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故人非故

　　　紫衣男子見自歡一言不發(fā)，以為她因為他的冒犯而氣著了，于是又上前作了一個揖，禮貌地道：“姑娘，在下唐覺樞，本是無意冒犯，但見姑娘如此用心，不知不覺就被這種氣氛感染，不想，驚擾了姑娘。”

　自歡聽了這個名字，不由得一驚，手里的動作停下了。姓唐的？她笑了笑，說：“公子客氣了，不知公子有什么要緊事？”

　唐覺樞想了幾許，才說：“聽人說，家姐病重，想念家里人，父親特派我過來探視。”

　自歡聽著，臉上看不出一點兒表情，只是她手中的繡花針，一不留神扎進(jìn)了肉里。她吃痛的皺了一下眉頭。“哦。”她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說，“夫人和主子出門了，公子空拍是見不著了。”她的表情只是無所謂的樣子，說完了這句，也不再說些什么了。她的性子，可冷可熱，冷的時候，什么人也不敢靠近她，和她說上一句話，如果有人敢，她會認(rèn)為這個人是太極品了。

　唐覺樞本還想說些什么，但是也只好閉了嘴。站了一會兒，他離開了。

　自歡見他走得遠(yuǎn)了，站了起來。往房間里走。唐覺樞？她在心里念了一遍這個名字，應(yīng)該是她名義上的弟弟了，只不過，他竟然不認(rèn)識她，是不是說明，唐覺雅和她長得本就不像，那么，這江苑的上上下下為什么要騙她呢？她心中有幾分的苦澀，可是只是一閃即過了，她有換了起來，覺得這件事情似乎越來越有趣了。

　小菊正從房間里出來，有些焦急的樣子，見了自歡，忙行了一個禮，說：“夫人，主子讓您先呆在屋子里。”說著欲離開。自歡叫住了她，“出什么事了，看你，急得汗都出來了。”

　小菊支支吾吾的，好久沒有說上話來。

　“小菊，你很緊張嘛？”自歡圍著她繞了一圈，她不知道，這個小菊究竟在怕什么。

　“有嗎？沒……沒有。”小菊顧左右而言他，一雙眼睛盯在地面上。

　自歡不知道她在緊張什么，她似乎全身都在抖，就算是要命的事，也不至于這樣吧。見了小菊這幅表情，她突然不想再問了，心中有那么一絲憐憫之情。“算了，你去吧。”

　小菊聽了，一下子放松下來，走出了幾步，卻又折了回來，直巴巴的盯著自歡。

　“還有什么事？”自歡問。

　小菊四下望了一望，見附近沒有人，才低聲說：“夫人，不是小菊不告訴您，只是怕主子會怪罪，剛剛福嬸就被罵了，主子似乎很生氣呢。”

　“哦？”自歡一聽，突然來了興致，江彧么？他也會和下人生氣？誰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惹到他。福嬸不應(yīng)該會做錯什么吧，畢竟在這兒這么多年了，還摸不清他的脾氣嗎？

　“主子聽說唐公子來了，并且在后院與您碰了一面，不知為何，就發(fā)起了脾氣來。責(zé)怪我們沒有看好您。夫人，您說主子為什么發(fā)脾氣啊？”小菊睜大了眼睛說。自歡聽罷，笑了笑，說：“放心，不會有事的，興許他是生意上遇到什么事了，拿你們來出氣呢。你們細(xì)心著便是了。”

　小菊似信非信地走開了。自歡其實也在想，為什么他不讓她和唐覺樞見面呢？還要讓她呆在屋子里。她不禁想要到客廳去看一看，聽聽他們到底在說些什么。但是，她剛一轉(zhuǎn)身，就撞上了一句結(jié)實的身體。頭部隱隱作痛。她不由得退了一步，身子抵在門上，也是一陣痛。

　江彧盯著她，表情不冷不淡，緩緩，他一笑，輕聲道：“雅兒，這是要去哪里？怎么不讓他們陪著？”他的聲音顯得很妖嬈，自歡聽得，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了來。

　她也笑了笑，道：“夫君不也一樣嗎？怎么不在客廳陪你的小叔子呢？”裝腔作勢，誰不會啊。自歡想，好歹她也在商業(yè)界摸爬滾打那么多年了。

　江彧聽她說小叔子，眉頭皺了一皺，很微小的動作，但是一點也沒有逃過自歡的眼睛，看人臉色，她最在行了。江彧看著她，。似乎在揣度著她的想法，他突然走近了幾步，與自歡的距離只有半掌。自歡沒法，于是又退了一步，與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你躲什么？”他突然問。

　“我躲了嗎？”自歡反問。不知覺的，又退了一步，完全退到了屋子里了。

　“那你進(jìn)去做什么？”江彧說。

　自歡咬了咬牙，覺得這些問題很無聊，丫丫的，不是他逼的嗎？還好意思問。好吧，她承認(rèn)有時候，她是有點畏懼他的，但是，僅僅是力量上，而不是氣勢上。“不是你讓我呆在屋子里的嗎？”

　“你倒聽話了？我的話，你什么時候聽過？”江彧說，語氣卻柔和了幾分。自歡一時不知該答些什么，索性什么也不說了。她看了江彧一眼，他此刻正橫在門口，“你可以先走開了，我要關(guān)門了。”

　“剛剛聽誰說，夫人今天與主子一起出去了，怎么？原來是騙人的啊？”自歡的耳朵邊突然傳來了他優(yōu)雅地聲音，她了愣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他是怎么知道的？八成是跟蹤她。不過出去也好，避一下唐覺樞，她暫時還不想被識破身份。江彧不等她說些什么，已經(jīng)拽起了她的手，繞到了后門。

　“你帶我去哪里啊？”自歡在心里一直給他白眼，他是這里的主子嗎？她有些懷疑，自己的家門，還要走后門，真是見不得人，自歡剛一說完，江彧已經(jīng)給了她一記眼刀，“長得人模人樣的，話怎么這么多。”

　“你一定是太默默無聞了，沒有見過真正話多的人。”自歡咽了一口口水后，忙為自己辯解。

　“你是說街上的長舌婦？你想和他們相提并論？”江彧回頭看她。自歡頓時有種被堵的感覺。她這下識相地閉嘴了。

　“抓緊了。”江彧突然又出聲了，自歡還沒有明白他什么意思，她的身子已經(jīng)被他拽了起來，他的一只手?jǐn)堅谒难希苡辛Φ母杏X。她聽到，風(fēng)聲呼呼地在自己的耳邊響起，整個人似乎變得輕了起來，有種不真實，她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會掉下去，摔個粉身碎骨，于是只能聽話地拽著他的衣襟。她閉上眼睛，沒有看這是一個什么樣的過程，她其實不敢看。可是，她明明記得這堵圍墻不是很高，為什么這么久還沒有過去？她覺得蹊蹺。

　“可以起來了吧？你還要抓到什么時候？”耳邊響起一個聲音。自歡下意識地睜開了雙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掛在他的身上，一雙小手揪著他胸前的衣襟，活像一個小色女。她長大了嘴巴，著實嚇得不輕，不過他的臉盡在咫尺，俊逸的面龐似乎掛在她的眼前一般，她發(fā)現(xiàn)，他的皮膚挺好的嘛，一點也不像一個男人的，不過他表現(xiàn)出來的明明又是剛毅，她盯著他的唇線，額，很柔和，真是一絲不茍，不知道摸起來是什么感覺……

　“看夠了沒，看夠了，可以擦擦口水了。”

　自歡一聽，回了神，趕忙手一松，他拽著她的手，也同時放松了，咚的一聲，她重重地掉在了地上，疼痛的感覺讓她在心里直罵：可惡的江彧。他剛剛在她心里建立的形象一下子沒有了。她拍了拍屁股站起來，說：“剛剛真是對不起，本姑娘一時腦子堵塞了，出現(xiàn)了幻覺，冒犯了您，現(xiàn)在我可清醒了，放心，這種事情，以后您就是打死我，也不會發(fā)生了。”

　江彧聽了，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自歡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真是莫名其妙。不過他的心情似乎很好，吹了一個口哨，不一會兒，自歡聽見了馬蹄的聲音，一會兒就看到一匹黑色的駿馬奔了過來，到了江彧面前，駿馬突然停了下來，對著他點了點頭。江彧拍拍它的頭，眼中有著一絲的寵溺，讓一旁的自歡看得呆了。

　“它叫黑子，你也可以叫它小黑。”江彧對自歡說，“小黑很聽話的，你摸一下它，它就會記住你了。”

　自歡聽了，似信非信。這馬看起來很是彪悍，才不是那種小綿羊型的。等在那里讓她去摸。不過，她看著這馬，也沒有害怕，至少它看她的眼神，還算是好的。她猶豫了一下，正要伸出手來，江彧咳了一聲，她又將手收了回去，背著手說：“我干嘛要摸它？橫豎不過是一個畜生。”她剛說完，黑子嘯了一聲，似乎很憤怒，自歡有些被嚇住了。馬也可以聽得懂人話？她小小的詫異了。

　江彧見她這表情，不免有發(fā)笑了，幸災(zāi)樂禍地說：“你完了，忘了告訴你，小黑可是很會記仇的。”

　“是嗎？”自歡看了看黑子，它似乎平靜多了，她放下了心來，不以為然的說，“反正你遲早要走，我也見不著它，不用擔(dān)心這個問題。”

　江彧盯著她，盯了好一會兒，才淡淡地說：“怎么想到什么逃跑的辦法了？”

　自歡皺眉，逃跑？有那么難聽嗎？江彧扯了一下嘴角：“我勸你，別太天真了，只要你還活著，我也還活著，我永遠(yuǎn)有辦法找到你。”自歡盯著他的臉，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絲狠，她搖了搖頭，一會兒，又什么也看不見了。只不過，她反應(yīng)過來時，他們挨得很近，他的身體幾乎貼著她的身體，他的氣息吐在她的臉上，感覺怪怪的。自歡除了覺得尷尬，更覺得危險。

　“不相信嗎？”他魅惑的聲音飄在她的耳側(cè)，肩膀也被他抓著，有些痛楚，不可忽視。她似乎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有些訝異的發(fā)著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