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過往云煙

　　手機刺耳的鈴聲如同一雙無形的大手將我從睡夢中拉了起來。無奈，我只得從被窩中伸出一只手在床頭一陣摸索之后才找到手機。將手機拿在手中，還在睡意朦朧的意識下接聽了電話。

　　“喂。”我的聲音有些吐字不清。

　　“還沒醒呢？”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然而此時我的大腦竟然一時間反應不過來，想不起這人是誰。

　　“誰啊？”我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腦袋。

　　“我，葉力。”電話那頭一句簡單的話如同晴空霹靂一般從我心頭劃過。

　　我立馬從床上坐了起來，按捺著心中的激動對著電話說道：“你什么時候回國的？”

　　“早回來了。”電話的那頭傳來爽朗的地笑聲。

　　“你這個混蛋，回來為什么都不通知我一聲？”我將一只手插在發間，將頭發弄亂。

　　“哈哈，我也想你啊，兄弟。”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我這次回國有一次大買賣，所以最近比較忙，到今天才抽空打電話給你。”

　　“是什么買賣這么忙，讓你連我都忘記了。”聽見也力在電話里說到買賣，心中竟有些好奇。

　　“電話里不好說清楚，找個時間我們見個面慢慢聊。”

　　“恩，時間那么久不見面，我們是該好好的聊聊。”我苦笑著。我與他分開多年，這些年我的心中的苦悶一直找不到人訴說，因為我一生只注定只有他一個朋友。

　　“那先這樣和你說了，我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

　　“那好，再見。”

　　“再見。”電話那頭匆忙的掛斷了電話，直至一陣盲音傳進了我的耳里，我才將電話從手中放下。我抬起頭看了看掛在墻上的時鐘，時間以是下午五點半了。我將身子靠在床頭，把雙手放在腦后，斜著頭看著窗外的景色。

　　夕陽的余光從窗外斜射進來，使房內散去原本的陰暗。天邊的云彩伴隨著西下的紅陽似乎要與其一同落下。白云失去了它白天的的本色，換上了新的衣裳陪伴在夕陽的身旁，不舍的看著夕陽最后一眼。遠處大山的背影也隨著落日的西下而變得灰暗，也許是為了白天的葬禮做最后的準備。

　　這一刻映入我的眼簾，心中頓感萬千。花開花落，最后一刻的美麗最終也不能永恒的定格，留下的唯有在腦海中凋謝前的美麗。

　　我輕聲嘆了一口氣，從床上爬了起來，簡單的洗漱完之后，拿起床上的外套向外走去…..

　　我獨自一人走在公園的的林蔭小道上，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小路兩邊的柳樹在風中搖擺著它們的身姿，向路人詮釋著他們的朝氣與活力。柳絮如紛飛的飄雪一般漫天飛舞著，用盡全力飛往它們向往的地方。而我則置身于這絮海之中，夕陽的余光照在我的身上，似乎想用盡全力為我彌補心中不堪的傷。我心中依稀記著夢中的家鄉，那沒有憂愁的地方，然而僅僅只在一夜之間便存為血與活的戰場。

　　微風吹亂了我的頭發，飛舞著的柳絮隨風飄落在我的身上，我不理會這一切，因為我享受這一刻。我叫殤，戰之殤，因戰而殤，以戰止殤。嗜血成性，殺戮成狂。麻痹的心靈早以破碎為一個個因死亡而跳動的音符。五年的血雨腥風早讓我看淡了生死，同時也讓我墜入一個看不見罪的國度，這里沒有是與非，錯與對，人心的丑惡一目了然。每一天，我都在問自己同一個問題：“明天，我還活著嗎？”也許這個問題我還未來得及回答，手上槍中噴射的子彈就以帶走另一個人的溫度。我并不想去殺人，然而命運的枷鎖確讓我的雙手沾滿他人的鮮血。我時常會閉上眼睛不去看死人的樣子，因為我能感覺到死神在對我微笑，似乎在告訴我，下一個就該輪到你了。

　　我仰望著天邊，心中思緒萬千，夕陽離去不寂寞，因為有云朵。看著漫天飛舞的柳絮，看著路邊告別冬季不在孤獨的風景，一種孤獨的失落感在心底蔓延開來。

　　觸景傷情？我無奈的笑了笑。有時候我多想忘記我是一名殺手，我多想放下手中的槍，用清水把手上的鮮血洗干凈，過上平凡人的人生，但無奈于我的生命中有太多放不下。

　　我走到路邊的座椅上，坐了下來，陶醉在這美景之中，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爸爸，爸爸。你快看天上的棉花會飛啊。”稚嫩的聲音最終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我抬起頭尋聲望去，只見一對年輕的夫婦牽著一個小女孩在這絮海中散步。

　　小女孩的父親低著頭看著小女孩和藹，不語。小女孩的媽媽看在年幼單純的孩子笑著，溫柔的對小女孩說道：“傻孩子，這哪是什么棉花，這是柳絮。“

　　“那媽媽，什么是柳絮啊？”小女孩睜大著好奇的眼睛看著她的媽媽問道。

　　小女孩的爸爸忍不住笑了起來，將小女孩抱著手上親了又親：“傻孩子，柳絮就是柳樹的孩子啊，就像茵茵是爸爸，媽媽的孩子。”…….

　　一家三口在歡聲笑語中從我的身旁走過，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就如同一把刀子，割在我的心頭。

　　看著別人一家三口歡聚一堂，而自己卻孤獨一身，這難道就是一個殺手所該有的一生。我不甘心，如果可以我愿意放棄所有的財富和榮譽來換回一個平平凡凡的家。這樣的場景我在夢中遇到過千百回，然而夢醒之時一切希望都化為烏有，依稀能聽見心碎的聲音。

　　我多想此刻見上我的父母一面，多想問下他們當初為何要拋棄我，多想問問他們這二十多年來有沒有想過我，都想知道他們拋棄我后有沒有后悔過。然而這一切對我來說是那樣的遙不可及。

　　風停了，柳絮也隨之飄散。西下的殘陽，用它不舍的目光看向這將入灰暗的大地。如血的光，浸染著天邊的最后一塊地放。

　　夜悄然而至，白灰的天空向人們展示著夜空的魅力。直至所有的光芒隨著白天的逝去，大地開始沒入黑暗。浩瀚星辰，它神秘而美麗，閃動著身軀詮釋著自己高潔的靈魂。

　　我從身上一陣摸索后竟發現沒帶煙，我無奈的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向黑暗之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