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程前,我第一次見到了圣羽鳳凰,在烈學會的明殿里。它的確是一只與眾不同的鳥,每一片羽毛都有天生的光芒,明亮卻不顯目。我目測它張開雙翼也不過我展開雙手的臂長一般,而它的眼睛是紅寶石的顏色,璀璨,毫無雜質。我輕撫圣羽鳳凰的頭,它輕輕俯首,低鳴了一聲,然后全身燃燒起來,火焰覆蓋了它全身,愈演愈烈,最后掩埋在火焰里,忽然一聲長鳴,火焰褪去,一只全新的鳳凰出現。
這是一種儀式,祭司交替的儀式,代表它承認了我的身份。
圣域全由一種特殊的材質建造,這是無名之神時代的一種石頭,全世界的這種材料都用來建造這座圣殿了。它就像水火土風四元素的結合體,如水結成的冰一樣剔透,如火燃出的光一樣閃亮,如土積累的墻一樣牢固,如果風拂過的氣一樣輕盈。圣殿的中央就是那棵樹,圣羽鳳凰就在樹枝,它像是整個圣域里的一盞明燈。但其實圣域里根本無需有燈,它天生就是光明的。
隸屬其他三個學會的祭司分別站在屬于自己國度的方向,他們帶領著自己的幻獸。我看不止那三位祭司,也包括這個殿外各個學會的人,表情都略有不屑。因為古老契約,他們不得不在這樣的日子抵達圣殿,但他們對于炎焰城私吞圣域的不快永不會消除。
伏波城祭司手中捧著一個水晶制的盆,里面有一尾鯉魚,每一片鱗都像是一朵開的最美的花的花瓣,想必這就是櫻鯉了。
回風城祭司手中牽著韁繩,他身后就是回風城神圣的象征。一個屬于天空的幻獸,一匹黑色的天馬,這類有翅膀的陸地生物,實屬少見。
圍森城祭司手中也牽著韁繩,雖然他們大地教設立為他們所謂的三神的新神點桑實際上是只狼,但他們的祭司幻獸卻是一個更為溫順的生物,一只獨角獸,比雪還要純潔。
中心樹前有一個水池,眾學會長老看著我脫光衣服,但我猜想他們是要失望的,我仍然是一個兒童般的軀體。他們當然期望這張稚嫩的臉龐擁有的是一個成熟的身體,神職并不太適宜年輕化。我走到水池旁,樹上的圣羽鳳凰抖擻一番,一片羽毛落到我手上,我握著羽毛進入了水池。
水溫并未我想象的寒冷,反而像是根據我的體溫自動調節,變成適合我的溫度。圣羽鳳凰的羽毛融化在了水中,這不止是一次洗禮,也是借由幻獸的祝福向三神祈禱的一次預言。
每個祭司一生只有一次這樣的機會,一次預言的機會。
我記得辰爍長老說過他當年預言到的,正是今日炎焰城的鼎盛。
我周圍的景致開始幻變,當然外面的人看見的仍然是一片透明的水域。
波動的水紋慢慢開始清晰的組成畫面,顏色也忽而變得不那么純凈。
我看的到底是什么?它仍然混沌。
水紋慢慢平靜,變得像一面玻璃,或說一扇巨大的窗戶。透過這扇對未來敞開的大窗戶,我看到了一片火海,深陷火海的正是炎焰城。畫面里的一切是那樣的混亂,一陣轟鳴,炎焰城破碎了。它的碎片也再度擾亂了水紋,畫面再度變得混沌動蕩,顏色緩緩褪去,又是一片純凈。
一股力量將我朝上面托舉,送出了水池。
我神色慌張的看著璨地長老和斷夕長老。我完全沒有足夠的城府做到不動聲色,想必其他學會的人也從這樣的神情里讀出了些許訊息。無論他們能解讀多少,勢必要聯想到——炎焰城的未來岌岌可危。
璨地長老示意我不要說話,他的手勢很快,除了我應該沒有人能夠察覺。
斷夕長老率先開口了。“這就是預言的力量,未來理應屬于未知,所以它會讓你覺得驚駭,年輕人,冷靜下來,那只是未來,一切尚未成為定論。”
辰爍長老拿著一件很大的袍子將我包裹住。
我微微的點頭,我知道斷夕長老心里肯定也風起云涌,他說這樣的話只是為了將其他人因我表情起的疑心引導到別的方向,無論可信度有多少,這個做法必然能夠奏效。我開始發抖,我才意識到那里面的水是有多刺骨。更加在顫抖我心神的,則是剛才我看見的景致。我很篤定,這樣的畫面,定然會在我有生之年成真。無論我們能在它發生之前做什么,都是無法阻止它發生的。我回到看向那個水池,順著看向圣羽鳳凰棲息的樹,它拍了拍翅膀,飛到我身邊,我立馬感受到一股溫暖,驅走了寒意。這時我才發現那棵樹上有最古老的文字銘刻的格言:一切遲早發生,一切必將發生。
回到炎焰城,因為我已經是加持過的祭司,自然烈學會以我為首,是由我帶領著斷夕和璨地兩位長老去覲見我的父王。當然,從圣域歸來,自然第一件事也是覲見上主陛下。父王的寶座在宮殿內的一個高臺上,他就坐在上面俯視一切,并沒有修葺臺階連通,完全是靠著父王的幻獸接送他上下。
我的姐姐此時站在父王身邊,也在那高臺之上,意味著她是王儲。
我像臣子一樣的行禮,并如實稟告了圣羽的預言。其實這樣是侮辱神靈的做法,他奢侈的給予你一丁點關于未來的細枝末節,你就應當視為比生命更為珍貴的寶物,而不是將其傳頌出去。辰爍長老當年便是將預言寫在一卷羊皮紙上,以印章契約的方式封存,封存時限就是他生命的時限,在我出發前,父王終得以打開那份預言,看到了紙上所寫早已實現。我知道,我本來也應該這樣做的,找一張上等的羊皮紙,緩緩寫下我所看見的一切,再以印章契約封印,可我還如此年少,這份預言拆封的時刻,可能都會到了我姐姐的孩子登基的年代,尚且還不知這次劫難會不會導致炎焰城的命數延續不到那一天。
父王此刻在他人生的巔峰,也是炎焰城的巔峰,他自然不愿意相信其他三城會聯手擊破這個春秋大夢,況且還是一片大火燃盡了炎焰城的命數,全世界都知火是屬于炎焰城的神明,怎會幫助其他三神來消滅自己的信徒?但既然是神明的指使,父王也難以怠慢,先是差了人巡守與三城邊界,看是否有所異動,這也是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我的寓所已經搬進了烈學會,當我從圣域回來,便象征我已是烈學會的主人。我第一次進入明殿所感受到的那種神秘感幻化成了一種更為實在的感覺,光線晦暗的地方隱藏的是積壓成山的書卷,它們在這不見天日的殿堂里慢慢腐化,然而上面的文字卻是施了咒的,就算卷張敵不過時間歲月,那些字也會清晰的漂浮于破洞之上。然而那些已腐朽的文字承載物,就混進了空氣,被同樣的咒鎖在了這個房間內,久久旋繞,變作了一種具有神秘感的氣味。
短短一個月內,我翻閱了卷宗記載的其他三城馴養的幻獸記錄,也包括炎焰城本身:上主,王儲,祭司,戰使。除了炎焰城之外,沒有任何哪一城還有人曾馴養過能噴出火焰的幻獸,完完全全不曾有過。我尤其關注了關于三城戰使馴養幻獸的記載。
伏波城的巨人烏賊,據說是比炮龍還要巨大的幻獸,它就像海里的一個巨大的陰影,緩緩的游動,不知所蹤,除非受到戰使的召喚不會現身。巨人烏賊全身十分柔軟,所以一般的硬兵器并不能對它造成傷害,但它也十分容易被殺死,因此常年隱居深海。至于巨人烏賊有何真正的過人之處,因為它從未露過面,沒有一本史冊曾經記載,伏波城有月堤就已經足夠抵擋任何進攻,目前還沒有遭受過需要巨人烏賊現身的危機。甚至伏波城的國民都有不少懷疑到底存不存在這樣一守護幻獸。
據知深海幻獸大多數有噴射雷電的神奇本事,假使巨人烏賊的絕技也是雷電,因此引起大火,但無論大陸哪條河流,應當都容不下巨人烏賊的身軀,除非它比傳說中小上一千倍。
回風城的雙角犀也是一種巨大的陸地生物,但它重在攻破城墻,除了堅硬過一切的外皮之外,好像再也沒有地方值得稱道了。至于圍森城的三頭獅,沖鋒陷陣是很有用處的。
如果是上主的幻獸,伏波城的靈鱗蛇也是游走于水中的巨大生物,無法噴射火焰。而回風城的角龍,其巨大的雙翼能制造出颶風,圍森城的幽狼則是能無限分身,這些在地面戰場都是很惱人的本事。
預言中圍繞炎焰城的火,到底是從哪里燒起來的?我越來越覺得這里面的陰謀不簡單。
當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只美麗的鳥,全身燃燒著火焰,但它卻不像是父王的幻獸火鳥。我好像在哪里見過它,那么熟悉卻又神圣遙遠,我心中浮起一個假設,它是不是未若?四神里屬于火,屬于炎焰城的神。我們唯一膜拜的神靈。若未看著我,它的喙輕輕吻了我的額頭,我便漂浮了起來。它一路前飛,回頭望了我一眼,示意讓我隨行。它一路飛到了炎焰城野域的邊界,不親身跨越這塊疆域真是不能知曉它的廣袤,那些游吟詩人的詞藻再華麗,也不及真正領略這片土地的驚嘆。望川從城墻一口緩緩流出我的國度。
我忽然感受到一股寒意,盡管有若未的帶領,這種寒意還是無法祛除,像是同樣來自天地之間的一股真實神圣的力量,足以與未若的光明抵抗。我聽見了那力量的來源,是一聲狼嚎,天地在這一聲狼嚎后變得幽暗可怖,很像我曾翻閱的史冊里記載的模樣,這正是幽狼驅動分身時的景致。隨之天空降起大雪,每片雪花落地都化作一只幽藍的冰狼,密密麻麻的佇立在空曠的野域。再一聲狼嚎,這些狼破冰而出,它們卻沒有攻向城墻,而是往另一個方向奔跑,好像那邊有什么吸引著它們,那樣不可抗拒。我就漂浮在這片曠野,未若在我的前方,它也低頭看著。我不知道等了多久,只感覺寒冷從未走遠,一直僅僅圍繞著我,或說我和未若。我想倘若沒有若未,只怕溫度會更加冷酷。
終于,第一只狼奔跑了回來,它嘴里銜著什么,我看不清楚,我想靠近,但只要往前,離未若遠了一些,我就感覺我在下沉,我不能繼續前行,可我始終看不清狼嘴里的東西。狼將嘴里的東西扔在城墻下,又往回跑。狼,一只接一只,跑來又跑回去,它們密密麻麻就像海潮一般翻來覆去。終于它們用嘴運送來的東西構建成了城墻之外的另一座城墻。綿延至少一千米的浩瀚工程,又有一聲狼嚎,好像一聲抽泣,將這天地間凝固已久的寒冷一擊而破。那些狼又變作了冰,冰碎成地方的粉末,粉末融化成水,水蒸發成空氣。除了它們所制造的偉大建筑,它們就像從未到來過這個世界一樣。
有一個女人,蒼蒼茫茫的天地剛重新清晰起來,這個女人出現在視野的邊界。只是小小的一個點,但我仍然很確定她是一個女人。
她緩緩從世界的邊境走來。我無論如何也看不清她的面容。
未若慢慢的落到地面,它臣服于這個女人,而女人從未若身上拔下一根羽毛。
她將羽毛丟到了狼筑的城墻上。
未若的羽毛,就是永不能熄滅的火焰啊。
一剎那,綿延的巨蛇整個就明亮了起來。
我心里知道,這樣的火是燒不垮城墻的,更燒不到野域另一頭的炎焰城。我忽然又想到了我看過的史冊典籍里的記載,不會是這樣,應該不會是這樣,不會……
一陣強力從遠處重來,我依舊看不清楚是什么,它一瞬間沖過火海,沖破了城墻,應當是亙古長存的城墻,就在那一擊的瞬間坍塌出一個口來。又有一陣強風,這陣風力量極大,卻又十分集中,它好像擁有自己的意識,就像一雙強有力的手,它非常明白這陣風的力道應當推動在什么地方,火勢順著這陣風像是會奔跑一樣,跑去了我視線之外的地方,我知道,它奔去了炎焰城。未若并沒有動作,我知道我也無法動彈,只能漂浮在這城墻邊際,無法知曉炎焰城真正的命運。
若未長鳴,然后我眼前的一切都化為烏有。
璨地長老和斷夕長老都在我的房內。
我那一睡,居然睡去了十七天,這十七天里炎焰城經歷了生死攸關的一場戰役。一切都如我的夢境,圍森城和回風城合力打開了城墻,將火燒進了炎焰城的疆域,一路燒到了城池附近,但卻被炮龍的以火攻火擊退。兩軍交戰,因圍森城與回風城長途作戰,不利于久居,沒堅持多久就潰敗退走了。我醒來的時刻,正是他們退軍的時候。
“長老,我夢見了現實里正在發生的一切。”
“所以你知道一切是怎樣發生的?”璨地長老自然明白我在說什么。
“嗯,先是幽狼,將引火的材質堆砌在城墻外,然后雙角犀撞開城墻,角龍催風將火逼進。但我不明白,火是怎樣點燃的,在我的夢里,是若未帶領我看到這派景象,然而那火,又是一個女人從取下的未若的一片羽毛點燃的。”
“女人?是什么樣的女人。”斷夕長老也按耐不住發問。
“我從頭到尾看不清她的模樣,幽狼,雙角犀,角龍也不曾在夢中出現它們的真身,但憑借這些非自然的力量,我能推測出是這幾只幻獸的拿手好戲。”
“你要知道,最接近未若的女人,可是只有一個。”璨地長老的話發人省醒。
我當然知道,最接近未若的族群,只有我們陸月氏,而現存的陸月氏,也只有一個女人,那就是我的姐姐。但我的姐姐是炎焰城的下一個主人,怎么可能摧毀自己的功業呢?況且姐姐也不可能離開王宮,就算離開了王宮,也不會離開城池。
“如果說這個女人能夠從未若身上拔下羽毛。”斷夕長老略有思索。
其實斷夕長老想說的,我也想到了。未若是屬于炎焰城的神,就像點桑是圍森城的神,刺珠是伏波城的神,靈棲是回風城的神。它們是四神,比四神更古老的故事,便是三神了。自然能夠馴服四神的,也只有三神。根據傳說,創神創造世界,已經融于整個世界,雖然這個世界的一點一滴全都是他,而且他已經被世神殺死了,他無處不在,也不復存在。無名之神,在神話的末尾也有了結局,無名之神被他親自教授了的四個親信背叛,雖然不曾有文獻記載他死于什么,記得辰爍長老的教授中提及,無名之神并未死去,而是流亡在圣域,但所有學者都相信,那是四城的創立者羞于記載這段叛徒的歷史,因為他們合力殺死了無名之神。唯有一位神明,雖有記載她寄居于圣域裂縫的淵藪亭中,但那里已經被那棵巨大的樹徹底的占領,世神不可能還居住在那里。
“這樣說來,能夠點燃這把火的,只能是世神。”我仍然不敢相信這個看似合理的推斷。
“三神,誰能夠證明三神真正存在過?誰又能證明四神真的存在過,神話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太久,我們根本無從考究,只能一味的相信。”璨地長老覺得這一切有些可笑。
“長老這句話可不夠公道,時間雖然抹滅了很多東西,但存在過就是存在過,存在過的東西總有證明它存在的痕跡,三神和四神的痕跡仍然沒有被抹滅啊。”
我的母親不知道什么時候進到了房間里,或說她一直都在,但我們絲毫沒有察覺。我甚至不知道我的母親還會來探望我,她依舊住在她的宮殿,而我在烈學會的明殿。
“圣源夫人,您相信神話嗎?”斷夕長老問到。
“當然。”我母親回答的非常自信。
“嗯,很好。”斷夕長老也不知道應該說什么了。
母親并未久留便離開了。
“長老,我為什么會夢見現實里正在發生的事情?”
“這是一件禮物。”璨地長老終于笑了,說到這里,他很開心的笑了。
“禮物?”
“對,神明,哈哈哈哈哈……你看,又說到了神明,這是神明給予一個祭司最好的禮物,預言的能力。”
“這也算是預言?”
“當然。”
“你再仔細想想夢里面還有什么?”斷夕長老并未像璨地長老那么高興。
“這個夢里的火,并不像是我在圣域的圣羽鳳凰羽毛預言里看到的火。”
這句話璨地長老和斷夕長老的警戒。待我梳洗過后,我們一同去參加了父王。父王依舊是那樣高高在上,我姐姐依舊是那樣冷漠的站在一旁,而她的母后仍然像是一道陰影,模糊不清,而我的母親永遠站在一個顯眼的地方,永遠那樣光鮮。父王對我的話并不是那樣在意,他認為這次一戰,已經讓蠢蠢欲動的陰謀家失去了野心,但他還是很欣慰我的預言能力,并狠狠的嘲笑了一番我已去世的老師辰爍長老。
“不要同情弱者,因為沒有人是不向往強權的。”我的父王最后說到。
其實我覺得他變了很多,變得異常的自大,好像勝利成了他大腦里的一只蟲子,慢慢吞食了他的仁心、他的智慧、他的理性,但這樣的父王,在一些事情的決斷上又十分堅決,以前那樣有所猶疑的決策,現在都能當機立斷。我心中暗自想著,他正在走向暴君的路途上。
我始終覺得,一切剛剛才開始。
這一覺之后,我已經連續六天沒有一點睡意了。我覺得這絕對是不正常的事情,如果我真的被賦予了預言的能力,那么下一次我睡覺的時候,必然有大事要發生。我決定去拜訪一下我從未拜訪過的疆域,飼養炮龍的地方。
自納城戰死后,他的侄女納蓮成為了炎焰城歷史上更年輕的戰使。我真的無法評價世襲制的好壞,它讓很多人天生就是絕對的貴族,但也強迫很多人在很年輕的時候就擔起不屬于那個年紀的責任。納蓮和我姐姐都是它的犧牲品。至于我自己,我的神職至少不存在家國的負擔,神明是隨性而自由的。繁雜的理解細細梳理也就成了簡易的規章,我漸漸習慣了祭司的工作。
戰使的官邸,或說炮龍馴養地,在城市的另一端,那又是一片遼闊的地域,因為炮龍的巨大,必須有這樣一片疆域。我緩緩的穿越我的國度,不用任何交通工具,我想仔細的看看我的國度,親臨其中去感受它。大多數人是不認識我的身份的,我也并未穿著層層疊疊的祭司禮服彰顯身份。官邸的守護者倒是能夠認得出我,我很順利的進入了戰使府。這里并沒有刻意的裝飾,原生巨石搭建的大門反而更顯一種氣魄。
已經有人通報了這里的主人,她正在訓練場等待我。
炮龍的訓練場和我想的一樣,一望無際的荒野,但并未有我想象里的黃沙,而是黑色和白色的石礫,滿滿占領了整個疆域。遠處有一座小山,我想那就是炮龍,這個世界上除了傳說中的巨人烏賊外最大的生物。納蓮比我想象中瘦弱,不知道她站在炮龍上會是什么樣子。
“祭司大人。”
她好像對于我的到來一點也不驚奇。
“戰使大人。”
“聽說了祭司大人前幾天夢中預言戰事的事情,我就想,祭司大人不久便要光臨戰使府了。”
“我夢中,戰爭里的火來自于未若,炮龍的火是如何擊破未若的火的?”
“祭司大人可知道龍是屬于哪個國度的神明?”
“回風城。”
“那祭司大人夢中煽動火焰進入炎焰城地域的又是什么?”
“回風城的角龍。”
“就算那火如祭司大人所夢,是由未若的羽毛燃起,但受到了角龍的風影響,其根本也會一同有所改變,因此……”
“那不是純正的未若的火,所以會被炮龍的火阻擋。”悟到這里,我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情,火勢是隨著望川兩岸燒來,靈鱗蛇是可躋身于其中,靈鱗蛇的鱗有一特別功效,是可以保存某種力量于其中,每一片鱗就像一個小結界,前面的火并不是我圣域中所看見預言里的火,那么那場火,只是為了讓靈鱗蛇順望川而入,以其靈鱗保存炮龍火的力量,那么……
我不知道怎么就這樣睡著了,在夢中,未若又親臨我身邊,它直接用爪子扣住我的手,帶我飛翔,我赫然起飛,地面仍然是戰使的府邸,它帶領我穿越整個城池,整個炎焰城都陷入了無盡的火海之中。
就像是圣域預言中的火海。
未若忽然將我手松開,我從空中墜落,墜落的速度格外緩慢。
當我到達地面的時候,我已經醒來。我躺在王宮的花園里,但我仍然能聽見外面發生的事情,正如同我夢中一般。我靜靜躺著,天空中一道陰影飛過,那是我的姐姐,有什么在帶著我的姐姐飛行,但我從不知道她的幻獸是什么。
我覺得我在等待死亡,一陣轟鳴,王宮的墻倒塌了,而墻外是一個更為巨大的生物,是炮龍。
炮龍承載著我和納蓮飛出了這片火海,飛離不復存在的炎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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