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棋局

在吳定波的推斷之下，盛宣懷最終決定開始贏取時間，變被動為主動，著手調查馬建忠。而在他做出決定的時候，馬善佑的棋局似乎沒有按照他的預想方向進行，逃脫了他的控制。

馬善佑站起身來，一臉陰郁，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中年人，道：“這件事情，難道是我的情報不準確，盛宣懷根本就不知道這古墓路線圖？”

“主人，從盛宣懷的表現來看，這件事情他恐怕真的不知道，而且最為重要的是，他想要反客為主，將計就計，開始著手調查馬建忠了。”

“馬建忠，哼，我是眼睜睜的看著他從一個活人變成一個死人的，調查馬建忠，難道這盛宣懷是想要從死人的嘴里撬出什么東西不成？”馬善佑甩了一下衣袖，背過手去。

“主人，我看未必不可。”

“哦？說來聽聽，這盛宣懷有何本事？一個糟老頭子還想和我斗？”

“主人，據眼線來報，此人身邊有一管家，心智非比常人，極其縝密，而這次盛宣懷很快看出我們的計劃，就是這個管家出的主意，替盛宣懷理清了這件事情，盛宣懷似乎很是信任他的這個管家。”

“叫什么？”

“吳定波。”

“吳定波？”

馬善佑對于中年人的話沒有過多的表示，但從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吳定波識破他的計劃讓他有些不快。他沒有料到一個管家竟然會有這等心思，替盛宣懷扳回了一局。

“你去幫我辦件事情。”

“主人請吩咐。”

馬善佑給中年人交代完之后，示意他離去。待中年人走后，馬善佑走到書案前，從底部不起眼的一個角處擰了一下，只見原本掛著大幅山水畫的墻壁緩緩分開，露出一道一人高的石門，石門上刻著一個“禁”字，馬善佑掀起畫幅，走到石門處，按下一個凸起的石鈕，石門打開，露出一間密室。

馬善佑謹慎的回頭看了看，發現沒有什么異常，便走了進去，身后的石門又緩緩的合了起來。

在馬善佑走進密室的同時，盛宣懷正坐在書房的案幾前，看著一本殘書，一本吳定波帶回來的書。

時隔多年，馬建忠早已成了白骨，很多事情也問不出什么眉目來，更何況是在暗地里進行，讓吳定波頗為頭疼，不過，在搜查馬建忠已經荒廢了的老宅子的時候，吳定波無意中找到了這本書。

“這……有些生澀難懂啊。”盛宣懷放下手中書，嘆了一口氣對吳定波說道。

“大人，只有這本殘書是我從馬建忠的府衙密室里找到的，除此之外一無所獲。”

“那關于馬建忠的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嗎？”

“沒有。”

盛宣懷對于吳定波的回答沒有任何的懷疑，因為調查馬建忠這件事情只是為了證明一下是不是果真有古墓的存在，但現在盛宣懷似乎可以確定，這馬建忠絕對不是什么古墓的知情人。更何況他已經死了多年。

“大人，這馬建忠的確跟眾所周知的事實一樣，突發疾病去世的，并沒有任何的不妥之處。”

“那這神秘人的事究竟如何是好？現在外界更是對我施加壓力呀。”

“不過……”吳定波看了一眼書案上放著的那本殘書，有些猶豫不決的說道。

“不過什么？”

“不過小人并不這么認為。”

“哦？此話怎講？”

“大人，您看。”吳定波拿起那本殘書，“大人，這本書的名字有些怪異啊。”

盛宣懷接過殘書，看了幾遍書名。

《尋龍天訣》

盛宣懷有些不懂，這《尋龍天訣》的書名究竟有何不同，里面只是寫了一些天干地支和易卦之法，雖然有些生澀難懂，但仔細看看，還是能夠略知一二的啊。

“你說說看，有何怪異？這馬建忠是個老學究，收藏怪書很正常。”

“大人，小人以為這本殘書是一個疑點，甚至就是這個馬建忠的真正身份。”

“真正身份？一次說完，別繞彎子了。”

“大人，馬建忠既然是程朱理學的門生，那他就不會去珍藏鬼神只雷諾的書籍，而這本殘書，據小人所知，應該是風水先生的推易之書。”

“哦？何以見得？”

“大人，此書名為《尋龍天訣》，龍自古便象征著一種祥瑞，人入棺建墓，是為成龍穴，下葬在風水好的地方，便可以保佑子孫后輩榮華富貴，而書中內容所記載的，是一些八卦推演之術，所以小人斷定，這本書就是風水易書。”

“這……怎么會是一本風水易書呢？”盛宣懷對于吳定波的話有些懷疑，畢竟這馬建忠不是一個風水先生，但他也不會沒事珍藏這樣一本書吧。

當年馬建忠突染惡疾離世，家中密室被破壞殆盡，馬建忠一生所藏也盡為人物，散落各處，但這次吳定波從馬建忠早已無人再去的密室之中找到一本遺留的《尋龍天訣》殘卷，這可真是讓人突然，一本看似毫無用處的書，究竟有什么用處呢？

“大人，事情變得是越來越復雜了，我們現在好像被人當成了棋子一樣。”

“棋子？”

“一開始的傳言牽扯出您手中陰陽石，直到現在又出現了一本《尋龍天訣》，這似乎都對我們沒有任何的作用，不管神秘人想要的東西是什么，但畢竟這件事情是不應該這樣子的，現在我們連神秘人是誰都搞不清楚，恐怕事情會變得越來越棘手。”

“唉，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馬建忠和李中堂已經去世了十年有余，這事情該怎么查呢？”

“大人，您先別急，我想神秘人今晚就會動手的。”

“今晚？”

“小人在回來時候，無意間發現以前很多盯在門口的探子不見了。”

“不見了？怎么會？早上都還在呢。”盛宣懷吃驚的看著吳定波，雖然自己知道吳定波不會欺騙自己，但畢竟那些探子們這樣無緣無故的出現又毫無征兆的離開，讓盛宣懷頓生懷疑。

“你詳細說說。”

“大人，這外面的各路人物似乎又開始大肆的向馬建忠的老宅子涌去了。”

“什么？竟有這等事情，那馬建忠的老宅子荒廢了將近十年了，一向無人問津，為何他們都又跑去那里？”

“我想還是那個神秘人又有什么動作了。”

盛宣懷悶哼了一聲：“這斯竟是如此放肆，將我等耍得團團轉，這次不知道又要玩什么手段？”

吳定波皺著眉頭想了半天，終究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盛宣懷雖然精于官場商道，但在這件事情上，卻是毫無辦法，只好聽吳定波的意見。

吳定波思前想后，突然眼中有了一抹神采，對盛宣懷說道：“大人，我想我們的計策起作用了，想必是這個神秘人知道了我們暗地里調查馬建忠，所以想要阻止我們。”

盛宣懷也猜到了大概，聽吳定波說出來，心里也是踏實了不少，憑自己現在的身份，想必神秘人在明面上還是很忌憚的。

“既然如此，那我便和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對上了，我就不信，他不會露出原形來。”盛宣懷現在覺得自己壓力陡然減輕，不由的下定決心，狠起心來。

“大人，您放心吧，我們已經掌握了他的意圖，只要手里牢牢的攥緊陰陽石，那他就一定會露出尾巴的。”吳定波雖然嘴上這樣說，但心里卻隱隱的有了一絲不安。

“好，這樣，你去替我請來文先生，我想我有了一些入手點了，不管這傳言是真是假，既然事情到了這一步，那我不防再攪它一攪。”

吳定波沒有多說什么，抱了抱拳，轉身離開書房。只剩下盛宣懷一個人坐在書房里看著陰陽石，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