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小李就這樣一去不回,突然失蹤了,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很快從她爸爸那里了解到,她爸爸的那個電話是由他兒子逼著他打的。聽她爸爸說,她哥哥為了想從她那里借到一筆錢,非要他打這個電話不可,否則就對他不客氣,他才不得不打了這個電話。她爸爸還說,當時小李和她哥哥爭吵了一場,到最后也沒有答應借錢。此后,兄妹兩個便一先一后離開了他家。這使我不能不懷疑,小李的失蹤和她這位流氓哥哥不無關系。
我到處去尋找,哪里也沒找到她。當天晚上我眼睜睜地等了一夜,既不見小李回家,也沒有接到她的電話。第二天一早我便去向當地派出所報了案。
就在這天下午,有兩位穿便衣的刑警隊員上門來找我了。他們出示了證件后,由年長的陸警官問了我的身份和留在大陸的原因,還問了我和小李的關系。我一一作了如實的回答。
他們也像結婚登記處的那位先生那樣隱隱地微笑了一下,接著那位年長的陸警官說:
“為了弄清楚基本情況,我們先得了解一下:你們平時相處得怎么樣?當事人出走的那天,家里可曾有過什么意外?有沒有發生過爭吵一類的事?”
我便把我和小李平時的感情狀況,以及當時家里來了客人的情況又如實作了回答。
“那兩位女客和你是什么關系?普通的朋友關系嗎?你以往曾和當事人說起過這兩位女朋友沒有?”
“沒有。我從未和她說起過這兩個人。她們都是我年輕時候家鄉的老鄰居,多年沒有聯系了。我自己也沒有想到她們會突然來拜年。”
“你總該知道這兩位客人的住處吧?”
“不,不知道。她們打電話來的時候只說她們住在火車站附近的一家賓館里,賓館的名稱沒有對我說明。”
“好,這就可以了。你能把她們的姓名對我們說一下嗎?”
“為什么?有這個必要嗎?”
“對,有這個必要。”
我有點顧慮了。看來這兩位刑警隊員好像要去找苑春和蕓芳談話呢。把她們也牽連了進去,這有多么的不好意思,讓我的臉往哪里放?不過我還是如實說了她們的姓名。
“非常抱歉,我們還想問一個問題。”
“問吧。”
“你可知道你那位,我們指的是當事人,她另外還有……還有感情較密切的朋友嗎?”
“朋友當然是有的。”我還是耐著性子作了回答。“她是在新聞出版專科學院畢業的,又曾在出版社工作過,上海出版界有過不少同學和朋友,不過現在都已斷絕來往。”
“有關系比較密切的男性朋友嗎?”
我笑了,當然是苦笑。不過我仍然作了應有的回答:“她過去在方面的情況我并不完全了解,也沒有必要去了解,我們從不在這方面相互追究,因為我們在這方面相互之間都十分信任。但自從我和她同居以來,我敢肯定,她從未和任何男性朋友有過交往。”
陸警官看了我一眼,神態有點猶豫,猶豫了一會兒問:
“在當事人出走以后,你檢查過你家里的貴重物品沒有?”
“你這是什么意思!”這一下我可再也無法忍受了,不由發了火,提高了嗓門。“你們怎么可以往這方面去想呢?你們懷疑她是一個出賣色相的女小偷,女騙子嗎?”
“請原諒,這是我們辦案的必要程序,各方面的情況都得了解清楚。如果你處在我們的地位,你也會這么做的。我們的目的都是為了查明事實真相。何況你是一位海外華人,對方又和你相差了這么多的年紀……”
“相差了這么多年紀就不會產生愛情了?這算是什么樣的邏輯!你們對李紅產生這樣的懷疑太讓我忍受不下去了,使我感到難以克制的痛苦……”我真的感到難以克制的痛苦。我哭了,淚流滿面,捧住了臉不想再說一句話。
兩位刑警隊員愣住了。陸警官說了一句“對不起”,也沉默著不再說話。
我決不是一個容易流淚的人。我一面流淚,一面卻為自己的感情沖動感到非常不好意思,尤其是在這兩個素不相識的人面前。我立即背轉身去擦干了眼淚,極力強制著自己恢復了平靜,然后說:
“我可以毫不隱諱地對你們說,其實我們家里已經沒有什么特別貴重的物品。不多的一點存款,都是由她經管的。她早就在精打細算中過日子,因為她已有了身孕,我們得為未來的孩子多著想一點了。除此以外,家里只有兩臺電腦,幾只手表,還有她身上的一點首飾比較值錢。她該不會自己盜竊自己的財物吧?對了,不久前我們還買了一只手機,也算是相當值錢的,昨天她出門的時候沒有帶走。我多么懊悔當時沒有提醒她帶走這只手機,否則就可能不會發生這樣的災禍了!”
兩位刑警隊員沉思了片刻,陸警官改變了口氣說:“看來你們兩位的感情的確很好,這從你的態度中能夠看得出來。那么,你向我們報案,能提供一點你認為可疑的線索和作案對象嗎?”
他的話給了我很大的撫慰,可以說是我在這個問題上第一次聽到的撫慰話。我忙說:“我就等著你們說這句話。”
于是我就把我和小李以往的交往過程都擇要說了一遍,著重說了她的家庭情況,特別是她哥哥的種種表現。其中當然包括她哥哥約她到體育館去會面時的情況。
“你懷疑是她哥哥綁架了她嗎?”
“當然僅僅是懷疑罷了。”
“親哥哥綁架自己的親妹妹,這在我們經辦的案子中從來都沒有發生過。剛才你說她哥哥已把你看成一個香港窮光蛋,怎么還有必要綁架她呢?”
“至少我們的經濟情況比他強一點吧。此外,他父親居住的房子是我的名義買的,買的時候花了十五萬港幣。”
“她哥哥叫什么名字?”
“李強。”
“好,那就談到這里。現在我們還得到她父親那里去走一趟。我們會投入應有力量來對待這個案子的。謝謝你的配合。如果發生了什么新情況,請及時和我們聯系。”
在此后的兩天內,案情有了迅速的發展。警方聽了小李她父親說的一切,對屋子周圍的環境作了應有的勘察,結果在他家屋門外一處綠化地的偏僻處發現了停留過小轎車的痕跡。因為車輪的印記是新的,那里又不是該停車的地方,這就成了一個很大的疑點。警方還從小區保安那里了解到這輛轎車的車號。小李她哥哥的去向不明,也使警方更加看出了問題的嚴重性。
那兩位刑警隊員前來對我說了上述情況后,我焦急得快要發瘋了,像個沒頭蒼蠅似的在屋子里走來走去。
“現在我們還不能說當事人一定被綁架了,還得深入調查才能得出結論。”陸警官說。“感情用事沒有任何益處,請放理智一點。從現在開始,你接到任何電話就立即用最快的速度告訴我們。這是我的手機號,請你保管好。如果對方在電話里提出什么要求,你都答應下來再說。”
他們說完就走了。
這時候,我才知道度日如年這句話的真正含義,從早到晚都處于惶恐、緊張、憂慮、悲痛的狀態中,心里想的就是小李如今該是怎么樣一個可怕的處境。她是一個有身孕的人,可不知道能不能挨過這個劫難。
我時時留意著電話鈴聲,但二十四小時過去了,電話鈴就是不響。
這天晚上風雨交加,氣溫驟降,我和衣躺在床上苦等著電話。到了半夜,突然響起了幾下敲門聲,還隱約聽到了小李的叫門聲:“是我啊,我回來了。”我喜出望外地奔去開門,但開了門一看,哪里有小李的身影。“小李!小李!”我一邊大聲叫喚,一邊滾一樣滾下了樓梯,發現屋子的總門關得緊緊的,什么動靜也沒有。底樓的一個鄰居開出房門來用吃驚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等我回到床上仔細回憶了一遍,這才意識到是我自己無中生有地產生了幻覺,把自己欺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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