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    第四日（4）燃燒的恨意

　　約莫半小時過后，九五將所有的相片都看了一遍，最終他篩選出了13張，這其中九五的有2張，光頭華的4張，李麗的3張，那個酒鬼的2張，坐在咖啡店打字的年輕人的1張，還有那個走在樹蔭下的女子的1張。以上這些，九五和光頭華李麗的暫且不說，因為警方均以知曉他們的來歷，那個酒鬼和玩電腦的年輕人的都拍到了正面，想必據此找到他們應該不難，至于那個走在樹蔭下的女子則只拍到了一個側面，而且有樹遮擋住了鏡頭，從照片上并看不清她本人到底是什么相貌，殊為可惜。不過，能找到這么多有用的東西，已超出了夏杰的預料，他心中亦自是十分喜悅。

　　待在急診室外，馮四的心情可想而知，如果這次母親要是因為自己出了什么意外，他實在不敢再往下想去。

　　可是，他心底雖想著不要去胡亂猜測，但腦子卻一點也不受控制，各種各樣的糟糕念頭紛紛在腦中閃過，想著想著，馮四的眼睛不由紅了。

　　這時，急診室的門開了。

　　馮四趕緊迎了上去。

　　門開后，一個中年男醫生摘掉口罩徑直走到他面前一臉沉重的說：“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聽到這消息，馮四臉上的表情一下僵住，接著他一個趔趄就要向后倒去，還好站在他身邊的那醫生眼疾手快，在他倒下的一瞬扶住了他。

　　“你沒事吧？”那醫生關切的問。

　　馮四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節哀順變。”那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走開。

　　那醫生剛走，就有護士推著馮老太太的尸體從急診室里走了出來，看著蓋于白布下母親冰冷的尸體從身邊推過，馮四突然伸手攔了一下，緩緩地走到母親身旁，他顫抖著手將白布輕輕掀開一角，露出了她的頭部。

　　接著，在凝視了幾秒母親毫無血色的面容之后，馮四輕輕地低下頭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之后又將她蓋好，早已在一邊等的不耐煩地護士見此趕緊推著車子就走。而就在他親吻馮老太太的同時，一滴眼淚從他眼中滑落了下來，落在了她皸裂的嘴唇之上。

　　站在原地，看著護士推著母親的尸體越走越遠，直至最后身影消失在墻角，馮四方伸手摸了一把眼睛，大踏步向醫院外走去。

　　出了醫院，他并沒有立即回家，而是打車去了別處。

　　出租車在穿過大半個城區后，停了下來，隨后馮四走出，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建筑，他順著建筑一旁的小道向里面走去，七拐八拐的走過離下車的地方有1千米左右，他停在了一處門窗破舊包裹嚴實的房前。

　　“棒棒棒。”他敲門。

　　里面的人聽到有人來，問道：“誰？”聲音里充滿了警惕。

　　“我，馮四。”

　　他話音方落，門上的一個小窗口就打了開來，同時一個頭發蓬松的中年人出現在了窗前。

　　那中年人的目光在馮四身上瞄了兩下，說：“你怎么來了？有事兒？”這個人是馮四以前無意間認識的一個酒友，專門做本市黑市上的軍火生意。本來他以為那次見面過后他們就不再有任何交集，沒想到今天自己竟找到了人家門前。

　　“我要買一些定時炸彈。”馮四直截了當的說。

　　那中年人略意外的又看了看馮四，隨后打開了門。

　　進去之后馮四才發現，這棟房子從外面來看似乎不大，可是里面卻是兩間一百平米左右的房間打通的，面積極是寬敞。此時，除了給自己開門的那人外，在門另一邊還站著一個手里端著重機槍的鐵塔般的壯漢，那漢子精光四射的眼神從馮四進來那一刻就一直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沒有挪開過，除了這兩個人之外，里面還有五個人，其中一個是和那大漢一樣端著重機槍在屋里來回走動，另四個則一直在忙碌著改造手中的武器。

　　“你怎么想起買這些東西了？和人結仇了？”那人一邊領著馮四往前走，一邊問道。

　　馮四不答，但臉上的表情卻更加凝重，不過好像那人也只是在找一個話題聊聊，并不在意馮四是否回應自己的提問。

　　走了幾步后，那人將馮四帶到了一處擺滿了各種各樣造型的定時炸彈前。圓形的、方形的、菱形的、三角形的、長條形的、拳頭般大的、茶杯蓋般大小的、指甲蓋般大的、蒼蠅般大小的等，一時各種稀奇古怪模樣的定時炸彈紛紛在馮四面前呈現，有的造型馮四連想都沒想到。

　　“喏，這就是我這里所有的定時炸彈了，你看你需要多少？”

　　看著面前琳瑯滿目的定時炸彈，馮四思考了一下，說：“這些里面哪種比較來說攜帶方便，又威力巨大？”

　　那人隨手從里面拿出了一個，說：“這種吧，大小只有手心那么大，但別看它小，只用這樣一枚就足能炸毀一棟像咱們現在站著的屋子大的房子，并且使用方便，只要設定好時間按下開關放在你想炸的位置就可以了。”

　　“那就這種吧，”馮四將口袋里本打算為母親治病的三萬左右的錢全掏出，“你看這些能買多少我就要多少。”

　　從那人那里出來，天還有點兒亮，于是馮四回了家。

　　在家的這段時間，他蜷縮在沙發上，一邊喝酒一邊回想關于母親記憶的點點滴滴，第一次開口叫母親時母親的笑容；看著自己越來越健康長大的滿足；青春叛逆期時母親對自己的憂慮；得知自己被朋友騙了時因擔心自己的焦灼；還有，看到自己被人欺負時的拼命，等等。這過程中他眼中不斷有眼淚流出，與此同時，他眼神中的恨意也隨著種種美好的回憶越來越重起來，現在，對青陽堂里眾人的恨意就像一把火焰一樣，不斷吞噬著馮四的心，直到最后他的心也熊熊燃燒起來。

　　到了天快黑下來，馮四不再喝酒，開始一個個的給定時炸彈設定時間，直到給所有的設定好后，馮四找來了一件寬大的衣服，將買來的約二十來枚定時炸彈全部裝進了衣服上的口袋里，隨后他拿起酒瓶又像以往一樣晃晃搖搖的出了家門。

　　當葉韻由相片通過在全市戶籍資料庫里搜索找到馮四的信息并告訴夏杰，夏杰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馮四住的地方時，馮四已經離去，于是，又在樓下四周打聽一番，掌握了馮四離開的時間、去向，之后他趕緊驅車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