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一部 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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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哭什么，看著你哭，我心里難過，也跟著哭了。”

　　黎一忽然很感動，上前抱著紅，“謝謝你，在我危難的時候如此幫我。”

　　紅想到自己明明騙了她，心里一陣不忍。

　　只聽到黎一繼續絮叨叨的說：“做一個清白的女人為何如此難？我真羨慕你！”

　　紅想起自己的往事，一陣臉紅，是的，自打那個陌生的怪商人之后，每遇到自己看著順眼，人家也順意她的人，她便也跟著賺一筆對她來說可觀灰色收入。她不是什么貞潔烈女，因此聽了黎一的話，感覺特別不好意思，心里很痛?！吧倒?，我們是掉進黑色染缸的布，遲早是要染黑的，要怪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赤橙黃綠......那么多染缸，卻偏偏不巧，掉進了自己最討厭的黑染缸里?！奔t每次難過的時候，都會這樣說服自己，是的，她并不是天生的不要臉的女人，只是運氣不好罷了。

　　“你說什么呢？我不明白?！?/p>

　　“我說，當初想做清白之人，就壓根兒不該在這個地兒呆下去！”

　　是啊，說什么出淤泥而不染，到頭來還是要衰敗，最終融入淤泥里，和它變成一個模樣。

　　黎一心里忽然明朗了，不在那么激蕩。“要壞么，就壞給你們看！”她憤憤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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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想過之后，黎一便不哭不鬧，她木木的卸妝洗臉、草草洗澡后便上床睡了。吳紅守在她身邊。

　　婉如隨后就到了，踩著高跟鞋，咔嗒咔噠節奏分明，再大的事情，她一樣鎮靜自若，真不愧是見過世面的，可惜這世面是這個社會上最見不得的躲在黑暗里的世面，見光死。

　　“黎一妹妹，你睡了嗎？”婉如輕聲道。

　　黎一陰著臉，呆呆看著遠處，對她的話充耳不聞。

　　“黎一，婉如姐來看你了，別這樣??！”紅輕搖了搖黎一，道。

　　“婉如姐，你忙你的吧，我沒事?！崩枰焕淅涞?。

　　“紅妹妹說你要告毛三，對不對？”婉如切中正題。

　　“沒錯！”

　　“傻妹妹，聽姐姐勸一句，像毛三這種無賴，你犯不著跟他斗，他也不是怕事的主，局子里進進出出就像是串門，真把他惹急了，他給你來陰的，你就不怕還沒把他告垮，他悄悄把你給做了，再說告狀這事可不是那么簡單，你想好誰又敢給你出面作證嗎？你喊‘齷齪’的那個同鄉嗎？”

　　黎一向來對勢利的婉如沒什么好感，但不得不承認她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

　　頓了頓，婉如又說：“我的好妹妹，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難不成你還要反過來咬狗一口！”

　　邊上的吳紅撲哧一笑，趕緊忍住，歉意的看著黎一。

　　“好妹妹，想開點。姐姐當初和你一樣也是清白姑娘，也是下決心要做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現在還不是一樣落得這步田地！”婉如嘆了口氣，想著這些年的不容易。她忽然覺得床上躺著的不是黎一，正是過去的自己，可惜這個自己已經在很久以前無聲無息的死了，活下來的，是一具軀殼，被硬填了這個俗世的規則，變成了另外一個處事待人完全不一樣的人。之前認識她的人都覺得她變得徹頭徹尾，卻看不見她心里苦苦掙扎的痕跡。她輕聲嘆了口氣，本來是對黎一成見極深的，現在卻煙消云散，她握住黎一的手，惋惜的看著這張精致的惹是生非的臉，盛滿委屈的空洞而凄楚的眼睛，竟有一種姐姐真心疼愛妹妹的感覺。

　　黎一還是木木的，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婉如的電話響了，有人喚她。她急急起身告辭，安排吳紅道：“你好好看著黎一，別讓她做傻事！今晚上別去上班了，我給經理打個招呼，不扣你工資?！?/p>

　　出了房門，婉如便給毛三打電話：“三哥，那個小姑娘剛才哭著喊著要告你，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擺平了?！?/p>

　　電話那邊毛三大喇喇的說：“那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