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貶松州情誼了
為了打斷韋皋心中的念頭,亦或是為了打斷自己心中的念頭,薛濤改變自己以往的作風,開始頻頻出現在歡娛場上,跳舞、彈琴、獻詩、陪酒,只要客人點她,她都作陪。薛濤門前車水馬龍、水泄不通。韋皋妒忌了,“薛妹,我想幫你脫離樂籍身份。”“將軍這是為何,你沒看到我很快樂嗎?”薛濤羅衣濃妝、微醉淺笑,韋皋看她如此醉態,怒火頓生、拂袖而去。
看著韋皋遠去的背影,薛濤留下兩行清淚:“愿來生再見時,我便是你的玉簫,你只是我的皋郎。”
當時外面到處傳播者韋皋與薛濤的關系。有一個叫甄懷士的官吏想托韋皋辦事,聽聞韋皋與薛濤的關系不一般,便到薛濤處送禮。當時薛濤正在傷心處,哪有功夫搭理這些閑事,一個下人看到這么多珠寶便擅自收下了。那甄懷士送了禮卻不見薛濤為他辦事,于是心生嫉恨,到處散播謠言,說薛濤利用和韋大帥的關系到處收受賄賂。韋皋本就在氣頭上,又聽到這種謠言,想到薛濤近來的行為,更是怒火中燒,一紙貶書,將薛濤貶到偏遠的松州。
拿到貶書的薛濤又氣又恨又委屈,她氣貪心的下人、氣不懷好意的甄懷士。最氣的卻是韋皋,她想:相處這么多年,你真不知我薛濤是什么樣的人嗎?你不懂我的心也就罷了,你怎可懷疑我的人品與作風?
韋皋將貶書發出后便后悔了,他想:薛妹啊薛妹,我對你的情意你是真不懂嗎?也好,貶你到松州正好讓你清醒一下,也省的總在風月場上玷污了你。
薛濤怎么也不信,一向對她呵護備至、愛護有加的韋皋會如此絕情,難道往日的溫存、曾經的情誼都是假的?薛濤心中的氣轉為怨、她怨韋皋的絕情,卻更怨自己,怨自己那么輕易的便去依賴他、信任他,在她心中他早已成了她的親人,這一紙輕輕的貶書卻讓她寒透了心。她質問自己“薛濤啊薛濤,你算什么?你怎可忘了自己的身份?”她想質問韋皋:“在你心中我薛濤到底算什么?是你韋大元帥圈養的一只犬?馬?鸚鵡?魚?還是只是你隨手握著的一支筆?隨手玩弄的一顆珠?”薛濤越想越氣,含恨寫下了《十離詩》:
【犬離主】
馴擾朱門四五年,毛香足凈主人憐,
無端咬著親情客,不得紅絲毯上眠。
【筆離手】
越管宣毫始稱情,紅箋紙上撒花瓊。
都緣用久鋒頭盡,不得羲之手里擎。
【馬離廄】
雪耳紅毛淺碧蹄,追風曾到日東西。
為驚玉貌郎君墜,不得華軒更一嘶。
【鸚鵡離籠】
隴西獨處一孤身,飛去飛來上錦茵。
都緣出語無方便,不得籠中更喚人。
【燕離窩】
出入朱門未忍拋,主人常愛語交交。
銜泥穢污珊瑚枕,不得梁間更壘巢。
【珠離堂】
皎潔圓明內外通,清光似照水晶宮。
只緣一點玷相穢,不得終宵在掌中。
【魚離池】
戲躍蓮池四五秋,常搖朱尾弄綸鉤。
無端擺斷芙蓉朵,不得清波更一游。
【鷹離臂】
爪利如鋒眼似鈴,平原捉兔稱高情。
無端竄向青云外,不得君王臂上擎。
【竹離亭】
蓊郁新栽四五行,常將勁節負秋霜。
為緣春筍鉆墻破,不得垂蔭覆玉堂。
【鏡離臺】
鑄瀉黃金鏡始開,初生三五月徘徊。
為遭無限塵蒙蔽,不得華堂上玉臺。
看到《十離詩》的時候韋皋便知道他與薛濤的緣分算是盡了,薛濤,多么高傲、多么自尊的女子啊,這《十離詩》首首把自己貶在最低處,卻是字字刺痛著韋皋的心。“薛妹、薛妹,多年的情分就這么被你全否定了嗎?”他真恨自己啊,恨自己當時的一時沖動,他忘了薛濤亦是一個剛烈的女子。
被罰邊疆之事做罷了,薛濤很快便被召回。韋皋還想挽回些什么,那天大帥府張燈結彩、大擺筵席為薛濤接風。薛濤赴宴了,她一改往日的清麗裝束、身著紅衣裙、濃畫梨花妝、頭挽高發髻,一身火紅的艷裝妖嬈嬌媚,驚得滿堂高賓連連咂舌。她面帶微笑向韋大帥謝恩,韋皋的心卻徹底涼了,薛濤是在對他笑,可那笑,是應付的笑、是對所有酒客的笑;她的
眼波輕輕一掃便從他臉上滑過,她的眼中再也沒有他了。她的妝畫得很美、很濃,似乎想遮住什么,可是怎么也遮不住眉間的那抹輕愁,她眉間的那抹輕愁又回來了,韋皋不由的伸出手,他想去撫平那抹輕愁。“大帥,小女子為大帥獻上一曲如何?”她行禮走開,韋皋的手懸在半空中,一切都晚了,如今他們雖是近在咫尺,可心早已隔得萬水千山,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韋皋要走了,因他鎮邊有功被封為南康郡王,離開成都的那天來送行的人很多,可是最終也沒等到要等的那人。其實薛濤來了,卻沒勇氣走上前去,她怕自己無法一直強裝冷漠,她怕自己不經意間留露出對他的留戀。車子生已漸漸遠去,薛濤孤獨的站深深陌上,望著西風林下、一霎車塵,空留下兩行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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