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啞巴
白羽惠,前文書我介紹過,白家的老大。白家是外姓人,是從別的地方遷移到而來的,白羽惠其實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別看他長得秀氣,皮膚白皙,就跟他的姓氏一樣,白白凈凈。可他的身世尤為凄慘。話說白羽惠八歲那年,其父白老實被地主周扒皮,在十冬臘月的天兒,扒光了衣服綁在柱子上,用鞭子活活抽死。其實,就算不抽鞭子,凍也凍死了。就因為,白家人欠了周扒皮一兩銀子,也不知道周扒皮的賬是怎么算的,利息是怎么個算的,或許,他和我一樣,“這算術是體育老師教的”,利滾利,到了年底,居然要還一百兩銀子!白家人哪里來的錢還吶,周扒皮果真是周扒皮,他就對白老實提出了條件,說只要把他如花似玉的媳婦兒,嫁個他結拜的大哥——黃世仁,由他出面當個保人,這筆錢,就可以一筆勾銷,非但這樣,還可以再給他一百兩銀子當聘禮。您想想世上不要臉的,老魔我見過可這么不要臉的還是第一次見。
一個大男人,怎么肯把自己的妻子,拱手相讓?于是斷然拒絕。周扒皮懷恨在心,可偏巧就在這么個時候,又出了一檔子事兒,也是和白家有關,原來,就在周扒皮來的路上,白沈氏,趕著羊群去放羊,可偏不巧把羊趕到了,周家的祖墳上。這羊啃了幾口周家祖墳上的荒草,拉了幾粒羊屎這一幕,恰好被周家的老祖宗,年逾九旬的周老皮看到了,這老家伙,老了老了,脾氣卻不小。有句話說得好:20歲看體力;30歲看學歷;40歲看經歷;50歲看智力;60歲看病歷;70歲看日歷;80歲看黃歷;90歲看舍利。都那么大的歲數了,還不跟小伙子似的,火爆子脾氣。即便老祖宗您,每月按時都去春香樓找樂子,也不能不服老哇。見到此情形破口大罵,還奪過白沈氏手中鎬把,一鎬把打死一只羊,窮人家就指望那幾頭羊,賣個好價錢。于是白沈氏,在爭執中奪回了鎬把,可沒想到周老皮一口痰迷了心竅,居然悶死過去了。當天晚上,留下一句話:“是白家人害的。”
按現在的說法,那周老皮,就是腦中風引起的并發癥。可在那個年代,沒這么發達的醫療技術,不可能治療,其實,放到現在,也難保他老人家不是植物人兒...于是乎,周扒皮變本加厲,就把白家的白老實,綁在柱子上,一頓好打活活的給折磨死了。折磨死了還不算,又讓白沈氏跪在大街上,給周家老祖宗贖罪,這一跪就是七天七夜。可憐那弱女子,若不是家中還有六個孩子,早就想不開上吊了。這白羽惠是家中的老大,可就在那一年,遭受了父親被人打死,母親遭人欺凌的雙重打擊,既然在半夜發起了高燒,這一燒不打緊,他的咽喉在今后很長一段時間里,都不能說話了。換句話說,他成了一個啞巴。這孩子是越長越讓人歡喜,越長越讓人瞧著漂亮,粉粉的面孔大大的眼睛,有點兒像大姑娘。可仔細看就是一個俊小伙子,只是長期的沒有營養,顯得身子骨瘦弱。在他十六歲那年,也就是趙崢弒父后的一年,趙崢十九歲那年,白羽惠經同村人介紹,來到了趙家。簽了一份賣身契,這一簽,就是十年。趙家先給了白家一半兒的錢,剩下的一半兒,等到期后如數交付,若白羽惠在趙家表現優良,可以考慮再多加一些銀兩,反正趙家有的是錢。
那么,白羽惠到了趙家是干什么呢,很簡單趙家老爺子決定,給趙崢找一個陪讀的書童,同時照顧他的日常起居,因為,趙家的下人,丫鬟沒有一個不被趙崢故意調戲的,趙家的男傭人,沒有一個不被趙崢用硯臺或者別的什么砸過的。實在沒有人敢去伺候他了,除了老管家,趙崢還給些面子的,畢竟是看著自己長大的,他不敢動手最多大吼大叫歇斯底里,當著管家的面拉屎撒尿耍潑皮,可大管家是老爺身邊的紅人,同時也是趙府上下十三死士,三十六高手,七十二刺客,一百單八位鐵血護衛的總頭領。趙家老爺子所有見不得人的秘密,都不瞞著這位老管家,而這位老管家也為趙府盡心盡責。所以不可能讓老管家,什么事都不管,就單單看管趙崢。
故而,就打算找個同齡的,男孩子可以待在趙崢的身邊兒,也算是給他找個伴兒,怕他哪天趁著家里人不在,割腕自殺。因為,這已經發生過不止一次了。想那趙崢,在被廢了武功關在后院,一開始的時候凡是能砸、能摔的東西,一樣不落都摔了都砸了。他才不管那些都是價值連城的古董字畫,孤品、珍品。他就是要砸,就是要糟蹋作踐。后來,趙家老爺子知道了,只是冷冷一笑,命管家四處尋找,更加值錢的古董,送到趙崢手里頭,讓他繼續砸繼續糟踐就是不理他。就這樣砸了一個多月,他不砸了因為那無濟于事。他開始逐漸消去自己身上的暴戾之氣,可沒有人知道“恨”,深深的扎根在他的心中,而他的性格,也在一天天的發生質的逆轉。
白羽惠也就是這個時候,不可避免的出現在趙崢的生活中,從此兩個平行線上的人,有了交集。
老管家:“我們少爺性格有些怪癖,你從今日起就專門負責服侍他,你以后就是他的書童,貼身的書童。辦事機靈著點兒,不要惹少爺生氣,在趙府只要你好好的做事,老爺是不會虧待你的。其實,你也算是運氣好的,將來少爺是要繼承趙家的產業的,你現在和少爺混熟了,將來你就是趙府的大管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們家少爺,是天子的蔭生,將來可以入朝為官起碼也是官居二品,弄不還還可以入閣拜相。你想想到那個時候,你也跟著少爺露臉啦。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你有了出息,你死去的老爹,還有你活著的老娘,弟弟妹妹都跟著享福了,享清福了是不是。所以,你要好好的侍奉少爺,讓他安心讀書。”
老官家趾高氣揚的說著,一副高傲的嘴臉。
白羽惠默默的聽著,他不聽也沒用,自從嗓子啞了以后,他的耳力就變得異常的好,非但耳力好,目力也異于常人。只是沒人注意,沒人發現罷了。也難怪,誰會注意這樣一個,有殘疾的下人呢?他此刻除了聽還是聽,最多就是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穿過蜿蜒的走廊,走過種著楊柳的庭院,不知過了幾重院子,終于在一扇圓形的拱門前駐足。管家命看守的下人把門打開,又嘀咕了兩句,轉身對白羽惠說,“走,我們進去。”說完邁大步,來到院中,院中種滿了牡丹花,各色各樣珍奇斗艷。在盡頭有一間二層高的小樓,推開底下的房門,步入小樓可見屋子被人收拾的干干凈凈,清一色紫檀木的家具,古樸沉穩。順著扶梯往上走,來到二樓,靠窗臺處安了一排書柜,還有一書桌。一個長相俊美的男生,正聚精會神的伏在書案上作畫,他畫的是一名女子,畫中女子長相脫俗清醒淡雅,白羽惠捫心自問世上果真有如此貌美的姑娘么?我此生是否也能娶這樣一位姑娘為妻?若真能如此,定是上蒼賜予的...
趙崢沒有抬頭,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早些時候聽說,府里要為我找一伴讀書童,不想這么快就來了。管家他叫什么名字?”
管家:“回少爺的話,他姓白,是村口白家的長子,老爹死的早,人家都管他叫白家老大,或是......白啞巴。”白羽惠聽到“啞巴”二字,心里總有些不快,誠然,誰愿意在人面前提及自己的缺陷呢,何況雖然是啞巴,但不是聾子啊。
趙崢抬起頭,看了一眼白羽惠,眨眨眼睛又低頭作畫,“白啞巴,嗯,只給名字不好聽。到我了我趙府就是我趙府的人,既然跟了我就更是我的人,白啞巴,不行絕對不行,從今天起,我給你取一個名字把,叫羽惠。羽毛的羽,賢惠的惠。你就叫白羽惠吧。趙崢把筆放下,看著白羽惠上下打量著,白羽惠被看得有些不舒服。可又無法躲避,他熾熱的目光。”還不快跪下,謝謝少爺給你賜名字啊。“管家在一旁提醒白羽惠,白羽惠這才想起來,可剛要跪下,卻被趙崢一把拉住,不用跪,不用跪。我看你年齡與我相仿,以后,你就跟著我,不必那么拘謹。管家沒你的事情了。你下去吧。
管家告辭,只留下白羽惠和趙崢.....
故事說到這兒,我放下手中茶盞,打斷了絕情宮主的回憶,”江湖傳聞,那天夜晚,趙家公子不是那個畜生,強暴了你。是不是?我的言辭很決絕,非要刨根問底不可。
絕情宮主在珠簾后冷冷的嘆了一口氣,“世人總是喜歡搬弄是非,就連你也聽信那些謠言......”聞聽此言我不由一顫,“謠言?”我一時語失脫口而出,心說話莫非我錯殺了人?“魔尊不必太過驚訝,容我繼續講下去。”
老管家走后,趙崢走到白羽惠面前,仔細的打量著他,似乎在打量一件心愛之物一般。接著,他微微一笑示意白玉會坐下。緊接著,白羽惠被趙崢做出的舉動,嚇了一跳。趙真拿起坐上的紫砂壺,給白羽惠倒了一杯茶,一杯上號的龍井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哪有主人給下人斟茶的道理,白羽惠嚇得趕忙起身就要跪下,可趙崢的動作比他還快,他把白羽惠來回座位,笑著說,“我知道你聽得見我說話,你別怕,也許老管家對我說了很多,我的壞話,但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跟不會打你。我只是在這里太久了,只想找一個人,找一個可以聽我說說話的人,呵呵,我是不是很傻。沒錯,知道么,一年前,就在一年前的今天,我提著寶劍就是墻上掛著的那把,那是龍泉劍,我提著它踢開了我爹的書房門,沖進去想殺了他,弒父。”他苦笑著,“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我喜歡上一個姑娘,一個青樓的姑娘,從小到大,只有她最懂我。就是我剛才畫的那個姑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雖然你不能說話,但是,他不該說你是啞巴,起碼不能當著一個陌生人的面,這樣說你。你知道么,其實,人和人之間是平等的,什么主仆、君臣、都是騙人的。什么儒家學說孔孟之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全是謊言。我在這兒一年了,剛來的時候,我砸東西打下人,還當著管家的面,拉屎撒年撒潑刷混,怎么樣無賴我就怎么來。后來我發覺,這樣沒用,爹已經不會來了,我摔東西只想讓他來看我,我不求他原諒我,也早就不恨他廢了我的武功,我只想對他說一句,爹,我錯了,我對不起您。他不想見我,他情愿花錢去買那些更好的古董,更好的家具,讓我糟蹋,也不愿聽我說一句,道歉的話。”說著說著,趙崢像一個女人一般哭泣,哭的很傷心。他伏在桌子上,肩膀不停的顫抖。白羽惠抬起手,輕輕的拍打他的肩頭,可就在這么個時候,趙崢一把拉過白羽惠,緊緊的抱在自己的懷里,像一個孩子般叫道:“羽惠,你不要離開我,羽惠你不要走,我知道,你想讓家里人過的好,我可以把我的錢都給你,我只求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我真的好害怕......”趙崢雖然被廢了武功,但還有個把子力氣,白羽惠從小就沒啥營養,長得自然消瘦,怎么可能掙扎得了呢。何況,他在心底升騰起了,一股莫名的關切,自己也說不清是什么,是憐憫?是方才的受寵若驚,還是管家說的,想成為少爺身邊的紅人,將來一步登天?亦或是,騙點兒銀子,讓母親和弟弟妹妹過的更好?還是別的什么...總之,那一刻白羽惠的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是什么感覺。
那一夜,什么都沒有發生,又似乎什么都發生了,趙崢有史以來睡了第一個安穩覺,他一晚上都抱著白羽惠,像嬰兒般熟睡,喃喃的叫著“爹爹,對不起......羽惠,不要走......”那一夜,白羽惠卻徹夜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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