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習很熱鬧，因為班主任早自習都不怎么來，可能是在跟他老婆睡懶覺吧，灝晨是這么想的。

“晨哥，你22了？”灝晨的同桌一臉驚訝的表情，剛開始見到灝晨的時候，他覺得這個人似乎比自己還年輕，可是那時候他不懂，為什么景灝晨的行為沒有一點點幼稚氣。他眼里的景灝晨就是個沉默寡語，獨來獨往的學生。他一直想要知道，景灝晨心里的秘密。

“嗯。”景灝晨似乎不愿與別人多說些什么，就算是自己的同桌，他也不愿意跟他說些什么。在他心里，其實是討厭自己的同桌的，他總是東問西問的，像只蒼蠅。

“你，為什么要再讀高三呢？大學不好嗎？”同桌似乎有很多想要問的。

“我也沒有想明白過。”景灝晨不愿再浪費口舌，在他眼里，這個小弟弟似乎什么都不懂，像十萬個為什么，令人心煩。他把頭趴在桌上。

同桌也沉默了，最后一排通常是很沉默的。這些人好像都是老師和同學們眼里的壞同學。同桌自顧自地玩起了手機，他經常擺弄那只新買的蘋果手機，不知道是顯擺給自己看，還是給后邊的墻壁看。他偶爾轉過頭看看灝晨，眼神里似乎有種厭惡感。

廁所里有個透氣的窗，每次抽煙的時候，灝晨都會凝望著窗外的一切，若有所思的樣子。

里邊也有其他抽煙的人，不過看著他們抽煙，是受罪，所以灝晨從來不跟他們說話。那些人在廁所里吞云吐霧的，在他們心中，那就是一種享受吧？灝晨竟有一絲憐憫之情，不知是在可憐自己，還是在可憐那些少不更事的人。

“兄弟，借個火。”

灝晨轉過頭，一個跟自己差不多高的胖子拿了支煙盯著自己，看他的表情，額頭微皺，臉胖得沒有了下巴，牙齒泛黃，灝晨覺得有些惡心。

灝晨摸出兜里的打火機。那是一個紅色的圓筒形打火機，很別致，很女性化。他遞給那個胖子，“給你。”然后他便丟了手里的煙，徑直走出去。

“你的打火機……”那胖子看著灝晨的背影。

“我不要了。”灝晨的確不想要了，那胖子經常在廁所抽煙，一副很拽的樣子。灝晨把火機給他之后就沒想過還用這個火機，在他眼里，這個火機已經被玷污了，他不要。

待景灝晨走后，廁所里一陣令人嘔吐的笑。

“胖子，人家不領你的情呢。”一矮個子皮笑肉不笑地說。

“是啊，呵呵！”一個四眼跟著笑起來。其他的幾個人也跟著壞笑，他們似乎很樂意挑起什么事端來。

“媽的，老子早就看不慣那啞巴了！”胖子看著廁所出口，覺得自己很沒有面子。在他們的眼里，景灝晨是個啞巴。

“胖子，你帶種的就當他面罵他。”那矮個兒似乎很有種。

“矮子！你找抽了是吧？”胖子好像被刺激到了。

呼吸著廁所里新鮮的空氣，這幾個人好像精神滿滿的，從來沒有感到過厭倦。有些人的青春天堂，就是廁所。

這座小縣城躁動著，好像從來就沒有寧靜過，它鼓動著所有的不安與煩躁，像是要把這一切都吞沒在熱鬧里邊。

太陽也是越來越毒辣，微風被曬成熱浪，怕打著所有人的安靜，于是所有的人都覺得夏天真的來了，似乎來得太快了。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這書聲里，有著夏季獨特的慵懶。有點像知了的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