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假大俠

　　由于人多，有人找不到座位，于是便紛紛叫喚著要掌柜加座，可是椅子添了好幾把仍然有幾個人沒地方坐。

　　于是兩派人合坐在一張桌子上的，吵了起來，一個帶刺青的人道：“你們鏈子門的，上那邊坐去，別往我們飛刀幫的地方拱。”

　　那鏈子門的人一聽急了，回嘴道：“咋就是我們往你們的地方拱呢？分明便是你們那幾只豬占了我們的地方。”邊說眼睛邊看向飛刀幫中，身材比較胖的幾個人。

　　“哎——罵誰呢？”那“幾只豬”齊齊瞪眼，站起身來對著他。

　　那人也不示弱，站起身來道：“罵你呢，豬，豬，豬，飛刀幫的蠢豬！”

　　“唰”的一聲，只見一條白光劃過，一把飛刀釘入那人背后的房柱里。

　　“動手了！”鏈子門的人道，紛紛抖起身上的鏈子，跟飛刀幫的人斗在一起。

　　李碧空還在看，五天將已經吃上了飯，好像是為了顯示自己的江湖知識般，得意地道：“沒見過吧？這叫群架斗毆。飛刀幫和鏈子門是川貴邊界上的兩個江湖門派，長期為了誰來掌管邊界的貢份，爭斗不休。”

　　“什么叫貢份？”

　　“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過此路，留下賣路錢——旅客身上的盤纏唄。”

　　“噢——原來都是土匪啊……”碧空道，這時一個鏈子門的人摔到楚吉人身上，紅著眼看楚吉人，手中的鏈子差點沒照著他掄下來，楚吉人忙指著飛刀幫的人道：“那邊那邊，我不是飛刀幫的。”

　　“噢。”那人看看清，又再掄著鏈子混入戰陣。

　　碧空忽然機靈一動，拍桌子喊道：“我們鏈子門不論武功、出身、紀律，都要比你們飛刀幫強得多，問問江湖上的同道，哪個不同意由我們掌管川貴交界的貢份，就你們飛刀幫自己在那里鬧騰，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性，也配跟我們爭！”

　　“誰說的？”飛刀幫的一個大個子首領紅著眼大怒道。

　　李碧空連忙手一伸，扯動繩子，將繩子那一頭，楚吉人的手給扯了起來。

　　那大個子看見有人舉手，二話不說，甩手一柄飛刀便擲了過來，李碧空一抬手，那飛刀正好劃過繩子，繩子斷裂，自己自由了。

　　再接再厲，又喊了一句：“這鏈子門的雜碎還敢舉手，飛刀幫的兄弟們，上呀！讓他知道咱們的厲害！”

　　飛刀幫聽聞，即刻向著楚吉人撲了過來，五天將全被卷入戰爭。

　　李碧空人小，身子一蜷，迅速逃出了客棧。

　　他跑啊跑啊，跑啊，直到累了，跑不動了，才停了下來。回頭看看，已經出了那個小鎮了，又進入了郊野山林。

　　碧空用嘴將手上綁著的繩子給解了，怕五天將看見廢繩找到自己，還沒扔掉，隨身帶著，不敢停歇地，繼續走了下去。

　　他越走越深，進入紛密的樹林。

　　漸漸的，天色黑了下來，到了晚上。“咕嚕嚕”碧空的肚子叫喚了，這一天，他都在走，除了往前走，什么都沒干，上午跟五天將在一起的那頓飯，也因為趁亂逃走，根本沒有吃，現在真的筋疲力盡，餓得前心貼后背了。

　　碧空暈乎乎地靠上一棵樹，一屁股坐到地上，泄氣地想：“是啊，逃出來又如何，還不是要餓死……難道真是天要亡我？”摸著肚子，忽然摸到一塊硬東西“嗯？”喜出往外：“對啦，旭弟。”

　　在蜀道上，旭弟曾經給他一包餅，他吃了三個半，后來去蜀南，又吃了兩個，剩下半個。

　　碧空忙把半塊餅拿出來，一看，果真還能吃，大口大口吃起來。

　　心里那叫一個感激啊，直道：旭弟旭弟，真是好兄弟，又救了大哥一回。

　　碧空正在吃，不遠處的樹叢傳來人聲，碧空湊近，只聽兩人在說話：

　　“師哥，你說，那槍王門衛以淳，素以名門正派自稱，怎會忽然，給師父寫信，與咱鏈子門結交？”

　　“嗐，這人人都有走霉運的時候，他衛以淳自從英雄大會召開，連日來，殺了多少江湖同道？也不知是得罪了誰，惹上了何樣是非，如今，要到咱這小門小派來避難。”

　　“就是啊師哥，你說多怪，那衛以淳向來俠名遠播，怎會突然殺了這許多人？”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這人啊，看上去越好，往往，最不可靠。”

　　“噢……原來如此。”

　　碧空想：原來這兩人是鏈子門派來這里等人的，等一個叫衛以淳的有名大俠。

　　這時，樹叢那邊緩緩鉆出一個人，那人似是三十多歲，面頰瘦削，鼻梁挺闊，身材瘦高，初看一股文氣，然眉宇緊皺，越看越是英氣。

　　那人走上前便抱拳道：“在下槍王門衛以淳，兩位可是鏈子門的同道？”

　　那鏈子門的師哥上前回道：“正是，在下鞏乾坤，奉家父之命，前來迎接衛掌門。”

　　卻見那衛以淳一臉的獰笑，自言道：“竟是鏈子門太子爺，妙甚。”雙手一動，兩柄短槍已在手中。

　　“你……”鞏乾坤問道：“你想干嘛？”

　　衛以陰森恐怖地笑道：“殺人。”手中雙槍快捷地向鏈子門二人刺來。

　　二人抖鏈迎戰，然雖有二人，卻很快不支，顯然武功與衛以淳相差太多。

　　“啊！”沒多久便聽那師弟慘叫一聲，流血倒地。

　　“阿望！”鞏乾坤見師弟已死，悲憤交加，勢成拼命。

　　卻因情急，更快地露了破綻，使衛以淳將其鏈子挑走，用短槍，指住他的咽喉。

　　那鞏乾坤也是條漢子，不求饒，不慌張，只是問道：“好，技不如人，你要殺我便殺我，但是，起碼要告訴我，你為什么要殺我？為什么與我鏈子門做對？”

　　“為什么？你去問閻王爺吧！”衛以淳笑道，短槍刺入鞏乾坤的脖子。

　　鏈子門兄弟二人的尸體倒在一起。

　　那衛以淳正看著二人，嘴角挑著獰笑，他的身后，又走出一人。

　　碧空差點沒叫出來，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這人，跟那衛以淳長得一模一樣，衣服身材都一樣，又一個衛以淳！

　　那人衣衫破爛，全身是傷，十分狼狽，他看著那先來的衛以淳，又是吃驚，又好像恍然大悟地問道：“你是誰？”

　　那人見到他，仿佛也不驚異，不慌不忙地回答道：“你可真夠行的，一路被人追殺，卻還能一路收集線索，找到了我。不愧是衛以淳衛大俠。”

　　原來，這二人，雖然外表相似，聲音卻不相同。

　　見他不答自己，后來那衛以淳大聲地又問一遍：“你是誰？！”

　　那人笑道：“衛以淳。”

　　“你不是自相矛盾嗎？你都說了我是衛以淳，怎么你自己也會是衛以淳？”

　　“那是因為，除了你，再也不會有別的人知道你才是真的衛以淳，從今以后，所有人看到的衛以淳，都將是我。”

　　“噢……”碧空心道：原來這殺人的奸人是假的衛以淳，那后來的才是真的。

　　“你是說……”

　　“從今以后，你再也不會出現在江湖上。”說著，手中雙槍迅猛進攻起來。

　　衛以淳身上有傷，手上又無兵刃，雖然盡力支撐，卻還是不久便敗下陣來。

　　“好啊，沒有兵刃還能接我快槍這許多招，不愧是衛以淳。”假衛以淳用槍指著躺倒在地的衛以淳。

　　衛以淳問道：“為什么？為什么你要易容成我的樣子殺人，嫁禍于我？你跟我有仇么？”

　　“沒有，我跟你槍王門任何人都無怨無仇。”那人笑答。

　　“那為什么為什么！你快說！”那衛以淳，不愧是一代英俠豪杰，竟不畏抵在喉部的鐵槍，硬是用手臂做兵刃，擋向短槍，翻身而起，假衛以淳慌忙攻進，只見那槍，穿臂而入，在衛以淳手臂上穿了一個洞，而他卻全然不痛般，用力一抽，竟自己將手從槍上抽了回來，趁那人看得驚呆之時，奪過短槍迅速進攻，沒幾下，便將那人另一支槍也奪過，雙槍齊進，舞開槍花，打得那人連連后退，倒在地上。

　　“好！”碧空在心中喝彩道。

　　形勢倒轉，衛以淳用槍指著那人咽喉，威脅道：“你快說，為什么嫁禍于我，不說我殺了你。”兩眼圓瞪，甚是駭人。

　　“別……衛大俠，小……小的說就是……”那人一改從容之態，馬上求饒。

　　“快說！”

　　那人道：“我……是奉護法之命……”忽然間，“哧溜”一聲，一道煙火飛向天空，在深藍夜空之上，劃出一道金色線路。

　　衛以淳一看，那人右手微微抬起，便道：“好啊你，敢放信號彈叫同伴。”用槍在那人手臂上穿了一個洞，“啊——！”那人痛苦地大叫。

　　便在這時，呼啦聲響，夜空之上飛來一漆黑大物，而衛以淳也好像受到了什么攻擊一般，抖了一下，竟然不再動彈。

　　那人見狀，喜出望外叫道：“左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