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歡樂再聚

　　星期六，王奔又是整天沒回家，就想平時一樣，他把帳目交給毛依婷來管理，自己接到電話后，就約朋友去了。

　　中午喝酒到晚上，晚上繼續喝酒，喝完酒去卡啦OK唱歌。在卡啦OK的時候，王奔上了幾次廁所，每次基本上是去吐東西，等他腦袋再次稍微清醒的時候，時間已經是子夜一點差不多了。狐朋狗友們盡興以后，大家都自覺地散場了，王奔想打個車回家，一個朋友特客氣，非要送王奔回家不可。王奔沒辦法，只能讓朋友酒駕送回家，直到福樂大廈。還好，當天運氣不錯，一路上沒有碰上警察。

　　開門進了家，王奔還左碰右磕，最后象泄氣的皮球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毛依婷有個習慣，在子夜兩點鐘之前，她不會給王奔打電話，但是自己也睡不著覺，只要王奔不回來，她就躺在床上胡思亂想。

　　聽到外面雜亂的聲音，毛依婷知道是王奔回來了，她走出來，一直走到客廳，看到了明顯醉酒的王奔。

　　王奔說：“我這一輩子，最大的財富就是有幾個好兄弟。”看見毛依婷出來，又補充說：“還有一個體貼溫柔的老婆。”

　　毛依婷去拉王奔，說：“你喝多了，有話明天再說。”

　　“不行，我必須今天說。”王奔喝酒后的手勁很大，他甩開毛依婷，問：“你說，我的兄弟是不是天下最好的兄弟，沒有他們，我早就死定了。”

　　“我知道，我知道。”毛依婷說：“你看現在都幾點了，先睡覺吧。”

　　毛依婷再次去拉王奔，又被王奔甩開。王奔說：“你別拉我，我沒喝醉。”

　　“我要告訴我的兄弟們，這輩子我就是做牛做馬，我也要報答他們。”王奔說著，就開始掏手機：“我要給我兄弟打電話，告訴他們我……”

　　毛依婷馬上按住王奔的手，說：“現在已經凌晨兩點了，大家都已經睡了。”

　　“睡了也要叫醒他們，我要感謝他們。”王奔說著，已經撥出了潘榮華的電話。

　　“大哥，大哥，你睡了嗎？”王奔問。

　　電話里傳來了潘榮華懶洋洋的聲音：“你又去哪里瘋了？喝多了吧，早點睡覺。”

　　“我要謝謝你。”王奔說：“你們救了我的命。”

　　“快睡吧。要不然，明天我就不認你這個兄弟了。”潘榮華明顯是生氣了，他先關上了手機。

　　“不行……”王奔還想說話，但是已經聽不到手機里的任何聲音，于是有些不滿地埋怨：“干嗎關手機呢，我還沒說完呢。”

　　王奔還想撥其他人的電話，最終還是被毛依婷按住了。毛依婷說：“你要聊天，我陪你，但是你別再打電話了，深夜吵醒別人很不好。”

　　“可是我的兄弟的恩情，我要報答。”王奔說。

　　“我們必須報答。”毛依婷說：“但是不是用嘴巴，要用行動，我們必須想辦法去掙錢，還大哥他們的錢，這才是報答。”

　　“對，我們要努力掙錢。”王奔同意毛依婷的話：“還他們的錢，還有利息，報答他們。”

　　“所以，你現在必須改改自己的生活習慣，別去喝爛酒，少出去瘋，多花點心思去掙錢。”毛依婷說。

　　“對，不喝酒，不唱歌，要掙錢。”王奔照樣同意毛依婷的話。

　　“掙錢不是今天晚上就能做好的，現在你要做的是好好睡覺，明天腦袋清醒的時候，花點時間用心想想，我們全家共同努力，做好計劃，報答兄弟們的恩情。”毛依婷象教育小學生。

　　王奔不說話，很明顯，毛依婷的話又讓他酒醒了許多。

　　“老婆，我覺得我這一輩子會還不了這個債，錢債還有情債。”王奔說。

　　“別灰心，王奔，我們還沒有到達山窮水盡的地步，我們現在還有事業，還有資本，還有完整的家庭，這個社會，機會永遠是有的。不就幾千萬嗎，我們以前也有過，而且也只花了幾年時間，只要思路走對，還怕掙不到錢？”毛依婷鼓勵王奔。

　　王奔沉默。

　　“好了，夜已深了，先睡覺，身體才是掙錢的根本。”毛依婷說。

　　“可是，我覺得肚子很餓。”王奔象個小孩，說。

　　“沒事，你先休息一會，我給你煮碗面條。”毛依婷說。

　　王奔沒有反對。毛依婷就站起來到廚房給王奔煮面條。等毛依婷煮好面條端給王奔的時候，王奔已經睡著了，而且睡得很深。毛依婷怎么推也推不醒。毛依婷沒有辦法，只能去拿一條被子給王奔蓋上。那碗面條就放在茶幾上。

　　這個星期天是一個快樂的星期天，王奔帶著妻子毛依婷和兒子王放第一個來到聽風閣會所，王奔手里提著兩瓶卡斯特，毛依婷手里端著一瓶茅臺。走進會所，王奔看到易守望正拿著女兒易潔的作文本在給女兒輔導作文。王奔不關心作文的事，他問易守望今天都準備了什么菜，易守望說，今天的菜全部是方瓊準備的，她在廚房里。

　　王奔把手里的酒交給妻子和兒子，讓他們先去包廂，自己就去了廚房。走進廚房，王奔看到方瓊正在殺一只甲魚，幾個廚師正在忙碌著燒菜。

　　“小嫂嫂，今天有那些菜呀？”王奔熱情地向方瓊招呼。

　　方瓊停下了手里的活計，說：“大老板，今天你可要破費了。一條1斤6兩的野生黃魚，買過來就2000多。”方瓊說著又舉起手中的甲魚，繼續說：“野生甲魚，兩斤八兩，夠大吧。”

　　“還有，看到沒有，青龍蝦，正宗外國貨，空運過來的。”方瓊又指著水池里的一枚大龍蝦，開玩笑說：“錢帶夠了沒有，本店概不賒帳。”

　　“匯款可以嗎？”王奔也開玩笑：“大家最近都辛苦了，弄幾個好菜補補身體。”

　　王奔邊說邊走出廚房，到門口，又回頭對方瓊說：“小嫂嫂，這些活交給別人來做吧，你今天可是我邀請的貴賓喲。”

　　“行，我弄好了這個就歇手。”方瓊說。

　　王奔走出廚房，正看到潘榮華和丁玉英走進來。看到潘榮華，易守望把手中的作文本還給女兒，說：“今天就說這些，你去給你媽媽幫忙。”

　　“你還知識分子呢，怎么教育孩子的，小孩子能干那事嗎？”潘榮華批評易守望，然后對易潔說：“走，跟伯伯到包廂去，跟哥哥弟弟姐姐們一起。”

　　易潔向易守望扮個鬼臉，然后讓丁玉英牽著手，向包廂走去。王奔正準備跟在后面，卻被潘榮華拉到一邊。潘榮華好象很嚴肅地向王奔交待一些事情，聲音很輕，王奔一直在點頭，并連連說“知道”，然后他們也一起去了包廂。

　　韓正音和李水姿以及他們的女兒韓冰冰來的時候，酒桌上已經上了冷盤。易潔和王放正在吃著一盤櫻桃，李水姿和丁玉英正在談股票的事，潘榮華和王奔則在談溫州新聞。

　　韓正音問王奔：“酒帶了沒有，好菜必須配好酒。”

　　王奔指指桌上的茅臺說：“茅臺十年陳，從老丈人那邊偷的。”

　　馮其福和妻子劉春彩還有兒子馮小天來得最遲。他們走進包廂的時候，韓正音開始拍手歡迎，還玩笑說：“最高領導總是來得最遲。”

　　馮其福說：“溫州人民路嚴重塞車，三個紅燈等了半個小時。”

　　這時，方瓊親自端著餐具上來，王奔說：“就差你了，那些雜活給別人去做，先安心地坐下來。”

　　“行，行。”方瓊邊說邊給大家分餐具。

　　大家坐好。王奔看著潘榮華說：“大哥，今天我有個建議。”

　　“你說。”潘榮華說。

　　“以往我們都聽你的，盡量少喝酒，而且要喝紅酒。”王奔說：“今天改改規則，男人喝白酒，女人喝紅酒，小孩喝飲料，行不行？”

　　“今天你請客，你說了算。”潘榮華說。

　　“就這么一瓶茅臺，夠嗎？”韓正音說。

　　“會所里還放著兩瓶五糧液，等會兒我去拿。”易守望說。

　　“別拿了，我的那份給他。”馮其福說：“我不喝酒，今天還開車。”

　　“就你開車開車，每次都這樣。”韓正音說。

　　“是男人今天必須喝酒。”王奔說：“給兄弟一些面子。”

　　“我是男人，我也要喝酒。”馮小天插上一句。

　　“小孩子不能喝酒。”劉春彩趕忙制止，還說：“小孩子喝酒，將來的腦袋就跟你爸一樣。”

　　大家都笑起來，韓正音嘴多，還補充了一句：“我現在才知道，馮其福的腦袋是被酒喝壞的。”

　　馮其福沒有怨怪劉春彩，只斜視了韓正音一眼，說：“這里最會喝酒的就算你了，小心腦袋也喝壞了。”

　　“就是。”李水姿接上說：“要說別人，先管好自己。”

　　正說著，服務員端上第一個菜，方瓊接過菜，把它放在桌子中央，說：“主食菜，蟹肉炒年糕，大家先吃飽，好菜還在后面。”

　　大家也不客氣，紛紛拿筷子自己夾菜。真是人多力量大，一會兒，主食菜已被搶夾一空。

　　王奔站起來敬酒，他本來想一個家庭一個家庭地敬，卻被潘榮華制止了，潘榮華說：“算了，憑你的酒量，一起來好了。”

　　“就是，這樣還可以省點酒給別人。”韓正音接著說。

　　王奔沒辦法，到上滿滿一杯酒，敬大家。他記著剛才潘榮華交代的事情，嘴里決不提一個“錢”字。他說：“兄弟里我最小，感謝大家對我的關愛和支持，這杯酒敬大家，代表謝謝。”

　　大家舉杯喝酒。喝完，易守望說：“今天就缺了一個潘良好，要不就更完美了。”

　　方瓊問丁玉英：“大嫂，良好在美國怎么樣？”

　　“他很好，有他大姨照顧著。”丁玉英笑著說：“還有，我們的簽證已經下來了，計劃過幾天就去美國看他。”

　　“那真是太好了。”韓正音端起酒杯，對潘榮華說：“大哥，我敬你們全家團聚。”

　　“你是找理由要酒喝。”李水姿不滿地說。

　　互相敬酒后，男人們好象無話可說，倒是女人們互相先聊了起來。

　　李水姿問劉春彩：“二嫂，公司現在的生意怎么樣？”

　　“別提啦。”劉春彩說：“經濟危機，今年的業績比去年下滑了大半。”

　　“我也是，不少公司的廣告都取消了，小公司的廣告費還要不回來。”李水姿接著說。

　　“你怕什么，政府的廣告已經夠你撐的。”方瓊笑著對李水姿說。

　　“我現在基本上靠老客戶，要不日子都難過。”李水姿說。

　　“我也是，開發新客戶現在比登天還難。”劉春彩也說。

　　“別說你們做生意，今年的股票也不停地跌。”丁玉英說：“我手頭的一枚股票，已經連續三天跌停板了。”

　　“還有啊。”毛依婷也插上一句：“生意是越來越難做了，原材料價格卻越來越高，現在的大米和食用油又漲價了。”

　　“東西漲價了，獎金卻減少了。”丁玉英又接茬：“我的單位出了新政策，非一線職工獎金按比率升降，真氣人。”

　　就這樣，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談著經濟，談著政治，又談著生活，笑的時候大家都開心，憂的時候大家都沉默。時間過得很快，就在談論中到了晚上九點。

　　潘榮華說：“好菜也吃了，好酒也喝了，時間也差不多了。”他看了一圈酒桌上的女性：“我們大男人們還有事要商量，這樣吧，當母親的先帶孩子們回家，當父親的都留下。”

　　大家沉默。潘榮華問：“有問題嗎？”

　　“沒問題。”劉春彩第一個回答，也第一個站起來。

　　大家都說沒問題，也紛紛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