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9月12日,廣州市從化溫泉鎮(zhèn)。
校園的每條路邊都車展似的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轎車,尤其是我面前這條通向新生報到處的大路,我甚至都不認識那些車是什么車,只知道車牌是白色的就牛X,那天也看見了不少,幾乎人人都有家長來送,我?guī)е梢暤哪抗饬w慕的看著周圍的“天子驕子們”,自己明明身體強壯的可以吃下兩頭牛,非要爹媽把腰板彎成九十度來幫你扛著行李。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我領著自己不多的行李,本來只有一個行李箱和一個書包,不辭辛苦的媽媽非要給我買一條新被褥讓我一起帶來,說是南方的冬季也是很冷的,所以我盡管不相信卻也只好把被褥放在行李箱上,一邊走著一邊獨自悠閑的左顧右盼。我來的是一個文科性質(zhì)的學校,陰盛陽衰,美女眾多,我隨意的掃描著與我擦肩而過的散著青春氣息的雌性動物,想看看將來自己的女朋友會是誰。
到了新生報到的地方,一個至今尚未熟識的師兄接待了我,我十萬分信任的把自己的三個包給了他,讓他幫我搬到了自己的宿舍H24-517.然后自己一個人拿著錄取通知書和錢包去報到,體檢、驗血、取錢、繳費……好不熱鬧。在我入學繳費的時候,我后面的那個家伙是個小白臉,個頭比我高了幾納米,姓陳名振輝——名單上瞄見的姓名,我曾用名叫陳振華、陳振寧——難道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不對,是弟弟!對!就是弟弟!
在報到處折騰了近大半天,只有兩件事沒有弄明白,為什么我們一定要買一份保險?為什么我明明沒有簽字蓋章卻還是扣了我二百塊錢?還有就是那個醫(yī)療本健康證到底是個啥子東西?雞肋?留之無用、棄之可惜。一直到中午的時候,我才拖著剩下的行李走到宿舍,宿舍有兩張床,干凈的地板磚和新房內(nèi)微微的甲醛味道,里面有兩個煙鬼正在用廣東話分享著抽煙的種種好處,站在517門口,眼前就是這一番景象。聞不得煙味,我想馬上掩上鼻子,可是沒能騰出一只手來。個兒頭較高的那位同學站起來給我打招呼,順便幫我把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還自我介紹了一番,說自己姓嚴名叫景俊,接著就問我:“你介意我們在宿舍抽煙嗎?”
介意,當然介意啦,而且很介意,十分介意,非常介意,你抽了煙,我就是抽二手煙了,據(jù)說會死得更快,不過,初來乍到的我,看他也挺熱情,人還不錯,長的也不錯,除了抽煙外給我的第一印象還不賴,就笑一笑說不介意。然后,我放下手中的東西隨意做了一個表示很介意的動作——把所有門窗和吊扇都打開了。
個頭最低的那位同學自始自終都沒有說一句話,連自我介紹都沒有,更沒有表示要幫忙的樣子,自顧自的坐在那里噴云吐霧,給我的第一印象并不很好。我是第三個來的,睡D號床位,A號床位的室友還沒來,宿舍漸漸安靜下來,這時候,個頭矮的就開始上前和我搭訕,話沒說幾句,我們?nèi)齻€就開始坐在一起猜想最后一個室友會是什么樣子的?
中午的時候,我剛辦理的飯卡,里面有些錢,不過,我似乎不太會用,嚴景俊——也就是那個高個室友,帶著我去食堂吃了飯,然后說我?guī)У男欣钐伲袼奚嵋玫呐挪濉⑴_燈、衣架、鎖頭、手紙、水桶等生活必需品,我一律沒有,這是不行的,于是索性帶著我去周圍的地攤上買這些東西。
校園的各條路上依舊還是上午的那番景象,好多陸陸續(xù)續(xù)到來的學生重復著我上午做的事情,雨水已停,但路邊的流水依舊潺潺不絕,而且是黃色的,比我們家鄉(xiāng)的黃河有過之而無不及。身上錢本就不多,心疼的花掉一張紅色毛澤東后,我就選一些非常非常必須的必需品買了,剩下的,能不買就先不買,打算著下次回家從家鄉(xiāng)買了帶回來。就這樣,還得感謝室友嚴景俊,他熟悉而又強勢的幫我討價還價,總算沒有被那些師兄師姐宰的太過分,我那時怎么會想得到,三年后的今天,我會用同樣的方式,狠狠的榨取大一新生的人民幣。
回來宿舍的路上,我們途徑超市,忙活了個把小時,我從冰柜中隨意拿了一杯紅牛,遞給嚴景俊:景俊,給你!剛見面沒多久,我叫他名字就省掉了嚴姓,直呼景俊,這是我性格直爽決定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你請我喝嗎?”嚴景俊的眼睛睜的老大,表示很是懷疑。
從他的眼神中,我看得出來,第一,他絕對不會想到初來乍到毫不熟識的我會請他喝紅牛;第二,他絕對不會喝不起這只紅牛;第三,他對我的行為似乎很不能理解。
“當然”,我爽朗的回答道,然后付賬走人,自己只喝了一瓶純凈水。知恩圖報,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這是我做人的原則,今天你無償幫我這么多,一杯紅牛,我自己雖然不舍得喝,但作為謝意,我還是毫不吝嗇的。后來的日子里,我才發(fā)現(xiàn)其實嚴景俊是很喜歡翹課的,大學四年幾乎每個禮拜他的在校時間都不會超過兩天,隨之而來的便是點名、簽到、做作業(yè)等所有需要學生本人做的事情他都會缺席。以至于幾乎每學期他都會被點名N次,被輔導員請去喝茶,還有就是掛科,我以為他用課余時間在家里做著買賣,把我們大學四年所交的學費連本帶利都賺回來了,但是實際上他去干嘛了大概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了,我并不鼓勵大學生這么做,但同時也不反對,盡管他當上了逃課王的榮譽稱號,但我還是覺得有些惋惜,我并不帶任何感**彩的述說這件事,我覺得惋惜的只是,大學四年里,我們相處的時間太短,為并沒有結(jié)下一段特別特別深厚的友誼惋惜罷了。所以,以后只要他不在學校而他又必須要干些什么的時候,我都會盡自己所能,能幫助到嚴景俊的地方,就默默的助他一把,很多人不了解,我也就沒有過多的解釋。
But,慢慢的,我才發(fā)現(xiàn),即使身邊有一個陳天真,但身邊的世界還是很現(xiàn)實的,因為現(xiàn)實太現(xiàn)實,大家都比著把自己變得更加現(xiàn)實,慢慢的才明白嚴景俊當初的驚訝之情。我依舊保持著自己的這個原則,只要傷害不到自己,悅?cè)藧偧旱氖虑椋瑸槭裁床粓猿帜兀考词箘e人都不這么做,因為也許在他們眼中,無論是誰,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有自己才是主人公。但是,事實上,當自己在別人眼中時,其實基本就像電視劇播放時彈出的廣告,可有可無。
最后一個A號床位的室友來的時候已是下午,他的轎車停在宿舍樓下,家人全部尾隨而上,又是一番前呼后擁、又是一陣噓寒問暖,我看不下去這種場面——或許是嫉妒吧,但我沒有避開,為什么要避開?于是我趕緊上前加入幫忙隊伍中,還沒來得及認識他,他又下樓去了,后來知道他叫盧啟榮,第一印象是他家里有錢——至少比我家有錢。
晚上大家聚在一起時,有位喚作陳俊杰的師兄來串門,自我介紹一下,居然是和我同一個村子的,這世界真小,我驚訝之余,才發(fā)現(xiàn)他是來推銷洗衣機的,于是我們四人商討著是否要買了一臺全自動洗衣機,陳俊杰走的時候撂下一句話,說是如果想買洗衣機,打他的短號,如果想進學生會,還可以打他的短號,我可以直接做院學生會的部長。我當時沒有對這句話上心,只知道隔壁宿舍有兩個家伙不愿意買洗衣機,最后商量出結(jié)果,我們宿舍四個加上隔壁宿舍的另外兩個愿意買洗衣機的同學共同籌資買了一臺海爾全自動洗衣機,以后的水電費——親兄弟、明算賬。
第二天,依舊是報名注冊的時間,我在嚴景俊的陪伴下,買了一套軍訓用的迷彩服,分配到一張淡藍色的凳子,然后被通知第二天基本就要開始軍訓了,那時我還天真的以為,每個宿舍的四個人,都是一個班的,后來,我才知道我錯了,有這么好的緣分,為什么當初就沒有好好珍惜呢?說誰呢?說你呢!看啥看?小樣兒,就是你!
軍訓并不是以班級為單位的,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宿舍也不是,所以,我一直很慶幸,同宿舍的四個人是一個班級,然而我卻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到底是痛苦?還是幸福?因為確是有一天室友也會形同陌路,這是后話,以后再說。
一切塵埃落定,我才恍悟想起來,自己理想中的大學似乎不是這個樣子的,應該是像中山大學本部那樣風景優(yōu)美、歷史悠久、學術氛圍凝重的地方,這里,很顯然不是,失落之情,油然而生,日不一日,年復一年,日益遞增。
回不去了不是嗎?這個我是知道的,我沒有盤絲大仙的月光寶盒,再多的抱怨或是悔恨,也都回不去了,所以,我沒有任何怨言,偶爾發(fā)發(fā)牢騷也沒有放在心上,既來之、則安之。
后來到了冬天,天氣逐漸變的寒冷起來,才知道,原來,南方的冬季真的很冷,我開始認同媽媽的觀點來,開始認同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俗語,開始后悔自己只身南下的時候帶的衣褥太少,此時后悔,為時已晚。也正是這個時候,我突然想起開學時媽媽似乎給我買了一條新被褥,我像是中了頭獎似的馬上跳下床去翻箱倒柜的尋找起來,最后卻無果而終,前后追憶了一下,壞了,開學時那位好心的師兄,幫我把行李放在宿舍后,莫不是帶著我的新被褥私奔了吧?被褥啊,你快回來,沒有你,我一個人承受不來!
中大在左、南方在右!
卻是兩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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