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新”情
一個“新”字,時常會把朝聞雞鳴、夜聽犬吠的山村吵得熱鬧紅火。一半體現出親情,一半體現出新的斤兩。特別是那大“新”,“新春、新屋、新婚……”這些“新”風一刮,便是禮炮震耳,鑼鼓聲聲。即便是小“新”,“新娘新衣裁縫,新灶修建,新屋奠基”無不要謹擇良辰吉日而后動工,就連新秋收回的稻谷要開食,還得有“吃新節”。就這趨“新”若神的農家人也只是對時序上的新記法,沒有表示許多的虔敬。
新的一天從零時零分開始,沒有給農家人擰上發條,他們這時總沉睡如泥,處處鼾聲。無論如何一天不愿從這時睜開睡眼。他們有自己嚴格的一天起始秩序。公雞的打鳴奏響序曲,農家媳婦劈柴生火,鍋瓢相撞,便是樂曲第二樂章,隨后家禽應和,孩兒啼醒……構成第三樂章協和曲。一天從這里開始,他們沒有任何的疑義。男人們聽過這三章晨曲,各自也踩著自己的節奏,荷鋤向園,帶刀進山,誦記著“一天之計在于晨”。一天的交接是該有一條界線,當然最明顯就是晝夜的分界線。雖說夜——晨——中午——晚上一個圈,無論從哪里開始都會回到起點。但大家都喜歡從太陽東升為起點,我們農家是從公雞打鳴開始。古代的帝皇也是如此,喜歡以蓬蓬勃勃日出為一天的開始,要不然就沒有《長生殿》的“春宵苦短日高起”的詩句了。“新”的一天始于日出,止于日落。似乎缺了一半,今天想來倒是農家人公道,把一天的一半讓給別人。
農家對年的開元就更有自己的古老秩序,他們把春的到來定為一年的起始。用一句俗話概括為:“一年之計在于春”。于是把面對新年時鐘,同喊著“5、4、3、2、1”迎新熱勁,全給枕在頭下,也有個別靠背后看著聽著,最后只道出:“城里人玩的勁真狂,半夜還不睡。”而后又鼾聲四起,并沒有感覺新年到來的征兆。可是“新春”的到來,也就是“春節”的降臨,就會表現出許多綜合癥。先是忙于接春,不論春是子時,還是丑時降臨,家家開倉門,焚香鳴炮。這春一接,舊年一切活動似乎要告一段落。許多人走家串戶,還錢的還錢,安欠的安欠。男女老少除舊迎新的弦被繃緊了。屋上檐下,庭前院后,洗刷的洗刷,整理的整理,迎新的面貌,迎新的姿態的確莊重。即便整年不梳洗的人,也會在這時洗一個熱水澡,穿上一件干凈的衣服。一切都在“春”臨之際劃上一個句號。若說公元紀年的“元旦”與農歷紀年的“春節”相較,對農家來說,就是家常便飯和酒肉佳肴相對比。
農家對春節如此敬重,不僅僅在于春節來時,冰消雪融,萬物復蘇。據說,因為有許多的恐懼和祈望,農家稱“春節”為“年”。傳說中“年”是一種怪物,既能食大地萬物,也能生吞人類。但“年”最怕紅火、禮炮。于是“年”一來大家四處高掛紅燈,貼紅聯,大放禮炮,旨在驅年趕邪。再則,春一到,“雷公”常巡視人間,蛇眠蘇醒,常出沒大地,弄不好會傷及人類。農家人對這些新來的不速之客,也是非常畏懼,于是在“新春”必供奉各路神仙,求得確保一年平安。又因民以食為天,又要祈求風調雨順、五谷豐登、畜牧興旺。上至玉皇大帝,下到灶神爺,誰都要敬奉,以至大到祭祀禮儀,小到口語禁忌,無不謹慎,可見“年”讓人們是畏而生敬。
如是說來,也許有人會笑話農家人癡,殊不知農家人的畏只是順畏、小畏。而一些帝王更是遺笑千古,他們由畏滋抗,由抗滋懼。四處收羅方士,聚集巫術碼,練就長生不老丹。想與“年”抗爭。“年”不因此而賜壽予他,而因為其不懂順應自然,愛護萬物,減少他們壽數。
歷盡滄桑,農家人敬年、拜年,僅存的是親情,是禮儀。而他們愛護自然、愛護家園,在健康的家園里,演繹益壽延年的法則,正像新年“5、4、3、2、1”在世界各地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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