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蛇年心情

　　星期五的清晨，也就是中國農歷年的年二十八，紐約的陽光有點不近人情，居然姍姍來遲了。直到早上九時，太陽依然沒有露臉的意思，反倒是用灰蒙蒙的那片復雜心情，兀自籠罩住紐約，頗有些翻臉的味兒。這不，紛紛揚揚的雪,不知不覺的，在大多數人的睡夢中，偷偷地從天空飄落了下來。那悄悄落地的微弱聲音，居然也能牽扯到我，沒了睡意。我披衣推門而出，看大地雖然僅僅是兩寸的積雪，但一下子就給紐約披上了一層亮麗的銀妝。令身邊世間的萬物，若隱若現了起來。一想到雪是如此的輕盈，來得恰到好處，不早也不盡，不少也不多，我的心情，也跟著欣慰了起來。不是嗎，有道是瑞雪兆豐年，我怎會魯莽得連希望也拒絕呢！

　　早上十時后，自上而下的雪，顯然是疲倦了，然后轉變成冰粒，噼噼啪啪地掉在雪女子的肌膚上，綻成了朵朵雪花。而忙于去上班的我，路上冷不防也會被砸個頭上臉寵生痛。當然，我是不會遷怒于馨雪的，畢竟，她是興沖沖來增興的，我怎么可意思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到下午一時，天空再度轉臉，雨干脆就掉下來了。我的心當即生出迷亂的感慨來，我在心里不無失落地想，看來今年蛇年的春節，與曼哈頓的時代廣場無緣，注定在這樣灰暗潮濕的心態下，在家里的廳室寂寥度過了。

　　我心里想是這么想，自然也不會去悲天憫人。畢竟，一個人的力量有限，誰也無法去阻擋，甚至改變自然界的風云變幻的。我唯有靜下心來，用理智撫慰自己：用足這幾天難得的假日吧，悠閑在家里苦思冥想，或許還能多寫幾篇像樣的文章，撫慰自己的發表欲，不是一樣也過得有意義嗎？！

　　但到了中午一時，飄忽的小雨，獨自裹足不前了，大地當即恢復了生機，恰如含羞草，春意盎然了開來，讓我的心情再度呈興奮狀態。看來，自己新年的出行計劃，要背著相機拍遍曼哈頓大街小巷，相信不再是一個夢了！

　　我的心情還沒有從興奮中擺脫出來，叫我萬萬想不到的是，大雪就在我的眼皮底下肆虐開來了，令我原本滿懷憧憬的心情，轉眼墜入了低谷。天文臺說，紐約正面臨暴風雪的吹襲，星期五晚到星期六早上，降雪過尺，有些加油站已經再度鬧起了油荒，曼哈頓也進入了緊急狀態。為人身的安全起見，市政府正通過傳媒呼吁市民盡量不要出門！

　　我在曼哈頓的唐人街上獨行，竟然沒有孤單的惆悵。原來我發覺自己的身邊，忙著辦年貨的行人如織，叫賣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讓我沐浴在一片歡聲笑語中，心情自然也開朗了上來。我們的同胞，沒有絲毫的猶豫，自然也沒有一點退縮，若無其事一般，一如既往地在街邊、商場里，用心和行動張揚春節的氣氛味兒。令我的心緒也被感染得甜蜜蜜的，喜氣洋洋的心態也高漲了起來。

　　知情識趣的雪，仿佛長了靈性，居然打算迎合了我的心情企盼，許諾在午夜盡情揮灑完畢后，知情識趣而去，迎合我的心意。讓中國的農歷年中，那個永遠意義非凡的除夕，沐浴在春光明媚的日子里。

　　如果說雪是來助興的，面對它的熱情，我怎么可以滿腔怨言，輕率拒絕。如果說雪是精靈，用它的腳步和身影，來昭示“瑞雪兆豐年”的好兆頭，我就更沒理由詛咒它了？

　　新年陽光下的積雪，出奇地潔白，令我的心情也被感染得亮麗了出來。我們的農歷蛇年，就算在紐約，也是在一片詳和與歡樂中高調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