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義子

　　義子

　　曉曉，一只白狐，修煉千年的白狐，也是我義子。這個故事，就和他有關，當然，我不是主角。人類世界有一位女明星，她曾這樣說，“做女人難，做名女人更難。”我想說，做魔頭難，做老魔頭更難，做一個名老魔頭，那是難上加難。說實話，若不是有曉曉陪著，我指不定已經瘋了。世人都向往不死不滅，可又有誰知道，永恒是多么恐怖......

　　“妖孽，你往哪里走？”漆黑的夜晚，不見盡頭的樹林。道士拿著法器攔住一對母子去路，大聲呵斥著。我真是煩透了這些驅魔降妖的道士了，每一代都打著驅魔降妖的旗號，以追殺各路妖怪為目的。可那些妖怪，怎么招你們、惹你們了，非要置他們于死地？“道士，你為什么如此咄咄逼人，難道不真不肯放我們一條生路么？”那女人護著懷中的孩子，有些怒，又有些悲傷。“斬妖除魔匡扶真意，是天下修道之人應盡本分，你們這兩只成精的狐貍，一旦成了氣候，定然會危害人間。”小道士回答。

　　忘了介紹了，這小道士有些來頭，他叫蒼牧，蒼家第九代傳人。蒼家自唐代起，就是御用的捉鬼大師，而我本是上古年正神。只因不聽調遣，擅自做主相助蚩尤，卻不想那九天玄女，以《奇門遁甲》相贈黃帝，如若不然憑我《離經叛道》，豈能一敗涂地？想當年皇帝戰蚩尤，蚩尤地尊被那黃帝斬去頭顱，依然可以惡戰三天三夜才力盡而亡，足見我勞苦功高。

　　無奈一朝天子一朝臣，蚩尤被打上叛匪污名，牽連我無奈流放洪荒世界，一晃就是這千百萬年。當我再次從沉睡中醒來時，我已經來到這個美麗的星球，而第一個見到我，從那酷似雞蛋殼的石頭里蹦出來的人，就是被后世口口相傳的僵尸——將臣，而這個的名字，就是我給取的。

　　此刻，蒼牧手持桃木劍，與那保護孩子的狐貍精打斗正酣，但就此刻情形而言，我料那位母親恐怕支撐不了多久。這世上有一惡，就有一善。有一邪，就有一正。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們蒼家，是不是觀世音菩薩派來，折磨我們的？當我尚且在猶豫之時，蒼牧手中的桃木劍，已然向那位母親刺去。他速度之快，身法之靈活在蒼家這幾代中，還算是第一個，更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憑借一副肉體凡胎，竟也能有這樣的身手，與昔日我所見過的，蒼家高手相比，也絕不遜色。此刻我心中不由升騰一份贊賞，好一套精妙絕倫的劍法。劍鋒離開她的咽喉還有三寸距離，一條人影一閃而過，震開蒼牧手中桃木劍。蒼牧踉蹌往后退兩步，一聲驚雷閃電，帶來須臾光亮。映射在那人臉上，蒼白面容沒有一絲血色，但那的確是一張英俊面孔。“將臣！”蒼牧一時語失脫口而出，“小道士，哦不，是蒼道爺。您不要激動，將臣是我貼身護法。鄙人許海躍，江湖人送外號：銀發老魔。今日想請你買我一個薄面，放過他們母子。”我邊說著話，邊搖著折扇微笑著，對蒼牧說。

　　“銀發老魔，你就是銀發老魔？”蒼牧仔細看著黑暗中說話的人，但天太黑，他看不清我的樣子，只能用心去銘記我的聲音。蒼牧明白，憑借現在實力，要對付將臣是完全不可能。何況，在將臣的背后還有一個魔頭。與其拼死不如做個順水人情，權衡再三他開口道：“好吧，我答應你。今天，我就代表蒼家買你這個面子，但就這一次，今后再見少不了用劍說話。”“好，一言為定。”我收起折扇，從懷中拿出一塊玉佩，“一件玩物還請蒼道長收好，今日人情，算是我欠你。今后不論何時，若有求于我，都可以拿著它來找我。”說完，讓將臣帶著那對母子，離開了樹林。

　　“恩公......”一聲氣若游絲呼喚，讓我駐足腳步。回頭看見那位女子已然身受重傷，方才拼死保護自己孩子，動了真氣看樣子是活不長了。滄海桑田歲月變遷，我已看過太多，于是我平靜問：“夫人，您有什么要交代，請直言。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竭盡全力。”

　　母狐貍：“恩公，我自知時日不多，但心中唯有小兒不能割舍，我們本是狐妖。但請恩公相信，我們并不像其他妖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只是三天前，后山野狼入侵，我等寡不敵眾，最終只剩下我母子二人。原本，想找一僻靜處，安穩過日子。可如今......我別無他求，只望我兒可以認恩公為父，日后可以常伴恩公左右，任由恩公差遣。孩兒啊，快給恩公磕頭，以后，他就是你父親。”說著就讓身邊孩童跪下磕頭。見此情形我卻一愣，千百年來我已習慣獨處，從今往后卻要多了這么個小東西，行走江湖定然不便，可那母狐貍，眼看就要一命嗚呼，殊不知，投胎往生何處。心一軟答應道：“請您放心，我定然對他視如己出，天上地下絕無再有，敢傷他之人。”說著話就把那孩子攙扶起來，“自今日起，你就跟著我。不會再有人欺負你。”回頭再看那母狐貍，此刻她面帶微笑，永遠睡了過去。“娘.....”伴隨孩子一聲凄慘叫喊，母狐貍周身發出七彩光芒，光芒逐漸將她包圍最終化作微末，消逝在空中。

　　我抱起尚在哭泣中的孩子，一步步往洞中走去。和所有的妖魔一樣，我也有自己的洞府，其實，那并非是簡陋山洞，而是一座府宅，有前院后院東西廂房，還有亭臺樓閣假山池塘，是我從一貪官手里買來的。朝廷徹查他的黑賬，他有七十二處房產無法遮掩，我花錢將這七十二處房產悉數買回，包括丫鬟、婆子，還有他這些年貪贓枉法，搜刮來的民脂民膏，一并歸入我的口袋，讓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但，人鬼終究殊途，我體內至陰至寒的元丹，難免會傷及無辜之人，所以，第二天我就把所有丫鬟、婆子都聚在一起，把貪官多年來克扣的工錢，還有他搜刮的民脂民膏一并的，都按人頭平分了，作為他們這些年辛苦的回報。而后，畫符燒紙引來百里內，孤魂野鬼。將他們逐一記錄在冊，按生前職業詳細劃分，妥善安排在府中，每日挑水劈柴，洗衣做飯，如此我也算有個安樂窩，同時也安撫了一方孤魂野鬼。

　　回到府宅我坐在太師椅上，看著跟前怯生生的孩子，我對管家說，“來福，你帶著少爺去洗個澡。再換身兒衣服。然后帶他來見我。”管家答應著，帶著孩子下去。不多時，小狐貍被管家帶出來，方才滿臉污泥的孩子，此刻變得白白凈凈，不由得惹人喜愛。這孩子，長得眉清目秀，白白凈凈的面孔，若非事先知道他是個男孩兒，窄一看果真有幾分似女孩兒。總之，讓人怎么看，怎么喜歡。

　　我：“我來問你，你叫什么名字？”

　　曉曉：“我沒有名字，我娘一直都叫我曉曉。”

　　我：“曉曉，曉曉。”心說話，這孩子看上去還真小，小鼻子，小嘴巴，就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叫人看了心疼。“自今日起，你就是我兒子，既然是我兒子，就得有一個名字，曉曉，可以作為平日里，對你的稱呼，可你將來總要長大成人，不能一輩子叫你的乳名，我是在月圓之夜遇到你的，我就做一回主了，從今往后，你就跟我姓，我姓許，你就叫月胤吧。”

　　曉曉：“許月胤，月胤。多謝干爹賜名，干爹在上請收孩兒一拜。”說著，曉曉撩衣服跪倒就磕頭。

　　都說狐貍是一種狡黠的動物，今日得見果然如此，別看他曉曉年紀，卻十分懂得討人喜歡。這一張小嘴，著實讓我有吃了蜜糖的感覺，不由得心花怒放。就這樣，我和曉曉開始了漫長的生活，一年又一年的過著，一晃就過了十八年。在我的悉心教導之下，曉曉已從原來靦腆的黃口小兒，長成如今英姿颯爽的少年。也就在那一年，曉曉迎來了他宿命中，第一個劫......

　　　　這日風和日麗，我慵懶的睜開眼睛，看著桌上泛著金光的請柬，簡單的洗漱后來到院落。曉曉已經起床，和往常一樣練習我教他的劍法，“刀走黑，劍走輕。步伐要穩，身形要活。劍法的奧義，在于運力于劍尖，劍與人要合而為一，劍并非在你手上，而在你心中，要視劍為你身體一部分，隨心所欲自然而然。”我一邊看著，一邊指導。雖然，曉曉的劍法進步不小，但我對他要求從未松懈。因為，我比誰都清楚，大樹底下永遠長不出大樹。曉曉聽到我指點，變得更加努力和認真，劍法招式也更加迅捷，就見他步走七星如靈蛇般，在場地中來回變化著招式，劍氣漸漸彌漫，起初還可以看清他身形，漸漸卻被一團白光籠罩。

　　我目不轉睛的看著，從心里滿意他今天表現，倏然間我心念一動，用手捻了粒石子，“嗖”一聲朝他打去，曉曉“哎呦”一聲，踉蹌著往后退兩步。“爹爹在上，月胤給爹爹請安。”曉曉收招撤勢，單膝跪倒在我面前。我上前雙手攙扶，“我兒武功有所進步，為父十分高興。但你須銘記，拳不離手曲不離口。來將我傳授的三昧真火，練來看看？”

　　“是，請爹爹指點。”說話間，曉曉抽出一道符，瞬間引燃。不消片刻火苗吞噬符紙，變作一團火球，圍著他不停旋轉，火球伴隨旋轉次數的增加，從原來湯圓兒般，到如今已有車轱轆般大小。“爹爹，接招。”說話間魔火箭一般直沖而來，我猝不及防往左一扯，魔火擦肩而過，拐個彎又撲過來。這一次，我已有準備，就見手腕一抬，探二指將一道劍氣射向魔火，一聲乍響后魔火碎四散，然而尚且不等我回神，卻見三團同樣大小的火球，從三個不同方向，齊齊向我襲來。沒想到，我兒法力竟然如此精進。不容我多想，施展旱地拔蔥，一躍起三丈待三團魔火齊聚之時，在半空翻一筋斗，同時探右掌猛然一擊，使出《如來神掌》，霎那間魔火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