于今后兩人真的長大成人了,那時若還是象現在這樣,彼此之間仍然一如既往地深愛著對方的話,她也不會橫加阻撓,只會任由他們自由發展.但就目前而說,一定要與老頭子商定大計,以達到采取一致行動的目的,為此,玉珠與老丁悄悄商量了半夜,這才決定等兒子蘇醒之后,再找個合適的時間同兒子談談,另外又叮囑"小叮鐺"在此之前先不要公開稱呼自己兩人為干爹干媽.就這樣,等"小釘子"蘇醒過來之后的一個月里,老兩口對此事守口如瓶,一絲一毫的風吹草動也未曾引起,直等到眼見兒子的病情以穩定了,傷勢也正一步步地走向康復炸路,這才向兒子談論此事.丁偉乍聞此言之時,一時間還不能理解父母的一番苦心,后來靜下心來又想了好些天,方才完全明白過來,同時也非常感激父母為自己與大眼睛所做的一切.而田毅及杜麗倆也早在半個多月前便聽老兩口說起此事,他們也覺得大哥大嫂兩口子考慮得甚是周到,他們也非常滿意這樣的安排,并特此通知了"小叮鐺"的親生父母,自然他們兩口子也特別高興女兒又多了一對關懷備至的雙親啦.兩家老人也就決定了選在"小釘子"康復后回到球隊的那天,屆時由雙方父母及田毅,杜麗等六人作為兩人的長輩當眾宣布這個消息,以正視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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