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小寶也不過是一個二十不到剛擺脫了稚氣的無術(shù)少年,街頭混混打架斗毆他倒是看到過不少,要說刺殺公子小白,他什么時候經(jīng)歷過這陣仗啊?一時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心里面咚咚咚的不停地打鼓。
我靠他大爺!小寶不由埋怨起自己來,真是吃飽了撐的啊,沒事去偷看小女生洗澡也好,跑這兒偷窺這個干什么呀,完了吧,這要是被里面的人發(fā)現(xiàn)了,保準(zhǔn)二話不說,殺人滅口外送毀尸滅跡的全套服務(wù),自己的小命從此就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可謂神不知鬼不覺——我這不是自找倒霉么。
小寶緊張之余更加的屏息寧神,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盡管現(xiàn)時還只是仲春,他頭上的汗粒子卻滾滾而落。
就見屋子里面的陌生人對荀福懷疑的語氣卻并不以為意,繼續(xù)道:“其它的我會去安排,你只要注意最近幾天這里有沒有異動就好了。”
“是!——不過,伊牙公子,在下有一事一直不明。在下認(rèn)為如此勞神地對付姜小白,是否有些得不償失了?據(jù)我所知,那個姜小白,整個一放蕩形骸的紈绔子弟,整日里只知道陪著一幫公子哥兒到處尋花問柳,除了在娼寮館里喝的爛醉以及在棲鳳樓里包養(yǎng)二奶之外,恕我眼拙,別的還真沒看出他有什么本事。”
荀福偷眼看了看對面他稱作伊牙公子的,見伊牙公子并未有所反駁。
“不瞞你說,我這幾次深入齊國了解到的姜小白,也是同總管一樣的看法。可是貴國主公卻不這么認(rèn)為。貴主一直說,這個姜小白,其實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一代雄才,現(xiàn)在的模樣也只是他為了明哲保身的偽裝而已——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個小白公子就太可怕了。齊襄公一死,齊國一旦落入小白的手里,實在是你我兩國的一大患。”繼而道,“唉!這個姜小白,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物呢?讓上面為了他如此的興師動眾,如此的謹(jǐn)小慎微?我伊牙性蘭倒要見識見識了......”后面的話聲音很低,已經(jīng)是自言自語了,忽地聲音一轉(zhuǎn),“荀總管,剛才樓上撞見的那個小鬼,會不會出問題?不如”
說完這句話,眼光有意無意地向窗子這邊望了望。
窗外正在偷窺的小寶聽了這話,又被伊牙性蘭那種冷鋸的目光掃過,立馬一凜,一泡尿都差點嚇出來,卻硬生生被他憋回了肚子。
額地親娘唉,他發(fā)現(xiàn)我了么?不會吧?沒發(fā)現(xiàn)么?發(fā)現(xiàn)了?靠他大爺?shù)倪@下死翹了,關(guān)鍵是這么個稀里糊涂的死法我多冤啊我,我本來可是計劃著牡丹花下精盡人亡而死的。
此時荀福卻無謂道:“哈!你說公孫小寶那家伙么?整個一油嘴滑舌的小色鬼而已,只知道偷看女人洗澡,公子不必在意。”
“事關(guān)重要,還是小心為好。”
......
聽到這里小寶再也不想呆下去了,每一刻都如身處刀山油鍋般是一種煎熬。小寶一寸一寸地附下身子,再小心翼翼地從窗子下面爬行過去,生怕驚動了蟑螂老鼠之類弄出聲響,爬行了五六米之后才猛地直起身撒丫子就跑。
一心就想著跑得越遠(yuǎn)越好,慢一秒鐘都有可能被那個叫伊牙性蘭的陌生人陰贄的目光給殺死。于是過廳堂穿回廊,出大門上馬路——像被瘋狗追了般一口氣跑出了十幾里地,實在跑不動了,回頭看看確信沒有人跟著這才敢停下來。
小寶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靜了一會兒心想不行,這么跑還不給累死了,我得找一匹馬去——咦!不對!找馬也還是不行!關(guān)鍵不是這么回事兒。
小寶這時候稍微冷靜下來才似有所悟。我不能就這么跑了,我這一跑,那不是反而此地?zé)o銀三百兩了么,荀福這家伙這么有勢力,隨便安個罪名也能把我找出來給弄死。
冷靜!冷靜!沖動是魔鬼!小寶擦了擦頭上的汗。看現(xiàn)在的狀況荀福應(yīng)該還不知道我偷聽了他們的談話,否則我怕是出不了棲鳳樓的。那么怎么辦呢?對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與其過著到處流亡惶惶不可終日的日子,我還不如賭一把,回去棲鳳樓說不定才最安全。
另外還有一方面是小寶必須要考慮的,那就是棲鳳樓的高老板,高奚。他覺得自己就這么偷著跑了有點對不住高奚。
當(dāng)年小寶的母親重病在床,眼見不治,恰巧高老板路過遇到,不僅仗義疏財,幫小寶料理了母親的后事,還收留了他讓小寶不至于落魄街頭。老媽活著的時候就常教育小寶做人要厚道,忘恩負(fù)義可不是小寶的作風(fēng),就算要逃也要先把這個天大的秘密告訴高老板才行。
你想啊,要是堂堂的公子小白真在棲鳳樓出了點什么意外,身為老板的高奚怎么說也得擔(dān)著腦袋搬家的危險。
肯定有必要示個警先。想到這里,小寶打定主意,平息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又四處撒眸了一下確認(rèn)真的沒有什么可疑人物,這才壯著膽子徑直向高奚的府上走過去。
話說棲鳳樓主高奚高老板,本是販私鹽出身,年青時在東海邊兒上也是頗有名號的一位人物。后來賺足的銀子才洗手上岸,轉(zhuǎn)行開了家大酒樓謀生。
可是高奚如今雖然貴為五星級酒店棲鳳樓的老總,富甲一方,但他的府宅卻位于臨淄遠(yuǎn)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倒不是他為人低調(diào),而是那時候政府不支持第三產(chǎn)業(yè),經(jīng)商那是“末技”,根本不入王公大爺們的法眼。所以那時候的商人們雖然多有資財,但是社會地位卻低的可憐,不僅不如一般的潦倒士人,甚至還不如一個普通農(nóng)民庶人,大約只比奴隸的地位強那么一點。也因為此他們常為一些自命清高的王公大夫們所鄙夷欺辱。
這里插一句話,齊國這點就遠(yuǎn)不如鄭國開明。鄭國莊公對待商人就很人道,由政府出面和商人訂立了和平共處、友好互助的五項原則,遠(yuǎn)遠(yuǎn)走在了時代的前面。也因此鄭國得以以彈丸之地國力卻迅速發(fā)展以致現(xiàn)時足以與宋、衛(wèi)等大國抗衡。曾經(jīng)幾次單挑宋、衛(wèi)、陳、蔡、魯五國聯(lián)軍也不落明顯的下風(fēng)。
話說回來。不過高奚這人也想得開,你看不起爺,爺還看不起你們丫的呢,爺惹不起我躲的起,離你們遠(yuǎn)遠(yuǎn)的大家誰也不用看誰不順眼。于是就在遠(yuǎn)城購置了一處房產(chǎn),過起了看似自由自在的瀟灑日子。
注意了,我這里用了“看似”兩個字。因為實際上外人不知道,高奚自給自足的怡然自樂也不過只是表象。
試問天下人能真正擺脫“名利”二字的又有幾個呢?連孔家行二那個自稱“大儒”的小子孔丘都四處走后門想求得個一官半職的呢,誰又不想著在史官的架空歷史小說里面留下一個好名聲呢?(編者著:啥,俺寫錯了,齊襄公前698年繼位國君,孔子生于前551年,兩人差著147年呢?不好意思俺忘了交待:這是架空歷史小說,為了行文方便,不得不稍微顛倒點時空順序,偶爾來個關(guān)公戰(zhàn)秦瓊的各位大大們也就別跟俺叫真了。另:以后如有類似情況,請參照此方法辦理,多謝理解!)
高奚也是一俗人,但又不是一個簡單的俗人。如今“利”是有了,大把大把的日進(jìn)斗金,但是光宗耀祖,出人頭地的名分問題卻一直困擾著他。每每望著他家那本祖上傳下來的早已發(fā)黃發(fā)霉卻仍上不得臺面的高氏宗譜,他都會覺得面上無光。怎么辦呢?他這樣毫無家族背景的商人縱使再賢再能也是斷難受到齊王重用的,尤其是眼睛里只有女人的齊襄公。
那么,既然現(xiàn)在的王公貴族都排斥他,那不妨就把寶壓在將來——將來的大齊,又會是誰的天下呢?
明眼人都知道,齊襄公這個老色鬼見天兒在王宮里大玩3P兼帶亂倫,挺著一付早被掏空了的干瘦身板顯然折騰不了幾天,眼見著就要玩完。襄公老婆雖多但是自身體格弱,精子成活率低,所以一直也沒有兒子,那么等他吹燈拔蠟之后,繼位的無非他的兩個兄弟之一:姜小白,姜糾。
二選一的考題,成則王,敗則寇,天壤之別。壓對了則下半輩子貴為候伯,后世庇蔭;壓錯了,則落魄流亡,甚至身家不保,累及宗族。
雖說商人天性好搏,但是這一賭不可謂不大呀。高奚以他商人的獨到眼光和魄力終于壓出了一寶,卻已是冷汗浹背,心如履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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