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鉆刀的本源，和顛覆常識的外海

　　“這是怎么回事，師傅？我們明明去的是鬼蜮城，怎么到了閉匣城了？”無涯手指彈了下肩上的小不點兒。

　　“哇啦啦啦，疼死了！你個不孝徒！”小不點兒雙手捂住腦門，差點從無涯肩膀上掉下來，“什么鬼蜮城？不是讓尾巴帶話讓你們到閉匣城集合的嗎？！”

　　“我們本來是要先去鬼蜮城辦點事，然后再到閉匣城的。根據(jù)瑪莎的紫鉆刀指示的路線，我們現(xiàn)在到達的地方應該是閉匣城啊！”阿咪咕忙補充說。

　　“什么？”小不點兒托著腮想了會兒，轉(zhuǎn)身向瑪莎，“來，戴高帽的女孩兒，紫鉆刀拿來我看看。”

　　瑪莎取走紫鉆刀遞給小不點兒，可還是對這個小的不正常的家伙充滿狐疑。

　　“壞了！”小不點兒驚聲尖叫起來，“這鉆刀已經(jīng)中了迷障了！”

　　“鉆刀怎么也會中迷障呢？”一群人頓時驚慌起來，紛紛取出各自的鉆刀來看，“怎么看都覺得和平時一樣啊！”

　　“都拿來我看看！”小不點兒異常嚴肅，用不容置辯的口吻說。

　　“嗯……黃鉆刀也中了……綠鉆刀也中了……赤鉆刀也中了……”小不點兒的眼睛突然亮了亮，“青鉆刀和灰鉆刀尚還沒中迷障！”

　　“什么？為什么啊！為什么他們倆的沒中迷障，就我們幾個的中了？”瑪莎不滿地問。

　　“鉆刀與人是一體的，你便是刀，刀便是你，若心一松，刀也就有了可趁之隙，可見你們幾個，一路上難免產(chǎn)生了松懈怠惰之心，刀也就被紫霧趁虛而入了。唯有青灰鉆刀，可以想見他們的持有者，皆是心如磐石的堅定之人，很好，很好。小不點對阿咪咕和冥協(xié)露出贊許之色，頻頻點頭。

　　“搞錯了吧？就這家伙？你說這家伙？”瑪莎拉著阿咪咕的領(lǐng)子不敢置信，“就這膽子小的動不動被嚇得拽我裙子的家伙？還……還心如磐石？”瑪莎扶著腦袋覺得這世界已經(jīng)不存在天理了。

　　阿咪咕的臉紅了紅，心里卻對小不點兒說的話感到很開心。

　　“喂，無涯，這小不點兒竟然是你師傅黑鉆刀？”冥協(xié)問無涯。

　　“對啊，這小不點兒叫鋼镚兒，他可傻了，以前年輕的時候去外海，不知道吃了種什么東西，自從吃了那東西后，身體一年比一年小，你說傻不傻？哇哈哈……”

　　無涯說完，鋼镚兒拿出鐵拐朝無涯頭上猛烈一記，無涯當場昏倒了。眾人見識到了這位師傅的殘暴，不敢再妄語。

　　“這沒用的混小子別管他了，時間不多，你們跟我來。”說著鋼镚兒跳到了尾巴的肩上，尾巴嚇得忍不住顫抖了下，鋼镚兒領(lǐng)著他們邊走邊說，“這個城市叫閉匣城，因為是最靠近外海的城市，所以當?shù)厝酥饕且院ｕr為食。這里有世界上品種最多味道最新鮮的海鮮，最出名的，要數(shù)這里的海蚌。幾乎每個海蚌撈起來打開后都會有珍珠，但是最稀罕的還是“海鉆”。有七種不同顏色的海鉆……呃……這么說好了，你們的鉆刀，就是用海鉆做成的。”

　　眾人僵住在地。

　　鋼镚兒繼續(xù)說：“海鉆極少見，有時候幾年才見那么一小顆，做成你們鉆刀的鉆石，是我?guī)煾档膸煾档膸煾祩兘?jīng)由仙人指路才得到的，是世上絕無僅有的。”

“傳說，幫助世界形成靠的是七種最原始的元素，而這里發(fā)現(xiàn)的每一種顏色的鉆石都蘊含著其中一種元素和其帶有的屬性。這些鉆石會不斷釋放出特殊的磁場，找尋和它們本身擁有相似屬性的人。所以，我們七個人，是被鉆石選中的人，我們會自然而然相聚在一起。只要我們七個在一起，任何困難都有解決的可能，這也是鉆刀賦予我們的使命。”

　　“所以，紫霧的事情，這次就是要由我們七個人來解決嘍？”阿咪咕問。

　　“沒錯，我讓尾巴叫你們過來，正是為了這事。”鋼镚兒在尾巴肩上小心翼翼轉(zhuǎn)了個身說，道出紫霧發(fā)生變異的始末，“紫霧森林原是與世隔絕的，但是那紫霧帶有靈性，且位于如此高端之處，與天空接壤，與云朵交融，慢慢吸收了人間的戾氣。近幾年來，各地為了爭奪食材，強奪資源，使用各種手段把利益最大化，盲目殺害、采伐、實驗，導致多種食材絕跡，整個生態(tài)變得難以平衡，人們的邪念不斷煥發(fā)出來，為紫霧所聚而發(fā)生異變。其實，說是人們中了紫霧的毒，不如說是紫霧中了人們的毒才是。”鋼镚兒嘆了口氣說。

　　“紫霧已經(jīng)散漫到了世界各地，要怎樣才能消除它？”冥協(xié)問。

“這個……難啊！我們要做的，就是凈化紫霧。”鋼镚兒說著面色暗沉下來，“要凈化紫霧，首先就要凈化人心。如何凈化人心？除非去往天空的國度，那是死去精靈的永恒之國。在那邊找到一種叫“魂化晶”的東西，那是死后完全心無掛礙的精靈才會有的一種像水晶的東西。要把魂化晶放在破澄火中煅燒成虛無的氣體，然后把氣體釋放到世界各地每一個角落。這種氣體傳遍世界各地后，各地就會長出一種叫“可樂花”的食材，它的花瓣會散發(fā)出濃濃的香味，這種香味會勾起人的食欲，吃了花瓣的人，心中的欲望和邪念會滌蕩一清。”

　　幾個人呆呆看著這個嘴巴動了半天的豆子大的老家伙，好像也不老，至少肯定不到四十歲，一頭墨黑的長發(fā)披散著，穿著件像道袍似的卻不是道袍的袍子，還裝腔作勢地拿著根拂塵。

　　眾人只是呆呆望著他，腦子里并不是太理解他說的話，卻無比好奇那么多鏗鏘有力的話是從那么小的身體里的哪里發(fā)出來的，因為怎么看都找不到嘴巴啊。

　　鋼镚兒在一片沉默中似乎發(fā)現(xiàn)了異樣，大喝一聲：“你們這群臭小子，聽懂我說的沒？！”

　　“你這扯的也太天方夜譚了……什么天空的國度，什么魂化晶，什么精靈，什么火，什么把氣體釋放到世界各地……哪一樣聽著都不靠譜啊！”瑪莎說完，眾人連忙一致點頭。

　　“所以我說難嘛！其實我自己也沒多大信心能成功啊，誰讓我年紀最大，只能硬著頭皮給你們這群毛孩子帶路咯！”鋼镚兒扁扁嘴，露出一副委屈又耍賴的樣子。

　　“都要天下大亂了，再不靠譜也只能試一試了，說吧，現(xiàn)在我們該怎么做？”無涯一邊說著，一邊從地上爬了起來。

　　“第一步，當然是先去外海了，在外海一個叫噗通噗通島的地方，有一種鳥叫破空雀，它有像鋼絲一樣尖銳的聲音，只要它朝著天空長鳴一聲，云中就會掉下天靈鶴的羽毛。據(jù)說，破空雀是作為人們和天靈鶴之間得媒介而存在。地上的人得到天靈鶴五彩斑斕纖密如蠶絲的羽毛后，等于得到了一張去往天空國度的邀請函。”

　　鋼镚兒說完，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那個……老爺爺，我……”阿咪咕剛想說下去，被鋼镚兒用鐵拐狠狠揍了一棒，昏死過去。”

　　“誰敢叫我老爺爺我現(xiàn)在立刻免費送他上天國！我可是風華正茂的英俊美男子！當年被我迷倒了多少票女孩子你們知道嗎？你們不知道！因為你們膚淺！”鋼镚兒顯得無比激動。

　　于是大家立刻明白了一點：這老頭兒無法認清現(xiàn)實。頓時覺得他好可憐，好可悲。

　　“去外海你們要有心理準備，這一次，也有可能去了就回不來了。幾十年前我就誤闖過一次，回來后，如你們所見，變成了這副德行。再過幾年，可能像只小螞蟻而后不小心被人踩死……”說到傷心處，鋼镚兒忍不住抹了抹眼淚。

　　大家都同情地望著這個小不點兒，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所以又一陣尷尬的沉默。

　　“好了，既然紫鉆刀已經(jīng)暫時失去用武之地，那么我們前往他山閣吧，別問別廢話，只管跟我走起就是！”鋼镚兒為自己打了圓場。

　　一伙人你看我我看你，彼此笑了笑。

　　到了他山閣后，鋼镚兒帶領(lǐng)他們到了中央一棵巨大的果貝樹下，平常沒事的時候，鋼镚兒喜歡搖幾下樹，樹上就會掉下很多貝果，像貝殼一樣，打開后，里面的果仁像海鮮一樣嫩滑脆。鋼镚兒豎起黑鉆刀，默念幾句，樹下忽然狂風大作，然后，出現(xiàn)了一塊純黑色的透明的石頭。

　　“這是箴言石，問它任何問題，它都會如實回答，世界上沒有它不知道的事情。”說著，鋼镚兒繼續(xù)凝神默念，石頭上很快出現(xiàn)了幾行閃閃發(fā)光的古體字。

　　這樣，首先要如何去往外海這個問題就解決了。

　　因為古體字只有鋼镚兒一個人懂，所以大家都只管照著他說的做就行。一路上他們走遍了各種奇形怪狀的道口，從魔樹的樹洞里一直到馬鳥的眼睛里，從冰蛾的翅膀里一直到棉花象的鼻子里，直到最后從一朵花的花蕊中出來，才到了傳說中無人踏足的“外海”。

　　“這……真的……是這個世界上的嗎？”無涯張著嘴，手又在阿咪咕的衣服上抓破了一個洞。

　　眼前的世界，是他們這輩子大概從未想象過的。

　　海水被分割成星星的形狀，在天空輕輕漂浮著，不時發(fā)出水的咕咚聲；五顏六色的云朵在地上鋪成了軟軟的道路；火焰凝固成了一朵朵形態(tài)各異的鮮花，每一朵鮮花上都點綴著一顆星星；每過幾秒鐘，半空中就會涌現(xiàn)出一片漫無邊際的銀河；每過幾秒鐘；青白的霧氣會化成女妖的樣子在天空揮舞綢帶舞蹈……

　　瑪莎突然被眼前的景象感動了，沒想到這世上竟有這樣神奇的美麗到讓人落淚的風景。瑪莎的眼淚快落下來的時候，女妖過來輕輕將它捧起，對著這顆眼淚一吹，變成了一道炫彩斑斕的極光。

　　“那是不是破空雀？”眾人發(fā)呆的時候，阿咪咕不忘初衷。

　　“對，那就是！得讓它叫一聲！就是不是要怎樣讓它叫啊！”鋼镚兒說。

　　“你剛才怎么不一次性問完箴言石？”瑪莎埋怨道。

　　“箴言石一次只能問一個問題，這之前我已經(jīng)問了好幾次了，而且問一次，就要耗費大量精氣，光這幾天我就老了好幾歲！可憐我這美男子，就這么被摧殘了……”鋼镚兒頓時感到一陣強烈的委屈，惹得瑪莎立馬轉(zhuǎn)身背對著他。

　　“我過去求求它吧，可能它會明白我們的苦衷的。”說著，阿咪咕朝破空雀徑自走了過去。

　　眾人覺得，阿咪咕未免太異想天開了。雖然這地方本身就過于異想天開。

　　阿咪咕動作緩慢地走到了破空雀面前，破空前看到阿咪咕，沒有逃開。阿咪咕看著破空雀，眼神中流露著一種真誠而憂傷的東西。他說：“破空雀，第一次見到你，跟你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阿咪咕，從內(nèi)島過來的。我們不會傷害這里的任何動物，我們內(nèi)島有很多人生病了，聽說天空之國有能治療他們的藥，聽說只有你叫得動天上的天靈鶴，你幫幫我好嗎？幫我叫一聲，我們就能到天空拿到解藥了……”阿咪咕說著想到島內(nèi)無數(shù)的人正在受病魔折磨，想到冥協(xié)曾為了救天然城的人們不惜弄臟自己的灰鉆刀，想到了甜甜餐廳的那些大廚們，頓時難受的不能自已，差點流下淚來。

　　破空雀靜靜望著阿咪咕，過了一會，天空中發(fā)出一聲尖銳清亮的叫聲，仿佛能把海星星上頭的厚厚云層劃破。

　　一片輕柔綿軟的潔白羽毛從上空緩緩飄落下來。

　　通往天空國度的邀請函，不偏不倚，輕輕落在阿咪咕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