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橫空出世（二十二）

　　當初呂余慶剛到成都時，王全斌就想稱病請假回開封，免得由于工作失誤將來被追究；可是他的部下卻認為現在地方上不太平，**爺又沒有下詔書因此王全斌就還得堅守崗位。其實王全斌還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索興不管事的好，也就在他堅守崗位期間，有不少巴蜀的百姓與官吏向趙匡胤檢舉王全斌、王仁贍養、崔彥進等將領在成都的經濟問題，包括在消滅后蜀的時候搶劫了大戶人家財產和子女、隱沒繳獲物資、偷盜已張貼封條的金庫。趙匡胤不只一次向西川派遣過中使，每次都佐證了王全斌等人的確有經濟方面的犯罪行為；不過趙匡胤卻并沒有將王全斌喚回開封，正所謂誰拉的屎誰負責清理，是王全斌在天府之國引發動亂，當然得由他出面平息。公元967年1月，隨著巴蜀的屁股里里外外都已被擦干凈；也意味著給王全斌等人做組織處理的時候到了，首先被趙匡胤問責的人是王仁贍，此公為了脫罪就往同事們身上潑臟水：“清廉畏謹，不負陛下任使者，惟曹彬一人耳。（除了曹彬有誰敢說自己沒有腐敗？）”得到趙匡胤駁斥：“收李廷珪的**，從豐德庫往口袋里裝公款總是你自己的個人行為吧？”趙匡胤沒有將王全斌、崔彥進、王仁贍移送司法機關而是走了民事訴訟的程序，由被害人和三個人在中書門下對質，再將六十四萬四千八百余貫錢的不法所得歸還原主，卻不追究三個人拿了蜀宮珍寶以及金庫財物沒有登記造冊的部分，還厘清了克扣降兵的路費、口糧，在成都夾城殺降導致局面失控的責任應該由三個人承擔。

　　趙匡胤還故作公正將三個人的問題交給御史臺召集百官在朝堂討論表決，百官都知道趙匡胤不會動真格就有多嚴重說多嚴重，建議將王全斌、崔彥進、王仁贍處死，結果當然是趙匡胤體恤功臣。（真公事公辦就得讓他們把吃下去的都吐出來）趙匡胤并不是想讓三個人戴罪立功而是不想落一個卸磨殺驢的名聲，王全斌、崔彥進被起復武寧節度使、彰信節度使已經是公元976年4月將近十年之后。趙匡胤在隨州設置崇義軍，將王全斌降職為崇義留后，同時在金州設置昭化軍，又將崔彥進降職為昭化留后。而王仁贍也由樞密副使、左衛大將軍被降了級罷右衛大將軍。當初宋軍將士在天府之國伸了賊手的除北路軍三名主官要部分退臟以外都袋袋平安，正所謂是法不責重，為了錢已經導致蜀軍叛亂，難道還非得搞出宋軍叛亂？宋軍將士拼了性命才倒騰些家當，要是被趙匡胤罰沒了，試問能不和趙匡胤斗個你死我活？考慮到這些趙匡胤不得不罷手了。此處不得不提一個得到王仁贍公正評價的人就是將來終結南唐的曹彬，趙匡胤加封他為宣徽南院使領義成節度使，曹彬卻下班之后入宮找領導推辭：“戰友們都被追究責任，只有我一個人被獎勵，怎么能夠心安理得？我不敢接受。”而趙匡胤當然叫他放下思想包袱：“你只有成績沒有錯誤，又不驕傲自滿，一旦你有任何不檢點，王仁贍又怎么會替你遮掩？懲罰和獎勵都是國家固定的制度，是所有人都沒有理由推辭的。（卿有功無過，又不自矜伐，茍負纖芥之累，仁贍豈為卿隱也？懲勸，國之常典，無可辭也。）”趙匡胤還一并下達了三道人事命令，1、調任劉光義為鎮安節度使，2、加封張廷翰為侍衛馬軍都虞侯領彰國節度使，3、加封李進卿為步軍都虞侯領保順李度使；話說趙匡胤經常到講武池巡視，和將士們一塊演習水戰，有感而發說了一句：“現在每個當兵的人都會自我標榜要忘身為國，然而表達得容易，付諸實踐卻難。”李進卿時任虎捷左廂都指揮使，在領導身邊聽到領導對當代軍人的革命意志有質疑，就忍不住表白：“換作是我，讓我死就即刻死。（如臣者，令死即死耳。）”話音剛落就投入講武池，趙匡胤趕緊讓數十名水工將他打撈上來，人已經幾乎昏迷，這就是宋朝初建時的軍人風采。

　　話說田欽祚忽悠高彥暉在西川給自己當替死鬼后，又誹謗了和自己有過節的王繼濤，趙匡胤因此宣召王繼濤要予以斥責，結果王繼濤在前往開封的途中病故。趙匡胤此時才得到匯報，王繼濤在擔任彭州刺史時經歷了和叛亂蜀軍的戰斗，是在身上被刺了八槍之后突圍到成都的。因此趙匡胤就宣布對高彥暉和王繼濤一并落實烈士政策，給予各自的家屬烈屬撫恤。王繼濤就是當初奉命押送孟昶卻由于經濟問題被王訥說閑話結果讓王全斌取消任務的仁兄。2月，殿前都指揮使、義成節度使韓重赟被趙匡胤下詔書解除禁軍職務，調任彰德節度使；原來是無名氏說了韓重赟的壞話，指控韓重赟私底下籠絡親兵充當心腹。不知道讀者對張瓊是否還有印象，趙匡胤追隨柴榮攻打南唐時，在淮北的壽州是張瓊替他擋了一箭；然而趙匡胤卻由于石漢卿、史珪污蔑張瓊私養部曲百人將張瓊逼死，由此可以證明**爺對將軍掌握私人武裝的痛恨。（史珪、石漢卿應當是趙匡胤的密探，想當初張瓊自盡于明德門時這兩個人不過是軍校，要是不當耳報神又怎么得到領導垂青？估計充當趙匡胤耳目以邀圣寵的絕不只他們。）**爺和趙普商議要處死韓重赟，趙普反對：“陛下必不自將親兵，若重赟以讒誅，即人人懼罪，誰敢為陛下為將者？（陛下總不會親自管理禁軍，要是韓重赟因讒言被處死，就會人人害怕獲罪，還有誰敢為陛下去指揮軍隊？）”趙匡胤一時還息不了怒因此趙普又說了足足一大車好話，估計都是回憶韓重赟和趙匡胤之間的革命友誼。韓重赟不知道從哪聽說趙普救了自己居然在事情剛剛擺平的節骨眼兒找上門去道謝，趙普是明白人當然拒之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