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松跟在老侄子宋懷念的身后緊步走進村委時,大院里已站了不少人。
站穩腳跟,宋松看了看站在書記辦公室廊檐之下,臺階之上的宋鳳成,又看了看他身旁的“鬼不沾”。只見二人一個悶悶不樂,陰沉著臉,一個卻滿臉堆笑,似春風撲面。宋松不免詫異,“這是咋了?宋鳳成郎當著老驢臉,咋像死了老爹沒撈著分遺產呢?再看看‘鬼不沾’吧,***個小腳的,咋像吃了糖瓜喝了蜂蜜一般樂呵呢?這一憂一喜,到底是為了啥呀?”
金光村村兩委成員加上幾名黨員,說起來也不多,統共十五個。金光村就宋、王兩姓人嗎,全村老少合起來,滿打滿的也就六百多號人,一百五十多戶人家,有十五人參加這般重要會議,也就不少了。
該到的到齊了,宋鳳成癢咳了咳,算是清清嗓,又當是提個醒,說:“各位,外面冷著呢,咱們辦公室里聽我說說吧。”大伙進了屋,宋鳳成又說:“我尋思著,真要叫大伙在院子里開會,凍壞了哪個,家里大娘嬸子大嫂子兄弟媳婦們晚上還不得在被窩里偷偷算計我呀。”
聽宋鳳成這話,大伙哄堂笑出了聲。宋松瞧見了,大伙樂是樂,宋鳳成自己卻沒樂,就是舒展一下眉毛的跡象也沒有。“宋鳳成這個死屄爛眼子,自己不咧嘴露一露大黃牙,臉面冷成個冰疙瘩,還說笑話逗旁人,今兒他到底咋了嗎?是不是他爹昨天沒啦?”念叨罷這番話,宋松自己也暗樂了,“呵呵,宋鳳成的爹娘早就沒了,就是沒的話也只能是沒他二大爺。”這不是什么秘密,宋鳳成的爹娘早就沒了,他媳婦還是“老油條”給操持著娶的呢。
說實話,現在宋松心里還暗恨著宋鳳成呢。宋松記恨宋鳳成,主要是因為二人暗爭過村支部書記。
兩年前,宋松被“老油條”推薦為金光村支部書記候選人的事,還沒上報辦事處領導呢,他便提前得到了“老油條”的口信。知道自己成了待任命的村支部書記,雖然不清楚上了臺到底該如何帶領全村人發家致富往前闖,但宋松暗地里也高興了好幾天。他就想了,“不會干不要緊,我慢慢學著也就是了唄,‘老油條’不也是這樣過來的嘛!”
知道自家男人被“老油條”推薦為村支部書記的候選人了,宋松媳婦,雖不好說話,心眼兒卻不少的馬秀云想開暗招了。“這事呀,‘老油條’為啥提前告訴我家月月他爸呢?嘁,我明白啦,不就是想貪圖我家點東西嘛!得了,我家不還有只大紅冠子黑毛黑爪長了蹬爪的**嗎,那就送給‘老油條’這老王八大侄子香腚眼子去吧。”誰知大老公雞送上了,最終辦事處領導來宣布的結果,卻是讓宋鳳成當了金光村支部書記。
宋松知道這一結果,暗罵了好幾天。馬秀云知道這一結果,明眼里罵了半個月,暗地里罵了半年,“***個老**,‘老油條’這雞蛋炒鴨蛋混蛋王八蛋,還敢耍長輩人呢。哦,他明地里說推薦的是我家月月他爸,背地里卻又搞小動作讓他的親侄子當了支部書記,這歪招兒使得可真毒呀!唉,還是人大爺侄子關系近呀!”宋吉臣知道這事后說了,“這事呀,我不太清楚來龍去脈,但我感覺不讓宋松干正好,就是當上了,只怕也壓不住陣。”
宣布村支部書記沒幾天,村委主任的票選結果出來了,上臺的是“鬼不沾”。宋松又慶幸他得虧沒當上村支部書記了。慶幸是慶幸,見著宋鳳成,宋松心里卻老是疙疙瘩瘩的,總不忘“老油條”的老奸巨猾。
接下來,容不得宋松瞎想了,他的大孫子,村支部書記宋鳳成開始講話了。還他娘的挺順耳,“秋風送奧運離去,西風夾勝景而來。在這個熱火朝天的發展時代里,我們甫臨市的春天就要來臨了……按照市委市政府的科學規劃,經過全國最知名建筑專家的有力論證,福臨辦事處管轄下的所有舊村落開發為高檔住宅區,讓駐地所有平頭老百姓快速轉化為都市人,成為當下發展的必須了……我們有理由堅信,隨著今后幾年這一大目標、大構想的全面實現,一個嶄新的大甫臨,美甫臨就要矗立在齊魯之巔啦!”漸漸的,站著或坐著的十幾個人明白了,“哎喲,***的,原來是要進行舊村改造建成樓房呢。”這事不用細說,大伙多少了解的。只是令眾人意想不到的是,離甫臨城四五里地遠的金光村也被規劃進搬遷改造的范圍里。
見大伙驚慌失措的,“鬼不沾”盤算上了,“嗯,動員搬遷時,我挑頭做全村人的思想工作去。一旦搬遷成功,我的功勞可大了去了,辦事處領導面前我也能遞上話了,省得啥事都聽宋鳳成這王八羔子的。村民不是早就說了嗎,主任給書記提鞋都不配,說話一個管乎,一個就是窮放屁。我‘鬼不沾’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改改這‘窮放屁’的悲苦命!”
會議最后討論的,就是推舉誰當搬遷動員小組長的事。只是大伙沒想到,宋鳳成一提說這事,“鬼不沾”便搶著說他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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