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橫空出世（四十）

　　前流民逃亡回到原籍的，5年之內都只收取地租，由第6年開始恢復各項稅種，因此流民往往在第6年重新出逃，因此趙匡胤于公元976年4月下詔重復出逃的流民不許返回原籍。趙匡胤由于雨下了1個多月還不停，就派遣中使攜帶著刑具前去和獄神約定，等到齋日天還不放睛就施以桎梏（刑具，一作拘系。）又向無畏三藏塔祈禱，洛陽的氣候于齋日當天務必要好轉，也許是趙匡胤的通知發揮作用，齋日的當天，果然是陽光普照，洛陽上了年紀的百姓相互轉告：“我輩少經亂離，不圖今日復觀太平天子儀衛。”甚至有人激動得掉下眼淚。趙匡胤為了約束征南諸將對王全斌、崔彥進壓抑了多年，用來強調軍事紀律，現在南唐既然被消滅，趙匡胤認為已經不需要這兩個人起示范作用，就宣布將節度使的旄鉞重新交給他們。據李老夫子所述，趙匡胤由于在洛陽出生、成長，因此對洛陽有感情，計劃將都城遷移至此。起居郎李符提出8點反對意見：“1、經歷守唐朝天寶之亂和五代戰爭的洛陽殘破不堪；2、皇室建筑不齊全；3、南郊、太廟這一類祭祀場所尚未修繕、建造；4、行政團隊也尚未就位；5、洛陽境內的百姓生活困難，負擔不了中央政府的日常需要；6、洛陽無法保障軍隊的后勤供應；7、洛陽沒有構筑防御性工事；8、眼下天氣炎熱，完全不適合我們大部隊的統一行動。”

　　試問一個眼中沒有神靈的趙匡胤能有多堅強的意志？也因此當趙匡胤在洛陽南郊祭祀完畢打算留下的時候，文官們都不敢說話；鐵騎左右廂都指揮使李懷忠作為武將代表找機會開口：“東京有汴渠之漕，歲致江淮米數百萬斛，都下兵數十萬人，咸仰給焉。（開封有汴渠保障漕運，每年從江淮輸送數百萬斛米，首都數十萬部隊的供應都由此而來。）陛下居此，將安取之？且府庫重兵（況且國家財政、糧食儲備和精銳部隊），皆在大梁，根本安固已久，不可動搖。若遂遷都，臣實未見其便。”作者相信全世界沒有人可以在意志上勝得過趙匡胤，能夠讓趙匡胤表示妥協的就只有形勢；最終趙匡胤和趙光義的一次對話揭示著當時的形勢非趙匡胤所能左右，李懷忠發言之后由趙光義繼續阻止，只聽他從容道：“遷都未便。”趙匡胤答復：“遷都到河南府（洛陽）還不算結束，最終的目的地是長安。”趙光義則向**爺叩頭切諫。趙匡胤解釋說：“吾將西遷者無它，欲據山河之勝而去冗兵，循周、漢故事，以安天下也。（我打算往西面遷都就只有一個目的，占據山河形勝便可以裁減掉多余的駐防部隊，遵循周朝、漢朝以往的先例。）”趙光義回答：“在德不在險。”**爺當時沒有反駁卻眼看著趙光義揚長而去，才和左右交心：“晉王之言固善，今姑從之。（趙光義說的話固然有道理，今天姑且采納。）不出百年，天下民力殫矣。”趙匡胤打算遷都除本著想減輕百姓供給軍隊的負擔的目的之外，更重要的是趙光義擔任開封府尹的時間已經太久，長期擔任首都市長的人是皇親，試問在首都工作、生活達16年的皇帝心里踏實得了嗎？趙光義是在李懷忠碰釘子之后接力的，因此有理由懷疑當時趙光義就在趙匡胤和李懷忠會面的現場，李懷忠此行就是被趙光義鼓動來的。之前的李符作為文官的代表所反饋的多半也是趙光義的意見，能夠借助文官、武將為自己發聲，估計趙光義當時在朝廷里的影響力已經不容趙匡胤小覷。

　　當初李煜歸順之后，曹彬請他寫信通知各地放棄抵抗，就只有江州的軍校胡則和衙校宋德明不肯投降（殺刺史，據城不降，）和奉詔前來討伐的曹翰從冬戰斗到夏，當城破之際胡則正在患病，曹翰斥責臥床的胡則，面對逮捕胡則如此答復：“犬呔非其主，公何怪也？”被曹翰下令腰斬，同時遇害的還有宋德明。話說趙匡胤之前已經將右補闕張霽任命為知江州，因此和曹翰同時進入江州，得到江州群眾的舉報，說曹翰的部下在城里搶劫，張霽就將罪犯處死，曹翰原本就為江州抵抗的頑強窩著火，得知部下又死于江州群眾的控訴，一怒之下就在江州搞屠城，趙匡胤聽說曹翰的惡行就派遣使者拿詔書去阻止，結果使者在獨樹浦遇到了大風無法前進，當船行駛到江州時數萬百姓的遺體已經被曹翰這個惡魔給填滿了水井、坑穴。然而最終卻被他脫身（誣奏霽，徒知饒州。）李老夫子的話說得明白，事情總得要有人負責，必須維護宋軍作為人民子弟兵的光輝形象。曹翰將江州的財富據為己有，為了將巨款打包就征得趙匡胤同意將廬山東林寺的500尊鐵羅漢運至穎州新造佛舍，調發10多條巨艦滿載著金帛然后架上佛像掩人耳目；因此當時社會輿論將之命名為“押綱羅漢”！

　　5月，盧絳奉詔前往開封，遇到龔慎儀的侄子龔穎，時任右贊善大夫的龔穎奚落盧絳：“反賊，汝專殺我叔父，我伺爾久矣，今乃在此也。”拉著盧絳去找趙匡胤評理，趙匡胤將盧絳交給有關部門處理，曹彬提議盧絳驍勇，應當被赦免，趙匡胤回答：“絳狀貌酷類侯霸榮，安可留也？”不久下詔將盧絳斬首西市。當初涇州每年都會政府采購馬匹，彰義節度使張鐸開了十六萬貫的花帳，以及侵吞官麯6400多餅，擅借公帑錢10000多緡，案發之后他兒子張保常以及親吏宋習被涇州采取強制措施，張鐸本人被召歸京師，趙匡胤由于張鐸是老部下而寬大處理，10月將張鐸免職，另外張保常和宋習也解除羈押。當初陜西周至有一個叫張守真的道士，據說在出家之前就很有道行，按他本人的說法：“我天之尊神也，號黑殺將軍，玉帝之輔也。”每當張守真在臥室齋戒祈請的時候，必定有神降臨，神是高深莫測的因此不會輕易拿真面目示人，只會在暗中給張守真提示，神的聲音像嬰兒一樣細微，只有他聽得清楚，因此張守真往往準確預言禍福。患病的趙匡胤就將張守真火速傳召到開封，指派內傳王繼恩在建隆觀設黃祿醮，吩咐張守真降神，得到了神諭：“天上宮闕已成，玉X開。晉王有仁心。”天上宮闕已成應當是說趙匡胤的歷史使命已經完結，晉王有仁心應當是安慰趙匡胤不必牽掛，可是這個話轉折太快，于是還得看中間的3個字，而這3個字應當是告訴趙匡胤是由最高指示安排了趙光義繼位，因此缺損的字估計是口或者音。

　　趙匡胤聽聞就連夜召見趙光義囑咐后事，兩個人單獨談話，室外的人就只看到趙光義起身退避，趙匡胤舉起拄斧捶擊地面大聲道：“好為之。”這段記錄是李老夫子由文瑩所編撰之《湘山野錄》中所摘，話說趙匡胤、趙光義曾經和1個沒有真實姓名的道士在關河一帶跑江湖，相處時間還不短，這個既叫混沌又叫真無的道士有個拿不完錢的錢包，由于不愁聽唱3個人經常都爛醉如泥，道士酒足飯飽就唱歌，趙匡胤、趙光義感覺聲音就高空之中傳來的顯得十分渺茫，只有1句聽得清楚：“金虎猴頭四，真龍得真位。”酒醒之后讓他解釋道士卻推脫：“醉夢間語，豈足憑也？”直到公元960年1月4日趙匡胤受禪才明白。趙匡胤想再尋找道士卻不見人，兩個人再度碰面是在趙匡胤前往洛陽途中，道士在醉坐于岸邊林蔭下向趙匡胤打招呼：“別來喜安。”趙匡胤將道士秘密安頓在皇宮中，害怕他不辭而別就再辦完了洛陽的事之后趕緊回到開封，久別重逢的趙匡胤高興之余詢問：“我久欲見汝，決X一事，無他，我壽還得幾多？”少了的字估計是斷，道士回答：“但今年10月20日晴，則可延1紀，不爾，則當速措置。”趙匡胤就將道士挽留在后苑，道士要么好多天不見人，要么住在鳥巢當中，趙匡胤則在觀察天氣變化的同時數著日子，10月20日晚上趙匡胤在太清閣發現氣候還是這么好，以為已經避過災星，不料天瞬間變化，大雪冰雹漫天飛舞，趙匡胤急忙叫人打開宮門宣趙光義入宮對飲，飲酒到3更殿下積雪已經達數寸，趙匡胤拿拄斧捶擊地面對趙光義說：“好做、好做。”于是就解帶就寢。趙光義在外面值宿，趙匡胤則整晚都鼾聲如雷。直到5鼓寢宮里突然寂靜無聲，證實趙匡胤的死訊，趙光義就根據趙匡胤的遺詔在靈前繼位；為趙匡胤入殮時大家發現遺體的面容就像剛剛洗過澡紅撲撲得。

　　類似的記載見諸于蔡惇直的筆記，道士有了確實姓名叫作陳摶，另據《建隆遺事》的記載，趙匡胤臨終宣召丞相趙普、盧多遜起草傳位晉王的遺詔，李老夫子明確指出趙普已經出鎮河陽3年不可能和盧多遜并列相位。卻又為寫書的王禹偁辯解，“素講道理、忠義人也”況且王禹偁文集記錄的表章多數是為趙普代筆，因此這則記載極有可能是出自于盧多遜不習朝廷之故的親黨之手。有一個問題，為什么李老夫子要將趙匡胤的死亡和神神道道相聯系？（之前作者分析李老夫子記載有些言不由衷。）拋開封建迷信的部分，我們可以發現有1個人物在趙匡胤臨終之前顯得格外耀眼，此人便是趙光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