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劉美回家的第二天晚上,劉家召開了一個家庭會議。為了這場家庭會議,劉青山特地辭掉了所有生意應酬,還召回自己的大女兒劉欣,大女婿李乃剛也列席會議。
劉美首先把事情一五一十并加油添醋作了一次訴說。在訴說過程中,劉美把自己請人跟蹤魏子恒的情節抹掉了。其實,劉美很了解自己父親的脾氣,再說,自己請人跟蹤魏子恒也不是自己跟魏子恒吵架的主要原因。劉美雖然生性爽直多疑,但是利害關系她還是清楚的,對自己不利的事情,她肯定不會去做。
“胡鬧,簡直是胡鬧!”劉青山聽完劉美的陳述,首先發表意見:“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象魏子恒這樣的人,自尊心很強,但是精神防線又很脆弱,你們倆生活在一起,你要小心處理好這層關系。再說了,現在這個年代,年輕人出去應酬很正常,憑一句玩笑,就憑空猜測,太過份了。”
劉美不說話,只想聽父親把意見說完。實際上,在父親劉青山面前,劉美從小到大就很怕父親。
“我也覺得小妹這次有些過份。”姐姐劉欣也開口發表自己的想法:“年輕人之間,開個玩笑是很平常的事情。再說,魏子恒雖然是文弱書生,靠的是動腦子掙錢,但他現在畢竟是生意人,生意人應酬是正常的。”
“你聽聽,你聽聽。”劉青山用手指著劉美說:“你們姐妹倆,境界就是不一樣。照你這樣想,老爸也經常出去應酬,那老爸也應該值得懷疑啦?”
“你也不要囂張,誰知道你在外面到底有沒有干壞事。”劉青山的妻子何玉靜馬上接口說話。
“母女一個模板。”劉青山的聲音稍微低了一些,他開始把矛頭指向妻子:“有怎樣的母親,就會有怎樣的女兒,劉美就是被你的多疑思想灌輸壞的。”
“可是……,如果魏子恒真的在外面找女人呢?”劉美還是覺得心里不踏實。
“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做任何事情,必須要有真憑實證。”聽了劉美的話,劉青山又有些發火:“就憑你的猜測,能作為證據嗎?從古到今,有多少事情是因為猜測引發了天大的冤枉,當年岳飛就是被‘莫須有’的罪名害死的。”
“可劉美給魏子恒的避孕套到底還是沒有了,這不值得懷疑嗎?”何玉靜支持劉美。
“媽,事情不能這樣簡單判斷。”劉欣支持自己的父親:“如果事情真的象魏子恒所說,那魏子恒真的就冤枉死了。”
劉欣說的話讓大家平靜下來,場面一下子沉靜下來。
“李乃剛,你也是一個總經理,也是一個生意人,你談談自己的看法。”沉默了一會,劉青山直接點名自己的女婿。
李乃剛看看劉青山,再看看何玉靜,感覺不好說話,他先傻笑了一下,不想說話。但是這個時候,劉欣用一種鼓勵的眼光看他。于是,李乃剛就說:“說實在話,如果憑魏子恒朋友的那句話,現在評論魏子恒好和壞還為時過早。我覺得,現在不是說魏子恒到底外面有沒有女人的事情,而是在兩種情況下,劉美有怎樣的想法。”
大家再次沉默,因為李乃剛的話實在很有道理。這個時候,大家的眼睛開始轉向劉美。
“我不想離婚。”劉美向大家說明:“我跟魏子恒吵架,說離婚也是氣話。”
“那如果魏子恒在外面真的有女人呢?”劉青山問。
劉美再次不說話,她心里還是放不下。
“如果魏子恒敢在外面養女人,我非得撕了他不可。”何玉靜替劉美解圍。
“你插什么嘴,我現在在問劉美。”劉青山說:“劉美不同的想法,就決定我們要選擇不同的做法。”
“爸,你把魏子恒叫回來到你的公司上班吧,給他安排個好位置,他在你那兒,我放心。”劉美答非所問地說。
“你以為我不想啊,象魏子恒這樣的人,現在應該說是難得的人才。”劉青山說:“可是,愿不愿意來,那要尊重魏子恒的選擇,他在海州音姿廣告做得得心應手,不愿意來怎么辦。再說,中間還站著那么一個林加林,好意思強求嗎?”
“再說,蘿卜青菜,各有所愛。魏子恒有他的理想和特長,也有他自己的想法,他不想來爸的公司,是不該勉強他。”劉欣也說。其實,劉欣有她自己的算盤,他的丈夫李乃剛現在在她爸公司做總經理,很多人已經在私下議論,等劉青山老了、退休了,李乃剛肯定是接班人,如果魏子恒也進她爸的公司,很顯然,李乃剛就多了一個競爭對手。而且,就目前作為分析,魏子恒的能力應該在李乃剛之上,劉欣當然反對魏子恒進她爸公司。
“姐夫現在在爸的公司上班,你當然心安理得。”劉美說。其實劉美也明白姐姐的想法,只是不挑明而已。
劉青山也瞟了劉欣一眼。劉青山當然更明白大女兒的意思,他覺得劉欣今天的這句話很多余。
“我到覺得,劉美你應該到爸的公司去上班,也好替我挑一些擔子。”劉青山說:“你這樣在家沒事,整天想東想西,家庭不出事情才怪。”
“我今天叫你回來,不是要你來批評劉美,而是要你幫劉美解決問題。”何玉靜說。
“我現在不是在解決嗎。”劉青山說。
“有這么解決問題的嗎?只知道責備知道罵,沒有一個好點子。”何玉靜散不滿意。
“不把事情問清楚,能有什么好點子?”劉青山也不滿意。
場面再次沉悶,誰也不說話。
“以我的想法,事情分兩步走。”李乃剛終于耐不住,他開始發表自己的意見:“第一,劉美不是不想離婚嗎,那么,我們就應該想辦法怎樣勸和劉美和魏子恒兩夫妻和好。第二,關于魏子恒到底有沒有糊涂在外面干傻事,我們可以繼續通過四周渠道進行調查,如果沒有,一切就當沒有發生過,如果魏子恒真的有,那么到時候我們再給魏子恒教訓或者挽救也不遲。”
李乃剛到底是劉氏電器公司的總經理,見過世面,也經歷過風雨,說話很有套路。
“還是小李說的話耐聽,也很有道理。我看行。”何玉靜說。
“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怎樣和好?”劉美擔心。
“你馬上回去,向魏子恒賠禮道歉。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擔責任。”劉青山說。
“不行,在海州,我們劉家怎么說也算是有頭有臉,你不要面子,我還要。再說,小夫妻吵架那是常事,夫妻吵架,男方必須先主動和好。”何玉靜說:“我看這個事情先等等,讓魏子恒先冷靜想想,等他想通了,叫他登門向劉美道歉。”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劉青山反對,他說:“吵架分什么男女,只分對錯,誰錯了,誰就得道歉。再說,魏子恒這種人的心理我很清楚,他自尊心強,你要叫他登門道歉真的很難。”
“我也覺得會是這樣。”劉欣也接口。
“那怎么辦呢?”劉美問。
“叫你爸通過別人,去做做魏子恒的思想工作。”何玉靜說。
“你就知道找我麻煩,你們就不會想辦法呀。”劉青山說。
“你不是跟林加林是好朋友嗎,通過林加林是最好的辦法。林加林是魏子恒的老板,老板的話他總得聽。”何玉靜說。
“不見得。”劉青山說:“不過,事情看來也只能先這樣,明天我先找林加林聊聊。”
“在這件事上,你們都應該吸取教訓。”家庭會議結束的時候,劉青山還沒忘記總結:“夫妻過日子是一輩子的事情,大事小事都應該讓著點忍著點,小不忍則亂大謀。”
沒有人接口說話,大家只默默地站起來,然后回自己的房間。
六
劉美離家出走之后,其實魏子恒的日子也不好過。
第二天早上,魏子恒在迷糊中醒來,發現身邊空空如也,才想起昨晚自己跟妻子劉美吵了一架,而且還記起自己昨天夜里睡不著覺,又一個人喝了不少紅酒。后來自己躺在床上,怎樣睡著了已經記不清楚了。
魏子恒覺得自己今天特別疲憊,他打算早上不去公司,所以就賴在床上。可是,他怎樣安慰自己也睡不著,滿腦子是劉美的影子,還有昨晚吵架的場面。最后,他還是起了床,開車去公司上班。
走進公司,前臺文員告訴魏子恒,有一個客戶找他,已經在他的辦公室等他。魏子恒點點頭表示明白,然后快步走進辦公室。魏子恒希望自己盡早投入工作,盡早忘記昨天不愉快的事情。
在辦公室等魏子恒的居然是余樸。魏子恒有些失望,甚至有些仇恨。畢竟,自己跟劉美吵架的最初原因,就是余樸的那句狗屁話。
看見魏子恒進來,余樸站起來迎接,說:“魏總,你今天的氣色不好喲,碰上煩心事啦?”
“沒有。昨天晚上趕寫一個計劃書,沒睡好。”魏子恒的話顯得很冷淡,他顧自走到工作臺,在辦公椅子上坐下來。
“能人就是事情多。”余樸滿臉堆笑。
魏子恒看了余樸一眼,沒有說話。
余樸也感覺有些尷尬,開始站著不動,也不說話。
魏子恒覺得場面有些冷,就客套地問:“余總,這么早來找我,有何吩咐?”
余樸的臉上馬上有綻放笑容,他走前一步,從包里拿出一疊資料,說:“我家老頭子逼我接任一個經理崗位,還叫我寫一份市場調查報告和一份工作計劃書。你知道我的學歷不高,周邊的朋友也基本上是玩貨,所以想到了你,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這個……恐怕不行,市場報告方面的文稿不是我的特長,再說,隔行如隔山,物流行業的事情我是一竅不通。”魏子恒馬上回絕。
“哪能呢,我知道寫稿這個事是一通百通的事情,魏總你不要客氣。”余樸的笑容依舊很燦爛:“再說,就算你不懂物流行業,但是你寫出來的稿子肯定比我好一百倍,好一萬倍。”
“你爸公司不是有專業的文員和經理嗎,他們肯定比我在行,叫他們寫不是更好嗎?”魏子恒給建議。
“那怎么行呢,我爸公司的人全部都是我爸的‘手腳’,叫他們寫,那不就漏餡了嗎?”余樸很誠心地說。
“可是我真的很忙,再說,我也寫不好。”魏子恒看著余樸,覺得余樸今天有些討厭。
“那你就再次把我當作一個客戶,把我的稿子當成一個業務,那就不行了嗎?”余樸還在請求。
“對不起,我們公司沒有這種服務。”魏子恒冷冷地說。說完了,又覺得自己今天的語氣有些生硬,畢竟余樸現在還是自己的客戶,而且是大客戶,所以他馬上補充:“我建議你去海州朝陽街,朝陽街有好幾家代筆公司,他們寫得東西比我專業。”
看著魏子恒,余樸最后覺得真的沒戲了,只能重新裝好資料,然后跟魏子恒打了一聲招呼,告辭了。離開的時候,余樸臉上沒有一絲笑意。
余樸走后,魏子恒的心又開始空落下來,他用雙手摸了一下臉,讓心情稍微平靜一點。然后,魏子恒又在想昨天吵架的過程,從開始到結束,任何一個小細節都盤點了一次,最后,魏子恒還是覺得自己沒有錯。錯在劉美,她昨天的話實在傷害人。
可是,劉美畢竟真的的離家出走了!那么,劉美會到哪里去呢?肯定是回家了,魏子恒想。魏子恒還想象,劉美回家以后,肯定會將昨天吵架的事情告訴她的家人,然后劉美全家都會在罵魏子恒,說魏子恒是陳世美,忘恩負義。特別是劉美母親,說不定馬上就會來電話。
魏子恒還在想,要不要在劉美母親來電話之前,自己先給劉美家里打個電話?先確定一下劉美是不是真的回家了,順便的話向劉美母親講講昨天的事情。可是,如果這樣做的話,就等于自己在承認錯誤……不行,這一次,自己必須堅持到底,因為自己在生活上真的沒有任何污點,不然的話,自己以后縱然有一百張嘴也會說不清楚。
魏子恒下定決心,等待劉美母親的電話,他覺得,天下沒有大不了的事情,兵來可以將擋,水來可以土掩。
一直到中午,劉美母親的電話沒來。魏子恒覺得奇怪,他覺得自己的猜測怎么也不靈了,是什么原因呢?
中午12點多一點,魏子恒叫前臺文員給他要了一份外賣。在平時,如果不是特別忙碌,魏子恒都是回家吃飯的,可是現在劉美不在家,他只能享受外賣。
外賣吃到半途的時候,手機響了,但是不是劉美母親來的,是老板林加林的。
“林總,您有事嗎?”魏子恒問。
“有事。”林加林在電話里說:“剛才,余樸打電話給我了。怎么,今天心情不好啊?”
“沒有。”魏子恒在心中咯噔一下,覺得余樸這個人真不是東西,這么一個丁點小事,犯得著給林加林打電話嗎。
“余樸說今天你的態度很不好。”林加林說:“有些事情,我們必須大度一點,畢竟人家是我們的大客戶,一年能讓我們掙不少錢呢。”
“可是,我們公司沒有這種服務。這種稿子也不是我的特長。”魏子恒解釋。
“我知道,我知道。”林加林說:“但是,我們在做生意,生意人做事就得圓通。我相信,這種稿子對你來說肯定是小菜一碟,抽一點時間,幫他弄弄。”
“可是,這幾天我真的很忙,下午我還得去好幾個工地,去監督那些戶外廣告的安裝情況。”魏子恒還在推委。
“你呀,應該機靈一點。把這個事情交給手下來做不就完了,象余樸這種水平,他哪能看得出稿子是不是你寫的。”林加林說。
“那行,您叫他把資料送過來吧,我馬上安排人手完成。”魏子恒最后答應。
“行,就這么辦。”說完了,林加林就掛了電話。
打完電話,魏子恒也舒了口氣,然后他走出辦公室,把余樸的事情交代給前臺文員和一個文案策劃員。最后,他向員工要了一個安全帽,開車去工地看廣告牌安裝作業去了。
在平時,魏子恒是很少去工地去監督員工作業的,但是魏子恒覺得今天特別有不要。別人或許不明白,但是魏子恒自己心里很清楚,他現在需要逃避余樸,更需要投入工作來逃避劉美,還有劉美母親或許會來的那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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