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測

不測

　　熱鬧的婚禮在一陣陣吹打聲中，有序進行著。蘇南面容顯得憔悴，他強裝歡笑牽著紅繩巾，另一端則在新娘手中。這一刻，蘇南甚至幻想，如果南海天鶴還活著，亦或者，來一伙兒強盜，那么喜事立馬就可以變成喪事。但，一切都是那樣的井井有條，現實和夢想總是差了那么一點點。親朋好友聲聲祝福中，蘇南和新娘拜完天地。一番盛情款待，讓所有親朋賓至如歸。皓月當空宴席漸入尾聲，前來道喜的親朋紛紛與主人告別，蘇南略帶著醉意來到洞房。推門進入見鳳冠霞披，端坐在床頭的女子，蘇南心里卻怎么也是滋味。一番良久醞釀，終于他鼓起了勇氣。

　　陡然間蘇南單膝跪倒，雙手抱拳對女子道：“姑娘，蘇南負心薄幸，不配當你丈夫。”女子身體微微一顫，轉而平靜問道：“相公何出此言？你我既然結為連理，自當同心協力。今日洞房花燭夜，相公因何如此？”蘇南手心攥著汗，他一咬嘴唇，心說話：事到如今也只有，豁出破頭撞金鐘。大不了說出實情后，拔劍自刎以謝天下。想到這兒，蘇南偷偷瞄了一眼，墻上掛著的龍泉劍，心中抱定逼死決心。于是，他起身撣去身上塵土，把胸脯一拔，將事情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原本訴說。說道動情之處，面前女子也不禁潸然淚下。說到最后，蘇南嘆了口氣，“姑娘，蘇某無德無能。但，蘇某絕不能害了你，事到如今唯有自裁以謝天下。”說完，蘇南冷不防從墻上，抽出了龍泉劍就要抹脖子，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那戴著頭蓋的女子，忽然出手將他手中寶劍奪下。幾乎同時，她掀起頭蓋。那是一張漂亮的面孔，蘇南被這突如其來一擊驚了半天。

　　“公子不必驚慌，奴家并非公子，所要迎娶之人。”女子的話猶如晴天一道霹靂，蘇南愣了半晌，許久他才回過神。“那你是什么人？又為什么，會在這兒？”蘇南驚訝的問。女子放下手中劍，大大方方做到椅子上，為自己和蘇南各倒了一杯茶，示意蘇南坐下。“方才聽了公子的故事，公子可否也聽聽奴家的故事。”蘇南坐下，耐心聆聽女子講述。

　　原來蒼素早有心上人，但蒼家為了能與蘇家聯姻，明知女兒不甘也顧不得那么多，強行逼迫定要嫁給蘇家三公子。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坊間傳聞蘇家三公子有斷袖之癖，蒼家為了讓蘇家保薦，日后成為驅魔國師，竟也不管不顧。何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兒容得女兒有半點選擇。就這樣蒼素被父親鎖在柴房，關了三天三夜，終于被迫妥協。可就在上轎子前往蘇家路上，隊伍途徑玄女廟，天公忽然不做美，方才還是晴好天，忽然下起一場雨。瓢潑大雨弄得大家紛紛躲進廟中，不得已大家只能在廟中暫且避，等雨停了再動身。可就在此時，一陣陰風襲來，緊接著幾個半人半獸的怪物，破門而入。嚇得眾人紛紛后退，蒼家小姐蒼素，雖是蒼家人，卻從來不曾習得道術，眼看著就要命喪這荒郊破廟。

　　正當此時，一白衣人一縱身，從高處躍下，拔劍就砍。妖怪見狀隨即將他包圍，妄圖殺死后，汲取元神增加功力，可他們有所不知，來人并非一般，他自幼跟隨習茅山道術，一眼便看出這些怪物，是成精的樹妖，專躲在破廟、墳地處，傷害過往行人。一番打斗之后，樹妖紛紛被那人斬殺，現出原形。此時蒼素早已嚇得面色如土，那些抬轎子迎親的隊伍，也早跑的不知去向，偌大的廟只剩下他們二人。

　　經歷方才驚嚇，又想起自己悲慘遭遇。此時此刻的蒼素，不由得大哭起來。那人見了，不由得笑著問：“姑娘，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你哭什么呀？”這一問不得了，反而勾起蒼素傷心處，她不由得哭的山響，對方安慰半天，方才止住哭聲哽咽著，將事情進過詳細講述一遍。對方聽完卻哈哈大笑，“我當什么大事，原來如此。姑娘不就是不想嫁么，這有何難？我替你去不就是了。”蒼素一聽，不由吃了一驚，“公子何處此言，你是男兒身有豈能代我出嫁？”說這話，蒼素打量著面前男子，面如冠玉唇紅齒白，的確是相貌堂堂一美男，可她怎么也想不通，一堂堂七尺男兒，又怎能代替自己？可就在這會兒，就聽見男子開口道：“姑娘你來看。”說罷，搖身一變竟成絕色佳人。“姑娘，你看現在如何呀？”聲音都變成女兒聲，不由得讓人吃驚。“你......”蒼素嚇得魂不守舍，不知該說什么好。

　　“姑娘莫怕。”說這話，那人變回原來樣子，“我本是一修道之人，游方到此遇見姑娘，得知姑娘遭遇，心中難免不平，故而出手相助。”說著話，那人從包袱中拿出五十兩銀子。“這些銀兩姑娘拿著，快些換了衣服，去尋你心上人吧。”說完將銀兩塞進蒼素手中。蒼素千恩萬謝拿過銀兩，換了衣服匆匆離開，不必細說。

　　蘇南安靜的聽著面前的人講述著故事，忽然他開口問：“你到底是什么人？又為什么，要代替蒼素？”對方看著蘇南，忽然笑了。“大哥，你真的認不出我了嗎？”說話間搖身一變，曉曉笑嘻嘻的，站在蘇南面前。面對這一突如其來的事實，蘇南頓時傻了眼，愣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哈哈，嚇著你了吧。”曉曉頑皮的說著，卻不想露出了尾巴。當蘇南見到曉曉尾巴的一剎那，腦子里嗡的一聲一片空白。“你是狐妖？”蘇南的臉色由喜轉憂，繼而變成了怒。“狐妖，你敢騙我。”說著，他抄起桌上的龍泉劍，不由分說對準了曉曉。曉曉根本沒有料到，事情的變化會如此突然，還沒等他反應，冰涼的劍已經刺破他腹部，鮮血汩汩外流，“大哥......”曉曉掙扎著，吃力的說。

　　自古以來狐在世人眼中，就不是好東西，九尾狐最早傳說，也被視為吃人的妖怪。當蘇南的劍，刺入曉曉身體那一刻，曉曉耳邊回響起，我曾今告誡：不要在世人面前，露出你的尾巴。人與狐始終是不可能在一起。曉曉絕望的閉上眼睛，靜靜等待著死亡降臨。死在自己愛人手里，也未嘗不是一種幸福。蘇南似發瘋一般，將劍從曉曉的身體里拔出來，任憑鮮血飛濺在他臉上，雙目赤紅放著兇光。他雙手握劍高高舉起，勢必要給曉曉致命一擊。然而，正值此時，有一人撞壞木窗，夾雜著一股烈風，沖進房間。瞬間。他將燭臺熄滅，蘇南尚且沒有看清對方，就已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翻在地暈了過去。隨即，那人抱起曉曉，飛身跳到窗外，一躍上了墻頭，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與此同時，蘇家的廚房也著了把火，所有家丁都忙著，去救火了。

　　流言止于智者，但智者尚未現身之前呢？滿城風雨圍繞著蒼家、蘇家，街頭巷尾都在議論，蘇家娶親妖狐作亂，蒼家小姐被妖狐吃了，亦或者生死不明。妖狐從何處而來？是否還有更大災難？一時間，城中所有人紛紛涌向廟宇、道觀，乞求上蒼庇佑。而那些歪和尚、壞道士，也乘此機會將各種符咒、法器拿出來，大言不慚宣揚所謂神力，只要捐錢捐糧，就可保平安避災劫。世人都有趨吉避兇的習慣，而往往會因此，被心懷叵測之人利用。更有甚者，將家中錢財統統捐出，買了一大堆根本沒用的符咒，貼滿整個屋子。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看著昏迷不醒的曉曉，背對著將臣帶著問責，詢問他，“我不是讓你，保護他么？為什么會這樣？”

　　將臣：“我們在路上遇到樹妖，他們阻撓迎親隊伍。少主人出手相助，才知道隊伍是要去蘇家，而新娘子根本不想出嫁。少主人思念蘇公子心切，決定喬裝打扮去見蘇公子，可蘇公子像發瘋一樣，一劍刺傷了少主人。”

　　我：“之前沒有任何征兆么？”

　　將臣：“我在窗戶外一直守著，直到少主人被刺傷，我才出手相助。只是，我臨走時打了蘇公子一掌，從他天靈蓋上，拔下三根銀針。”說著，將臣將銀針遞給我。那是三根極細銀針上，上面密密麻麻，用梵文寫著咒語。我看了眼銀針，又看了眼將臣。“你知道這是什么么？”將臣搖搖頭，我接著說，“這是來自天竺定魂針。只要插在人腦子里，一旦催動符咒，對方就成被人擺布的傀儡。事到如今，我要親自去一趟人間，查個究竟。我不在這段時間，你要好生看護好月胤。”“是，謹遵主人圣命。”將臣躬身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