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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廚俠阿咪咕  文/悠游散人

第四章    哀愁有時并不美麗

  “阿咪咕,既然方向是我用紫鉆刀找到的,那么你當然要出被子魚來報答我了!”瑪莎狡黠地說。

  瑪莎的紫鉆刀具有吸引的特質,只要她心中想著某一種食材,紫鉆刀就會自動把方向指向食材身處的方向。去情緒城的方位比較難找,但是只要知道情緒城的標志性食材——暴烈樹章,它的位置在哪兒,哪兒就是情緒城,全國只有情緒城有這種性情多變的食材。

  阿咪咕在壓縮城和馬臉大叔交換的被子魚,在旅途中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只要在它表面撒上點檸檬汁,被子魚受不了就會自動脫皮。脫下的皮往太陽下一曬,會膨脹成一條大大的柔軟的被子,散發出檸檬和陽光的味道。可是被子被瑪莎搶去了,阿咪咕只得望被興嘆,撿些寬大的枯葉蓋住身子御寒。

  “瑪莎,要不是我在你吃了癲旋果后發羊癲瘋的時候及時把你制住,你現在早就是個徹徹底底的瘋婆子遺臭萬年了,我可是救命恩人,被子魚該給我,你說呢?”冥協歪著身子漫不經心倚在樹背上不客氣地說。

  “喂喂喂,怎么現在的男孩子半點紳士風度都沒有?難道都吃壞東西腦袋壞掉了?”瑪莎甩嘴還了回去。

  “紳士風度,也要眼前得是個女孩子啊,眼前有女孩嗎?哪兒?在哪兒?”冥協故意左右張望。

  瑪莎氣得躲進被子里睡覺了。阿咪咕凍得牙齒直打顫,他看到今晚的星星明亮異常,感覺旅途雖然辛苦卻總是會有意外的驚喜來抵消內心的疲倦。同時,在前往情緒城的冷僻山野之地,寂寞的旅途意外多了兩個伴吵吵嚷嚷,挺開心的。想到這些,他情不自禁地張開嘴呵呵笑了笑。

  “阿咪咕,你也發神經病了?被瘋婆子傳染了?”冥協看到后取笑說。

  “你們知道嗎?”阿咪咕癡癡地望著滿天的繁星,“傳說有個地方,那里到處都是如鏡面般清澈透明的水,沒有半點波瀾,那里的天空永遠都掛滿亮閃閃的星星,并倒影到水中,整個世界,是星星的海洋,有一個玻璃般剔透的少女坐在水邊,一直一直不停用她金光燦爛的指甲彈奏著優美的豎琴,每彈一個音符,天上就掉下一顆星星……”

  “你們知道星星掉下來后變成什么了嗎?”阿咪咕激動地回頭問他們,卻看到那兩人早已經睡死過去……

  第二天一早,三人加快腳程一鼓作氣趕路,到暮色昏暗的時候,終于到達了情緒城的城門口。可是,城門卻關得死死的。城口邊有三三兩兩的人無精打采地坐在地上,還有一個淚跡未干的小女孩一直站在城門前用力拍打,里頭卻始終不見任何動靜。

  “小姑娘,這里發生什么事了?為什么城門不開呢?”瑪莎蹲下身摸摸小女孩的頭發溫柔的問她。

  “我也不知道,我從外城回來的時候,看到他們正關大門,我要進去,他們把我趕了出來,說怕我身上有從別處沾來的病菌,會傳染給他們。我媽媽生病了,她還在等我回去呢……”小女孩說著說著傷心起來,眼淚又刷刷刷流下來了。

  瑪莎一邊安慰小女孩一邊示意阿咪咕去周邊了解下情況。正欲跟冥協也同樣示意時,卻發現他不見了。而門內傳來了鎖鏈纏動的聲音,然后轟的一聲,大門開了,冥協出現在里面。

  “這個不按規矩辦事的家伙!”瑪莎歪著嘴恨恨地自語。

  這下周圍的人像突然全部活了過來似的,一個個起身急切地往城內奔去。小女孩拉住瑪莎的手,瑪莎彎下腰,聽到小女孩說那邊被樹葉蓋著的地方有個人,好像生了重病起不來。

  小女孩和阿咪咕,瑪莎,冥協來到一堵破墻邊,果然看到一個滿身是紫斑的青年,虛弱得難以動彈。

  “我想那是被噬骨蟲咬傷的癥狀,渾身密密麻麻紫色斑點,筋骨軟化,無法進食,會漸漸虛弱至死,必須要立即服用塵花蜜解毒才是。”小女孩一臉嚴肅老氣橫秋地說。

  三個人都震驚地看著她,那么點小的女孩子怎么會懂得這些的呢?一時間都非常欽佩。又連忙把這名重病男子扶起,一起進了城。

  情緒城的從城口進去首先到達笑城區,每個人都喜笑顏開,尤其是正準備做飯的人們對著砧板上活奔亂跳的魚蝦做著各種鬼臉,有的還拿著本笑話全集靠近食物聲情并茂念著,更有人似乎怎么也無法逗食材開心,急得把家里小孩穿的褲兜套在了頭上當帽子……每家每戶都在哈哈笑著,就好像是整個城市在為什么喜慶的事情大肆慶賀一樣。

  可是,當他們漸漸遠離笑城區來到淚城區的時候,悲傷的感覺霎時侵襲過來。每個人的表情都是那么哀傷,每個人都愁眉苦臉,有的默默流淚,有的嚎啕大哭,有的為了讓食材難過起來,甚至抓起自己家年幼的小嬰孩用力拍打他的屁股讓他哭起來……這塊地方的天空愁云慘霧,讓人感到沉重傷感。

  小女孩請求他們幫助她治療媽媽的病,一伙人來到小女孩的住處,順便把攙扶著的陌生病人也暫時安頓在了小女孩家。

  小女孩的母親躺在床上,額頭發梢浸滿汗水,面色萎黃,嘴唇發黑。她看到小女孩,突然間從床上坐了起來,把大家嚇了一大跳。她用力抱住小女孩,嘴中不停說著“你總算回來了我好擔心之類的話”,看起來腦子很清楚,并沒什么大礙。

  突然,剛剛還親熱地抱著女孩的母親目露兇相,雙手用力掐住女孩的脖子,猙獰的像個鬼怪,瘋狂地咒罵道:“你這個該死的,該死的!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阿咪咕在慌亂中拿出兜里的青鉆刀時,母親已經被冥協輕輕一擊,昏了過去。

  “魔鬼。”阿咪咕和瑪莎同時說。

  “少廢話。”冥協狂傲地說,“這個病看起來想當棘手,根據我的經驗,只怕連城主的專屬醫生也治不好。”說完下意識地瞟了眼阿咪咕的反應。

  阿咪咕沉默著不說話,他總覺得好像有什么地方讓他感到有點熟悉。他微微皺眉,又上去仔仔細細觀察女孩母親的面容。在撩起母親鬢角的頭發后,好像發現了什么。

  “這……這個不是……迷障,是重了迷障了!”阿咪咕臉色大變地喊道。

  “對,自從母親因為前段去了平城回來后,就變成這樣了。迷障的病根本無法用普通的藥材治好,唯有傳說中的“情緒蛙”才能根除。可是我已經去找過了,就連傳說中的那個瘋譚都找不到,可能傳說是騙人的吧。”小女孩蹲在地上垂著腦袋很冷靜地說道。

  “你怎么不早說啊!”阿咪咕抓著女孩的肩膀激動地說,語氣甚至有點怒意,“早點說,我們可以早點幫你去找啊,你找不到,不代表我們大家都找不到啊!無論如何都不能輕易放棄希望!你母親可是還在努力地活著呢!”阿咪咕神色凜然,嚴肅,鄭重,卻又熱淚盈眶。

  瑪莎和冥協安靜地看著阿咪咕,氣氛前所未有的莊重,那是從阿咪咕的眼神中透射出來的決心和信念。

  冥協和瑪莎都各自微微不著痕跡地笑了下,然后他們就踏上了去尋找“情緒蛙”的路程。

  為了防止女孩母親醒來后再次發病無人阻止,瑪莎留了下來,由阿咪咕和冥協共同找解藥。

  冥協輕巧的從一棵樹上跳到另一棵樹上,阿咪咕則在下面為了跟上他拼命飛奔。即使在這種時候,冥協也不忘作弄阿咪咕,不時悄悄藏在樹中不動,阿咪咕找不到他了,急得團團轉,甚至鬼哭狼嚎起來。這時冥協就會覺得奇怪,為什么這么個膽小鬼,會獨自一人踏上這么危險的旅途呢?

  瑪莎的紫鉆刀幫了他們大忙,至少知道了情緒蛙是存在的,至少還知道了它的大概方向。所以他們并沒有費太大功夫就找到了“瘋譚”。

  瘋譚,一個傳說中的水潭,據說那里的水像是發了瘋似的,不是漩渦狀就是沸騰狀,有時還會瞬間結成厚厚的冰塊。所以把手伸下去是極危險的,很可能會被凍住無法脫身。潭里的水平時就竄流不息,發出像個神經質的老婦人在喋喋不休的聲音。任何靠近瘋譚的人都可能會被它突然竄上來的水柱卷入其中,沉入深不可測的水潭中,永不見蹤影。

  阿咪咕壓制著狂跳的心臟,一步步朝瘋譚靠近。就連平時最寵辱不驚的冥協,此時也打起了全部精神,全方位警覺。

  突然,阿咪咕不動了。他退到一棵大樹背后,冥協不解地看著他。他見阿咪咕拿出了青鉆刀,把青鉆刀刀面貼在額頭,閉眼凝神。

  “原來如此。”冥協暗暗明白了,勾起嘴角,露出了邪氣卻溫暖美好的笑容。

  阿咪咕在青鉆刀的作用下,徹底冷靜了下來,并且,還想到了捕捉情緒蛙的方法。

  他大膽靠近瘋譚,在距離其約一米的地方,豎起青鉆刀,集中意念,青鉆刀的刀面散發出一片強烈的光芒,照耀在整個瘋譚上。剛剛還在噼里啪啦飛濺的的水面漸漸平靜下來,沒多久,竟然平靜的像面鏡子。

  阿咪咕接著又輕輕撒上一張結識的網,接過冥協遞給他的紫鉆刀,再次集中意念。

  半晌過后,一只情緒蛙乖乖地進入了阿咪咕撒的網中。

  成功了!阿咪咕心里激動得恨不得跳起來歡呼一聲。可是瘋譚太危險了,需要慢慢慢慢撤退。就在他收起青紫鉆刀,背起網子轉身準備離開時,瘋譚里忽然竄上一股巨大的水柱朝阿咪咕席卷而來。

  千軍一發之際,冥協飛身過來用灰鉆刀一擋,巨大的水流都被吸進了薄薄的刀面里。

  阿咪咕嚇得面色慘白,結結巴巴地跟冥協道謝。

  “你這就完了?為什么不多抓幾只?!興許有很多人都得了這種病呢?!”冥協竟然一臉的暴躁和憤怒。

  “沒辦法的,情緒蛙非常稀少,一次能抓到一只已經是萬幸了,不可能有第二只連續出現的。”阿咪咕有點害怕地解釋。

  冥協這個一向喜怒無形的人竟然表現出了明顯的失望之意,他轉過身,自顧自先走了。

  當他們真的把情緒蛙帶回來的時候,小女孩震驚得連該怎么高興都忘記了。而在他們完全不注意的時候,一旁的重傷男子比女孩還要激動地跳了起來,把他倆嚇得夠嗆。

  那男子流著淚訴說了城主出訪平城回來后也得了和這位母親一樣的病,卻因為沒人能夠救治,被城內一幫平日里迂腐傲慢的“保守派”官員軟禁控制起來。而城主平時是主張積極和各個城市聯通互補的,所以這次私底下對城主不滿的人趁機掌控形式,欲圖掌握情緒城,從此后“閉關鎖城”,認為自己城里的食材才是世界上最好的。而作為城主親信的自己,卻被保守派殘忍追殺。所幸被阿咪咕他們一行人救了下來。

  男子激動的雙膝下跪,感激救命之恩。

  阿咪咕利落的把情緒蛙熬成了美味的湯,把一部分裝進一個保溫的器皿中,遞給男子。

  “瑪莎已經給你喝過塵花蜜了嗎?你已經好了嗎?”阿咪咕看著男子說。

  “這里好像家家戶戶都備有塵花蜜,多虧小姑娘聰明,自己釀了好多呢。”瑪莎邊幫床榻上的母親喂湯邊說。

  “那么,”阿咪咕正色道,“快點吧,帶上還熱騰騰的情緒蛙湯,用你能用的方法,趕緊為城主解毒吧,不然可就來不及咯。”阿咪咕微笑催促。

  “大恩不言謝,我先在此別過了。日后一定會努力報答你們!”說完,男子帶著情緒蛙湯火速離開了。

  很快,小女孩的母親徹底恢復了健康。在阿咪咕離開他們家前,女孩把自己親手釀制的一罐塵花蜜和她從外城收集到的能治療各種小毛病的迦葉草以及一截能讓人掃除疲倦的香晨樹的樹枝送給了阿咪咕一行人。

  阿咪咕因為勞累過度在走到情緒城笑城區和淚城區的分界處昏倒了。醒來的時候,身邊躺著一只巨大可怕的暴烈樹章,嚇得他差點又昏過去。而瑪莎和冥協卻在一旁笑得開心極了。

  “對了阿咪咕,你為什么對小女孩的事情那么上心啊?明明都不過是個陌生人。”瑪莎問。

  阿咪咕坐在地上低著頭,沉默半響,輕聲說:“因為,因為我很羨慕她,羨慕她有可以不顧一切去救治的母親……”阿咪咕頓了下,無聲地流下一行眼淚,“因為,幫助她,就好像我代替了她,好像自己也幫助了一回自己的母親……好像我也有母親了的感覺,呵呵。”

  時間靜默,風從耳邊輕輕撫過,這一刻的感覺,三人都深深共鳴其中,無需任何言語。

  之后,城主恢復的消息也很快傳遍了全城,愚昧的保守份子得到了懲罰,城門重新開啟。笑城笑得更熱鬧了,淚城哭得更凄慘了。

坐在這笑與哭得分界處,阿咪咕感受到一絲類似哀愁的東西,卻一點都不覺得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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