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揮退庸碌的御醫,不再想聽他們無能的借口,什么叫做毒入五臟,藥石無效?緊緊地抱著皇夫身子,俯下頭安靜的嗅著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一如當年,疲憊的眉間一片平靜,“敏兒,我們這樣也很好,你不會躲我,我也不躲你,等著太陽升起,然后一起離開……”
內殿的門外,澹臺齊林不聲不響的站著,黑暗中那抹身影那么寂寞,只是看著那緊閉的雕花門,眼神深邃而又傷痛,里面沉睡著自己最愛最敬的父親,一個為自己算計一切放棄一切的父親,雖然從未在人前對自己疼寵有加,但是卻那么真實的愛著自己。
從小就知道,最愛自己的人從來不是自己的父妃,而是深夜在自己的床前拍著自己入睡的皇夫殿下,雖然不明白為什么一向高高在上的皇夫殿下會在深夜來到自己的房間,可是那么溫柔那么寵愛自己的人,卻給了自己最溫暖的夜晚,忘卻了深宮中最可怕的黑暗。后來,漸漸長大,看著柳妃眉間的懼怕和諂媚終是明白了,只有那高貴奢華的皇夫才是自己的父親,才是自己血緣的起源。
因為愛著父親,所以乖乖的聽話,一個又一個的神秘師傅伴隨著夜幕的降臨,在密室里不斷地灌輸知識,教授武功,有時自己也會恨,為什么要這樣逼迫自己,為什么要這樣訓練自己?為什么自己不能放在臺面上被他呵寵?看著那個昏庸無能的太女享受他的關心和偏愛,終于有次爆發了,“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兒?你的溫柔應該是我的,你是我的父親!”
可是當時父親的表情是那么錯愕和傷心,高高舉起的手沒有落在自己的臉上,只是頹喪的放下,在灰暗的燈火中,無聲的哭了,“是父親無能,不能保護你……”那一刻,自己是害怕的,不是怕自己挨打,而是怕父親的眼淚,因為那是不該存在的。
站了許久,澹臺齊林慢慢的走了出去,看著萬安殿懸掛著的白色燈籠,輕輕的笑了,父親,你為女兒得到的天下,女兒會好好守著的,連同你在乎的八重家。
“殿下,我們不適宜出現在這里,還是早些離開為好。”一個輕嘆的聲音響起,卻沒有看到人,只有涼涼的風吹過,似乎那是幻聽。
父親,再見了。澹臺齊林轉向黑暗的走廊,片刻便沒有了身影,誰都不知道有那么個人來過,帶著最真摯的感情祭奠最偉大的父親。
耀眼的太陽升起,宮墻上的琉璃泛著流螢的光芒,可是躺在床上的女帝卻是無力蒼白的沒有一絲生機,那雙黯淡的眼睛看向垂眼聆聽的下任女皇澹臺齊林,費力的說著話,“八重家不能不防,八重家也不能不用,但是絕不能讓八重血統登上帝位……切記切記?!?/p>
澹臺齊林抬起頭恭順的看著女帝,那雙帶著風情的鳳眼似乎很是不解,“母皇,為什么?”
“八重霍是個聰明到過分的人……她太可怕……”女帝喘著氣,眼神已經有些渙散。
澹臺齊林眼里飛快的閃過些什么,眉頭微皺,但還是恢復了溫文爾雅,淡然出塵的樣子,“兒臣知道了。”
女帝偏偏頭,想看看自己的女兒,卻因為藥力的緣故,殘留的是模糊的影像,只有那雙干凈無波的鳳目感覺有些熟悉,卻像不起來到底是誰,慢慢就陷入了黑暗。
皇城響起了低沉厚重的喪鐘,一聲一聲回蕩在這個繁華喧囂的都城,一個時代結束了,一個時代又將開始。
宮里忙著女帝的身后事和新帝的登基,沒有人有時間去想些什么,想為什么女帝明明病重卻又突然健康,為什么健康后又突然駕崩,為什么一向不受寵的皇夫得以合葬,而受寵的安貴妃只是御賜白綾,為什么上位的是一向溫文爾雅的八皇女,為什么被默認為女皇義子的八重蓮成為了皇夫,為什么柳妃在女兒榮登大寶時忽然殉情跟先帝而去,為什么一夜之間澹臺鳳歌就擁兵叛亂了……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整個皇朝都在深深的不安和惶恐中迎來了夜幕的第一縷月光,可誰都感覺的到平靜的表象下掩蓋的暗涌的危機,只是這一切與回家待嫁的八重蓮無關,在他眼里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了,雖然不明白為什么結束的這么快,這個妻主也不是自己選的,可是無所謂,本來就不曾愛過誰,嫁誰不是嫁,重要的是應不應該嫁。
回到八重府,府里的每個人都忙忙碌碌的,男眷們忙著準備出嫁的事宜,那些女人更是連面也沒見上一面,蓮也不介意,換了一身簡單的衣服悄悄的從后門走進淡墨飄香,在宮里呆了不過幾天,卻是認識印月后第一次那么久不曾見面,終是有點惦記。
來到印月的房間,還是一如既往的奢華高雅,習慣性的躺在那張舒適的貴妃椅上,閉上眼小憩,這里的一切都讓蓮感覺到安心,不用計算什么,不用掩藏什么,只要盡興就好。
吱呀門被推開了,蓮睜開眼,沒有聽到腳步聲,卻聽到了身體墜地的悶重之聲,耐不住好奇,穿上鞋子,走出了內室,只見一個穿著青色長袍的女人狼狽的摔倒在地上,手里還緊緊的抱著一個酒瓶,散發著濃濃的酒氣,長長的頭發雜亂的披著,只露出半張臉。
蓮退回內室,知道不一會兒自有人會出現帶她離開,果然沒多久就聽見老鴇尖著嗓子的聲音,“我的天哪,快快快,愣著干嘛,趕緊將人拖出去,乘著印月不在弄干凈……”
那女的似乎被弄醒了,聽見了酒壺掉地的破碎聲,和她的迷迷糊糊的歌聲,夾雜著時不時的酒嗝和老鴇嫌棄的尖叫聲。
蓮搖了搖頭,繼續安穩的躺在貴妃椅上,淡墨飄香的下人手腳很快,沒幾分鐘就清洗完了,點了水蓮香退了出去,始終沒有人敢走進內室。印月公子的脾氣大家都是知道的,內室是絕對禁足的,誰都不能進去,不然就等著被賣掉或是消失。
誰也不知道印月是用什么樣的心情,養護獨占著那朵妖蓮,甚至失了自己的心魂,共享了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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