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跑了多久,又走了多久,走進了哪座山,碧空失魂落魄地坐到路邊。
他想起那紅衣少年說:“呸,我是老大!你這不知道哪來的野種還想進我們家?做夢吧你!”心里就“撲通”漏下個洞。以前他雖然也覺得自己是被父母扔掉的孩子,但拋棄孩子,該羞愧的是父母,不關他的事,只要自己活得正直,沒啥可恥,可今天這事,是他自己去討來這場羞辱,當真可恥。
正難受著,只聽一聲大叫:“啊哈!小男孩,我看你往哪兒跑!”方才被旭弟收拾掉的那五個人口販子向著自己撲了過來。
碧空全無身手,發現得又晚,待要逃時,已被撲了個正著。
那大胡子漢子將他緊緊抱在懷里道:“嘿,這孩子好,身板硬實,上家定然滿意。”
那女人拿繩子邊捆邊道:“別管硬實不硬實了,咱綁那十幾個孩子全被那小煞星給放了,如今能有這一個回去交差,便算是全身病,也比沒有強。”
碧空想:是了,他們跟旭弟說要改過,但其實并沒改過,仍然做著著傷天害理的事,剛才是有旭弟在,不然我早被他們綁了去,和一群孩子一起被賣掉了當苦力……可是現在,旭弟不在了呀,這可如何是好?
碧空轉頭對五人道:“我兄弟去買吃的了,一會兒,馬上就回來,你們若欺負我,我弟弟可不饒你們!”
那長臂人道:“小子,別耍小機靈了,我們剛才在山道上看見你那兄弟早騎著馬,跟個道姑一起走遠了,不然我們哪還敢出現在這里?你呀,你就乖乖地跟著我們走吧,少掙扎還能少受罪。”
碧空一聽,泄了氣,任他們綁縛,跟他們上了路。
沒走多久,天色便暗,五人找了棵樹,生起火做飯,將最次的糧食給碧空,互相搶好糧食。
邊吃著,那大漢邊問碧空:“小子,你叫什么?”
“我叫碧空。”
“碧空,你從哪來?”
“貴州。”
“不像啊,你這面皮這么白,明明就是四川人的模樣。”
“我爹是……”碧空想起在萬菊莊的遭遇,內心里不想再認萬夜樓做父親,便道:“誰說貴州人沒有白的,我是地地道道的貴州人。”
那猿猴道:“那敢情好,正好送你回家。”
“嗯?”碧空四向看看,沒錯,這條路正是通向貴州,自己來時那條路:“你們要把我賣到貴州去?”
“沒錯,高興吧?”
高什么興?我好不容易走出來的!——碧空在心里罵道,不過轉念又一想:“我對貴州地理比較熟悉,或許能逃得掉。”心情放松了許多,恢復平常的多話性格,問道:“我都告訴你們我叫什么了,你們呢?我怎么稱呼你們?”
這一問,五個人可來了勁。
那長臂人道:“我姓田名飛,擅長暗器,江湖上人稱:‘長臂仙猿’。”
那女人捋捋頭發笑道:“我姓秦,閨名鳳蘭,因為使叉,江湖上人稱:妙叉仙女。”
那少年揚起流星錘,昂揚道:“我叫王子,使倆大錘,江湖上人稱:鐵錘仙童。”
那虬髭大漢得意洋洋道:“你爺爺我李萬力,手托寶塔,堪比李靖,江湖上人稱托塔仙王。”
那尖臉人翹起嘴角,露出奸佞笑容道:“在下姓楚名吉人,使得祖傳一十三路訣生搏命手,人送外號:鐵爪仙狐。”
五個人湊在一起,有人站有人蹲,各擺姿勢,一同道:“我們便是,降妖除魔闖東西,開山劈地踏南北,神仙下凡五天將是也!”
碧空看愣了,然后“哧”的一聲差點沒笑出來,還五天將,五丑兒差不多了。
“你這小孩子,笑什么?敢對五天將不敬,小心遭殃。”秦鳳蘭拿叉指向他。
碧空道:“沒,沒,我是……自慚形穢,你們五天將真是太威風了,太令人羨慕了,我若是……若是能像你們這樣……也……也不至于落到這被賣掉的地步。”
五個人聽了似乎很滿意,不可抑制地笑了笑,散開隊形坐下,那秦鳳蘭拍拍碧空的肩道:“小兄弟,別難過,人人都有不如意的時候,你往后,只要勤練武功,雖說必然及不上我們五人,但說不定也能……達到我們五個人一半的境地,莫要悲傷。”
碧空心想:像你們有什么好?一半我也不要。可是……我現在的確是連你們的一半也及不上……若我會半點武功……唉。
那鐵爪仙狐楚吉人道:“趕快睡了,明天好趕路,趕緊把這小子,送到隋頭兒手里。”
“嗯。”五個人點點頭,一同臥倒睡了。
不一會兒,便聽那李大力打起巨聲的呼嚕,碧空想:“待他們都睡熟了,我便可以逃走。”便也臥倒假裝睡覺,靜靜等夜深。
夜色深沉,五個人呼吸都均勻了,碧空慢慢起身,伸手到火堆上烤,企圖用火將繩子烤斷,卻聽“鈴鈴”的聲音,楚吉人立時醒了,他奸笑著看向碧空:“小子你果然要跑。”另外四個人也醒了,李萬力道:“我們五人干這活兒又不是第一天了,咋會不知你夜里要逃?”
王子笑道:“繩子頭總會系在我們其中一人身上。”
田飛笑道:“繩子上又有鈴當。”
秦鳳蘭笑道:“只要你有大動作,繩子被扯,鈴當便會響,我們,自然也就會全都知道,你小子要逃跑。”說到這里,突然聲色俱厲,拿起鋼叉,往碧空身上打來。
“啊!”碧空大叫。
她在碧空身上一個勁兒的棒打,邊打邊問:“臭小子,你還逃不逃了?逃不逃了?再逃,我將你的筋也給抽出來!”
“不逃了不逃了,我不敢了,不敢了。”碧空連忙順著她的話說,但即便如此,那秦鳳蘭也打了許久才停下,仿佛平生有許多怨氣沒處發泄,都撒在他身上了。
直到秦鳳蘭累了,才掄掄胳膊,重又回到原處躺下睡了,五個人看碧空被打得腿青胳膊紫的,也都不再說他,各自睡了。
碧空躺在地上,抓住身邊的一棵小草,忍著渾身的疼痛,咬牙切齒,眼淚在眼眶里打轉:“為什么?為什么我要受這種罪?為什么我要遇到這種倒霉事?為什么我不能像別的孩子一樣,有個溫暖的家?為什么?就因為我是私生子?就因為我是萬夜樓的兒子?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就連旭弟都不要我了……為什么?”
次日清晨,碧空跟著五天將再次上路。
幾人來到一間客棧里,五天將一落坐便大叫道:“小二,上菜!”
“哎,客官,您要吃什么?”
“把你們這兒最好的,都給端上來!”
那小二看他們衣衫破爛,小心問道:“客官您……身上帶了多少銀兩?”
田飛道:“怎么?怕大爺付不起錢是不?”
李萬力道:“大爺掙錢那時候,你小子還在娘胎里吃手指頭呢。”捋起袖子,露出盤節的巨大肌肉。
“噢……好好,給爺上菜。”那小二一臉害怕地退去,到了柜臺里跟掌柜竊竊私語,掌柜嘆了口氣道:“上吧上吧,給他們上。”
小二下去端菜。
五天將滿意地笑笑。顯然是經常靠武力在飯店白吃慣了的。
菜剛上齊,門外一陣騷動,進來一群人。他們服色分成兩撥,一撥做土匪打扮,衣衫暴露,亂七八糟,每人手臂上,還都刺了一個刀形的刺青。另一撥人,穿著相對整齊,每人都挎著一條鐵鏈,鏈端有傷人的兵刃,刀、劍、甚至是釜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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