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些年來,趙秋和婉珍早已視彼此為生命中那個最重要的人了。婉珍想帶趙秋去見見自己家人了。
其實說來也奇怪,他們相處這么久了,卻似乎從來沒有問過彼此的家世。或許在他們看來,愛只要兩個人就夠了。但是正是這種想法生生地害了他們。
這天,趙秋跟在婉珍后面回了家。
在滿桌子熱氣騰騰的飯菜面前,婉珍一一給趙秋介紹著。趙秋也一一問好,做足了一個晚輩該做的。
也還順,接著是開飯。飯桌上的也盡是些家長里短的內容。趙秋也不大愛說話,只是偶爾插插嘴,認真的吃飯。婉珍也時不時的給他夾夾菜,替他搪塞些趙秋不好回答的問題。吃完飯,大家就圍了起來聊天。
趙秋,你是怎么認識我們家婉珍的啊?說話的是婉珍的二姨媽。
是在王福的婚禮上。趙秋有些不好意思,這些事他是想自己分享的,其實第一次見面是在那個橋上,一個有雪的日子里。
這樣啊。你們家還有些什么人啊?
就我一個。
你一個人?她二姨媽表現出一幅很驚訝的樣子。驚訝很正常,但她接下來的話讓趙秋很不好受。
哦,你是孤兒啊。
趙秋知道自己是孤兒不假,讓他不好受的是她說話的那種語氣,不屑、輕蔑、看不起。趙秋想,孤兒怎么了,孤兒就能讓人看不起么。但這是在婉珍家里,他不想表現出任何不好的情緒,依舊強顏歡笑,冷冰冰地說。
對,我是個孤兒,一直都是。
婉珍從趙秋的話里聽出了什么,趕緊打圓場,說想讓趙秋陪自己出去走走。婉珍的母親馬上應允,說年輕人跟他們老太婆也說不上什么,還是自己出去走走好了。
婉珍拉著趙秋就出了門。
趙秋踏出門時仍能感覺到那種輕蔑的眼神。他一邊走一邊踢著腳下的石子,兩人也沒有話說。
回來到路上還是沉默。趙秋剛剛的不快已經過去了,但是他不知道如何開口,他也不知道婉珍為什么也沒有說話,他想或許她是看出了什么。其實婉珍這會兒是多么想和他說說話啊,但是看見趙秋那冷冰冰的表情,她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兩顆敏感的心啊,都不想傷害對方,卻在默默地獨自在忍受著煎熬。
在婉珍的家門口,他聽見了里面的人在說話。無意間的將腳步聲放下來,停在了門口。
大姐,我看他們兩不合適,以后就不要再來往了吧。一個孤兒,以后怎么能照顧好我們家婉珍呢。趙秋聽出來是她二姨媽的聲音。
你少說兩句吧,孩子們的事還是看他們自己吧。
這我知道,可是你不能由著他們的性子來啊。
……
趙秋舉起手,想敲門。但是抬起的手最終還是放下了。他在門前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轉身走到了婉珍身后。婉珍也沒有說什么,徑直上前把門推開。
媽,我們回來了。
這次的見面,趙秋明白了一個道理:世態炎涼。他知道有些事他無力改變,但是他卻阻止不了它們來讓自己神傷。他和婉珍的關系卻反而沒有因這次不愉快的見面而受到影響。他們甚至首次談到了兩個人的未來。
你說我們會有未來嗎?
會有的,你愛我、我也愛你。這就足夠了。
天長地久?
天長地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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