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自尋煩惱把路走

　　還是在幾個月前的那天晚上，當我正全神貫注地在電腦上寫文章的時候。冷不防，十歲的女兒悄悄地來到我的身旁，用有點膽怯的聲音對我說：“爸爸，我要參加由麥當勞主辦的勵志故事征文。好嗎？”我聽了女兒如此大膽的決定后，內心當即有些興奮了起來，我抬起頭望著女兒的臉有點吃驚地問：“你有信心嗎？”女兒見我露出懷疑的神態，先是遲疑了一下，但最后還是鼓足勇氣對我說：“沒嘗試過，又怎么知道自己不行！”我被女兒的自信和勇氣，渲染得心里熱烘烘的。然后是饒有興趣地望著女兒問：“是用中文寫作還是用英文寫作？”女兒不假思索就答：“當然是用英文寫作了，麥當勞又不是中國人開的！”我心里當即有些失望，然后是在腦里揣度開了，女兒的英文水平行嗎？當然，作為當父親的我，自然是不應該給孩子潑冷水的。我一臉平靜地對女兒說：“那你就試試看吧！”

　　自己的話雖然是這么說，心里卻是沒抱多大的企盼，更不用說，會相信女兒有得獎的把握了，泄氣的想法很明顯地擺著。我這么說，并非自己對女兒的寫作能力抱有什么成見，而實際情況是，事情明擺著，我們移民紐約才五年多，而且，女兒在移民之前，因為沒有上過幼兒園，自然就沒有接觸過英文了?，F在就讀紐約曼哈頓的小學，也僅僅是只讀了五年的書，如此短暫的學歷，加上語言的適應期，我在心里不言自明，一下子就能猜到，這是自知之明呀。再加上女兒的知識面窄，在掌握的英文詞匯也不多的情況下。就算女兒的想象力再豐富多彩，作文運用起文字來，無異于杯水車薪，是無法盡情表達自己的思想的。這樣的情況下，又怎么可能與土生土長的亞裔同齡人一較高下呢！

　　此后，我再也沒有理會女兒，有關寫作征文的事兒。事實上，慚愧得很，我自己也沒有能力，去輔導女兒用英文寫作。不料一個月后，女兒突然興高采烈地告訴我，她的征文獲獎了！聽了女兒的話，一點也沒有興奮的反應，我能相信么嗎？分明是女兒尋我開心，逗著我玩的。女兒對我的無動于衷感到有些委屈，然后是生氣了。女兒這么一鬧，我才較起真來，趕緊問大女兒，大女兒笑嘿嘿地對我說，是真的，不過是優勝獎，排第五位！我聽后，當即驚喜得目瞪口呆。那感覺，就像自己意外中獎一樣，到這時，我才知道女兒并沒有撒謊，她著實是得獎了！我心里一頓自責，趕緊向女兒道歉。然后是高興得眉開眼笑，對女兒的綜合寫作能力也是另眼相看了。興奮激動之余，祝賀的話也是說個不停。盡管她沒有進入前三名，但得個優勝獎，也是難能可貴。獎金、獎品、然后是頒獎典禮……一想到隨之而來的東西，真是樂壞了我們合家。對于在美國從未拿過獎項的我們全家來說，的確是喜從天降，意義非凡了。對女兒來說，更顯難能可貴，她甚至立下了將來出書的美好愿望，令我這個當父親的，心里也生出后繼有人的興奮和欣慰來！

　　幾天后，有個完全陌生的電話打到我的手機里。我瞅了一眼手機的顯示屏，居然是毫無印象的電話號碼，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要關閉，拒絕接聽。但突然轉念一想，在心里猜測了起來，莫非是女兒的征文主辦者打來的電話？我在心里這么一問，趕緊接聽了來電，果真是主辦單位打來的。但苦于我的英語水平有限，聽得一知半解，回答得也是不著邊際。對方讓我等候一會兒，沒費兩分鐘，對方就找來了中文翻譯，這時，我的話語才得心應手了起來。原來，工作人員告訴我因為有獎金，所以必須要填妥W9表格，然后寄給主辦單位，辦理免稅登記手續，只有這樣才能領到獎金！

　　第二天早上，我便興沖沖到唐人街，找到由華人開辦的會計事務所，取到空白的W9表格后，當天就將表格填寫完畢。因為我們家里沒有掃描機，也沒有置辦傳真機這玩意兒，我只好用最原始的方法，將表格郵寄了過去，總算大功告成。

　　蛇年的2月2日上午10：30分，頒獎儀式在曼哈頓華埠的容閎小學隆重舉行。這個小學，是以中國的第一個留學生的名字命名的，頒獎的地方頗有紀念價值，可謂來頭不小，意義深遠。雖然我沒有親自到場觀看，一睹女兒在眾目睽睽下，全神貫注朗讀征文的豐姿。但當我捧著女兒帶回來的獎牌和獎品，還有獎金支票，我心里就樂開了懷。

　　當女兒再次在我跟前明志，將來一定要寫一本書的時候。作為過來人，我不無尷尬地告訴女兒，寫作是一件苦差事，有時甚至到心力交瘁的地步，仍然是有吃力仍不討好的結果。所以，先選定學成一門謀生的手藝，然后再靜下心來寫作，也許就現實得多，收獲成功的機會也大。退一萬步說，就算寫作失敗了，因為自己的人生中，還有手藝支撐著自己的意志，導至精神蹦潰的可能性就會微乎其微！

　　但愿女兒這次得獎，不至于是誤導她選擇寫作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