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其福的母親覺得馮其福最近有些反常。自從那次家庭會議后,馮其福就沒有回家睡過,但是這兩天馮其福卻非常主動而且非常準時地回家。況且,每次回家,馮其福都喝得爛醉。昨天晚上,馮其福一回家,就在客廳里嚎吐,吐得撕心裂肺,讓馮其福的母親感覺心里發疼,后來馮其福就在客廳沙發上睡著了,最后還是馮其福的母親拿了條被子給馮其福蓋上。
第二天上午九點,馮其福還在沙發上深睡,馮其福的母親給馮其福做了一鍋的稀飯,又不想馬上驚動馮其福,所以,她就坐在旁邊的另一張沙發上,看著馮其福,然后在胡思亂想。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前一陣子馮其福肯定跟周鑲在一起,一直風平浪靜,怎么突然就回來了呢?難道是馮其福跟周鑲鬧別扭了,兩人吵架了,馮其福生氣了?
應該不會。馮其福的母親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從根本上分析,周鑲性格溫柔,甚至軟弱,她是不會讓馮其福生氣的。再說,周鑲現在確實是從骨子里面依賴著馮其福,周鑲在溫州無親無故,她不敢得罪馮其福。
難道是劉春彩和馮其福鬧翻啦?為什么呢?離婚的事情他們一直很平和很理智的,難道因為錢?這又好象不可能,因為財產不是他們離婚的真正原因。那么,是馮小天的監護權問題嗎?這個倒有可能,但是,如果馮其福跟劉春彩要是鬧翻了,馮其福應該跟周鑲更親密了的呀,馮其福不應該主動回家的呀。
還有一點,是誰讓馮其福連續幾天喝得爛醉?馮其福平時喝酒是很控制的,做了這么多年的生意,接待的客人也上百成千,沒見過他喝醉幾回?
難道真的是……馮其福的母親心頭一亮,正想繼續想象下去。馮其福卻在這個時候醒了,他睜開睡意朦朧的雙眼問他母親:“現在幾點了?”
“九點半。”馮其福母親看手表后說。
“你干嗎不叫我。”馮其福埋怨母親,然后翻身起來,直接去洗手間,準備刷牙洗臉:“今天我有要緊事,得馬上出去。”
“再要緊也得先吃飯。”馮其福母親也站起來,給馮其福打稀飯,還端出馮其福平時喜歡吃的閹泥螺和豆腐乳。
這一回,不知道是馮其福真的感覺餓了,還是他良心發現。反正,馮其福很聽話,坐下來“呼呼呼”就喝了兩大碗稀飯,然后拿一張紙巾擦一下嘴巴,什么話也沒說就出去了。
馮其福沒有自己開車,他擔心昨天醉酒今天還沒消化,要是被交通警察抓個正著,那真是天大的冤枉。馮其福在家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照直就往周鑲的租房去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已經疑心的母親居然跟在他的后面。
馮其福的母親在馮其福出門以后,她什么事也沒干,就跟著馮其福下樓,馮其福坐出租車,她也坐出租車,她讓司機緊緊地跟著馮其福,一直到周鑲住處。馮其福下車,她也下車,她看著馮其福走進小區一個單元,看著他上樓,甚至她還根據時間推測想象著馮其福應該是走進三樓一個房間。
馮其福母親在小區一個草地上找了一棵大樹,她就坐在樹下等候。大約半個小時左右,他聽見三樓傳出笑聲。一會兒,她終于看見馮其福下樓,他的身后跟著周鑲,還有一對中年夫婦。
這個時候,馮其福母親完全明白了,事情正如她最后的猜測,周鑲的父母真的來溫州了。
等馮其福他們走遠,馮其福母親才從草地里走出來。她現在不想驚動馮其福,也沒有打算回家,她決定去找劉春彩。
劉春彩看到馮其福母親的時候,同樣感到很吃驚。說實在話,這段時間,她不想見馮其福,也不想見馮其福的任何家人。
劉春彩讓馮其福母親坐下,并給她泡了杯茶水,然后詢問她怎么有時間來公司。其實劉春彩心里明白,馮其福母親找她,肯定有比較重要的事情。
馮其福母親想開口,可又不知道從那說起,喏喏了一陣子,才問:“小天現在還好吧?”
劉春彩說:“小天很好,每天去上課,成績也不錯。”
馮其福母親又問:“其福后來有沒有找你?”
“沒有。”劉春彩說。
“哦。”馮其福母親失望地說。
“媽,你是不是找我有事?”劉春彩看情況不對,就主動問。
“有事。”馮其福母親說:“周鑲的父母來溫州啦。”
“周鑲的父母來了溫州?”劉春彩感到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我親眼看到的。”馮其福母親說:“上次我找那個狐貍精談話,是我逼著她給她父母打的電話。”
劉春彩敏感事情這樣發展下去必然會出麻煩,在自己離婚的事情上,她很不希望再出什么意外,所以劉春彩就對馮其福母親說:“媽,這件事你就別再管了,既然我同意離婚,馮其福現在就是自由的。”
“我能不管嗎?人都是我逼著那個狐貍精打電話叫來的,他們倒好,想瞞天過海,不告訴我。”馮其福母親說:“我絕對不會讓你們離婚,我必須找那個狐貍精的父母談談,把事情公開。”
“真的沒這個必要。”劉春彩說:“他們談婚論嫁也是正常的事。”
“那個狐貍精的父母不會也那么無恥吧。”馮其福的母親說:“好了,我今天找你,就請你就幫我做一件事,明天早上你想辦法把馮其福給我支開,我去找狐貍精的父母談談,馮其福要是在場,事情就不好談。”
“我看就算啦,其福要是沒這個心思,我們再怎么努力也是白搭。”劉春彩反對。
“你到底是答不答應?”馮其福母親顯得有些頑固。
劉春彩想了一下,最終還是答應了,她說:“那我只是想辦法把馮其福支開,其他的事我就不管,也沒有我的責任。”
“對,這個責任我負擔。”馮其福母親說。
看事情落實了,馮其福母親才喝了一口茶水,說自己要走。
劉春彩看手表,時間已經快11點了,她說:“媽,要不我叫文員去買點飯菜,我們就在這里吃中飯吧,反正我也要吃飯。”
“那可不行,老頭子中午要回家吃飯,我還得給他煮飯燒菜。”馮其福母親說。
劉春彩看挽留不住,也沒勉強,只是把馮其福母親送到了公司門口,然后自己回辦公室做自己的事情,好象一切都很平淡。
王奔還是按照計劃去了北京,不過不是跟韓正音一起去,而是跟他的妻子毛依婷去的北京。韓正音的出租車出事以后,王奔就明白韓正音是去不了北京了,他也沒有告訴韓正音,就直接把已經訂的機票改成了毛依婷。毛依婷當時反對,說自己去了北京,兒子誰來照顧。王奔說,去北京干大事,一個人的確有些緊張,現在兄弟們都抽不出時間,你就去給我壯壯膽子,在家里,兒子固然重要,但老公也很重要。毛依婷被弄得沒辦法,只能把兒子交給弟弟毛俊偉照顧,自己跟著王奔去了北京。
王奔這是人生中第四次去北京。他第一次去北京還只有8歲,是他的父母帶他去的,那是他剛上學的第一個寒假,因為他兩門學科都考了98分以上,父母就答應他到北京天安門去看升旗。第二次去北京是2007年,那年高峻剛從廣州轉到北京,打電話叫王奔到北京玩,那次去北京,高峻還帶王奔去過高峻叔叔的家,可惜高峻叔叔不在,所以只在高峻叔叔家看了一眼就走了。第三次去北京是2008年8月,北京舉行奧運會,高峻給他弄了兩張奧運會開幕式門票,其實王奔并不喜歡體育,但是為了顯耀面子,就大張旗鼓地去了北京。
飛機正點到達北京首都機場是下午3點多,高峻固然沒有爽約,他開著一輛S350大奔來接王奔和毛依婷,然后就直接把王奔拉到了住的地方。
王奔住在北京工體北路的凱富溫泉大酒店,對面就是外交公寓,而且離三里屯路很近。高峻說:“雖然凱富大酒店不算五星酒店,但離我們要見的人的單位很近,為了方便,所以就找這里了。酒店登記已經刷了卡,要住幾天都沒關系。”
王奔說:“高哥真是太客氣了,這里環境已經很好,再說又離領導的單位近,方便最重要。”
“要不你們夫妻倆先休息休息,我也有點小事要出去辦理。晚上我已經約好了領導,她下午五點半下班就來一起用餐,用餐地點就在酒店三樓,很方便。”高峻說著還指了指對面的外交公寓,繼續說明:“領導就在對面辦公,門口都有警衛,陌生人是進不去的。”
王奔看手表,時間的確很早,就說:“那也行,我們就先休息一會,今天的飛機有些顛簸,我現在還頭暈。”
高峻走后,王奔就快速地去洗了個澡,穿上賓館提供的白色睡衣,想睡個覺。王奔沒有說謊,今天的天氣不好,空中氣流很大,飛機過來的時候的確很顛簸。但是,洗澡之后,王奔卻一點睡意也沒有,他滿腦子都是工程的事,然后就在想今天要見的領導模樣,最后感覺有些煩,于是就打開電視,北京臺正在播放電視劇《亮劍》,也不知是第幾集,王奔就靜下心來看電視。
快五點半的時候,高峻打來電話,說自己已經在酒店三樓,在櫻花包廂。王奔趕忙起床,穿好衣服,帶著毛依婷去三樓。王奔覺得自己是來北京辦事,應該也算公差,叫高峻破費又叫高峻等待不好意思。
走進包廂的時候,王奔看到高峻正在跟一個酒店女經理在交代些什么,內容好象是菜肴的事。看見王奔和毛依婷近來,高峻做手勢讓他倆坐下來,然后跟女經理說:“先就這樣,準備上菜。”
櫻花包廂不大,但是感覺很溫馨,裝飾是歐洲風格的,墻壁上還掛著幾幅歐洲油畫。王奔感覺高峻很會挑地方,這樣的地方的確適合談話。
大約十幾分鐘,客人到了,是一個女的,年齡大約五十來歲,打扮很普通,看上去不象個干部,倒象個工廠職工。不過,從臉相看,女人還算是風韻尤在,可以想象她年輕時應該算是標致可人。王奔覺得很驚訝,臉上似乎寫滿了疑惑。
看見女人近來,高峻倒很熱情,甚至是有些獻媚,他站起來招呼:“萍姐,來來來,請上座。”
女人并不客氣,自然又大方地在貴賓席位上坐下。高峻開始介紹:“萍姐,這位就是我跟你說的溫州老板,姓王,叫王奔。”高峻又笑著幫女人介紹:“這位是萍姐,她可是我叔叔的摯友,好多事我辦不了,都是萍姐幫我擺平的。”
萍姐淡淡一笑,笑得很含蓄。她掏出一個精致的名片盒子,然后給王奔和毛依婷各自分了一張名片。
王奔仔細看著名片。名片上印著顯眼的國徽,單位是“青少年犯罪預防中心”,職位是中心副主任,名字是王靜萍。
看著國徽,王奔肅然起敬,他趕忙給女人到酒,嘴里在說:“王主任,我也姓王,咱們五百年前是一家。”
“叫我萍姐吧,聽起來親切,也習慣了。”萍姐說。
“叫萍姐。”高峻接口說:“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氣。”
客人已經到齊,高峻吩咐服務員上菜。大家客氣地互相敬酒之后,王奔就直奔話題,簡單介紹了溫州甌飛圍涂工程的情況,并直接說明了自己這次來北京的目的。
“你的情況小高已經跟我說過。”萍姐說:“我考慮了一下,問題應該不大。”
王奔和毛依婷認真地聽著萍姐說話。
“這個事情可以有兩個方案。”萍姐說:“第一,請小高的叔叔出面,組織對口部門,比如國土資源部、國家海洋局、公安部等部門聯合發布文件,并組合工作組,以考察山體和工作調研的名義去趟浙江。你應該明白,這樣的工作組下去,溫州市,甚至浙江省重要領導都要親自接待,那么這個工程就可以落地了。”
“是,是。”王奔連連點頭:“那另外一個方案呢。”
“第二,你們寫一份詳細的工程介紹和申請報告,通過北京單位,就是掛靠在北京單位名下,還是請小高的叔叔出面,請中央領導親筆批示,我們只要拿到批示,后事就沒問題了。”萍姐說。
“萍姐,能問問這個領導人是誰嗎?”王奔問。
萍姐神秘地笑笑,說:“這個暫時保密。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們請的領導是國家重要領導。”萍姐怕王奔不相信,又補充說:“你放心,我們有這樣的資源。”
“兄弟,你要相信萍姐。”高峻插話說:“別看萍姐只是女性,她的力量可無法估量,青島海軍基地、武鋼集團遷移工程,她都是顧問。現在她手頭還有東北兩個很大的房產工程在操作。”
“我相信。”王奔說:“我肯定相信。”
“不過,這樣操作的話活動經費會很高,你也知道,現在請一個領導出面不容易。”萍姐又說:“這個社會游戲規則你們當老板的應該明白。”
“兄弟你放心,我和萍姐不會要你們一分錢。”高峻又插話說:“我們只看好這個工程的后期利潤。”
“只要工程能落實,花點錢是應該的。”王奔說。
“兄弟,現在應該放心了吧。”高峻說:“接下來我們不談工作,你來北京做客,兄弟特別開心,來,我們繼續喝酒。”
“不過,丑話先說,我們之間必須也要寫份協議,無論事情成與不成,有約才會明朗。”萍姐又說。
“可以,這個絕對可以。”王奔說。
“協議明天再談。”高峻說:“難得萍姐能抽空跟我們一起晚餐,今天我們不醉不休。”
大家馬上停止了對工程的討論,又開始互相敬酒,你來我去,一杯又一杯。王奔雖然也喜歡喝酒,但是酒量并不高,沒過多久,頭腦就開始模糊。最后,還是高峻看情況不對,才宣布晚餐結束,并自己搶先去買了單。
回到房間,王奔借著酒性問毛依婷:“你對萍姐的感覺怎樣?”
毛依婷倒實話實說:“看上去,總不象個大領導,倒象一個交際花。”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王奔說:“這次我總算為我們的工程立下大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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