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未婚準媽媽

　　“我們太可憐了，總得在小心翼翼中過日子。”李紅情意綿綿地說，“這都是我把你害了。我承認，我第一次見上你的時候，就非常喜歡你，你是我見到過的男人中最有修養和風度，最有魅力的人。你的魅力屬于成熟男性的魅力，最能使我著迷。可是那時候你夫人還在世，所以我不敢有所表示；后來我有點情不自禁了，但還是盡力克制著。再后來……我不說了，反正你很清楚。有了感情，什么都顧不上了！你說是你害了我，那是不對的，因為是我采取了主動。現在你該懂得我的心情了吧？”

　　我沒回答，只是把她抱得緊緊的。

　　“人們總以為我們犯了什么天條！”小李繼續說，“我可不怕犯這樣的天條！他們越是這樣對待我們，我就越是要這么做！我愿意為犯這個天條粉身碎骨，讓全世界的人都來唾罵我們吧！快點親親我，我們……”

　　這以后，我們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花費了不少精力和財力，實施了我們的計劃，滿足了小李她哥哥的要求。

　　但是，等她爸爸住進了我家附近新買的房子，這才知道她哥哥說的一切都是謊話。他根本沒有結婚的意思，把他爸爸的房子賣了，得到了賣房款以后再一次失蹤，再一次全無音信。他甚至把小李請他帶給他父親的兩千元錢也占為己有。

　　唯一使我們略感安慰的是，這以后小李她爸爸對女兒的態度倒是越發和靄可親了，還提出讓小李和我正式結婚，愿意承認我這個老女婿。反倒是小李不急急于想結婚了。她說，她可不想為了請求居委會開介紹信再去看人家的臉色，反正結婚不結婚都是一個樣，非法同居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我們永遠能這樣太太平平地生活下去就行。

　　在一般情況下，小李每天都去探望她的爸爸，給他準備好每天的生活所需。幸而她爸爸能夠起床行動，給我們的拖累還不算太大。不過，小李更加不想為了整容而花費我們僅有的一點存款了。

　　在此期間，小李又安下心來翻譯日本的兒童畫本；我也埋頭于寫作我的小說。這時候我既不想寫任何兒童小說，也沒興趣續寫原來寫了一半的那部愛情小說。我決定另起爐灶，寫一部蘊釀已久，一直渴望著寫的回憶錄，把我一生中在愛情生活方面所有的遭遇和感受全都寫出來，給自己，也給所有我曾經愛過的女性留下一個永久的紀念。

　　我不想再從功利的目的出發寫作，不再去考慮能不能出版的問題，純粹把它當作一種抒發我的人生感悟的手段，用來表達我對男女愛情的見解，以此撫慰我那因為對女性的種種負罪感而深受折磨的心靈。

　　不消說，李紅是我這部小說中最后一位女主人公，也是最重要的一位女主人公；但究竟應該怎么寫她，我卻還有點心中無數，只能等寫到她的時候看情況再說。

　　小李見我寫作寫得那么投入，甚至到了廢寢忘餐的程度，她很高興，也不來管我寫的是什么樣的作品。我們各忙各的，互不打攪。我們還為此另買了一臺電腦由小李單獨使用。

　　這種平靜的生活過了一年多。在我的再三勸說下，小李終于同意到眼科醫院里去作了住院檢查，然后專門請了兩位高水平的專家給她的右眼裝上了假眼球，同時作了整容手術。雖然為此鬧得我筋疲力盡，還花去了我們的大部分存款，但畢竟了卻了我的一個大心愿，使小李大體上恢復了原來的美好容顏。

　　小李為此對我感激得不得了，她說：“這樣當然更好，相信你會更加喜歡我！我睡在你身邊的時候再也用不著半遮著臉，生怕影響你的熱情和快樂了！”

　　小李經過一番努力，她翻譯的一套十二冊日本兒童畫本終于在外地的一家出版社出版了，因為發行量比較大，她得到了相當多的稿費。這使她對自己的翻譯能力、對生活有了更大的信心。她還給我買了一件高質量的漂亮外套作為紀念，而且一起到國際飯店十八層樓吃了一頓西餐，到大都會去跳了一場舞。她說，以往總是我請她，這回由她請我，而且又是舊地重游，舊夢重溫，使她感到特別溫馨和愉快。

　　記得我們跳舞剛跳到了一半，小李突然感到身體不舒服，接連嘔吐了幾次，臉色也蒼白得非常可怕。我很發慌，急急想陪她上醫院去掛急診。但她卻堅決不肯去。回家后上了床，她摟著我的脖子突然對我說：

　　“你真壞！”

　　“我真壞？為什么我真壞？”

　　“當然！你是一個很壞的壞東西！”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告訴你：我……這個月停經了，還總是喜歡吃酸的東西，我十有八九懷孕了！我肚子里已有了我們的小寶寶！這還不是你常常那么壞……壞成的結果嗎？你這個壞東西，把我壞成了一個準媽媽！你知道我心里有多么的開心和興奮！我們終于有了愛的結晶！”

　　小李懷孕，這不僅大大增進了我們的感情，還給我們的生活帶來了無窮的希望。

　　當然，這一來，我們原來的生活規律被打亂了。為了減輕小李的家務，本來已經辭退了的臨時工小王又請了回來；為了免受電輻射，小李再不能坐在電腦前面翻譯日本兒童畫本了。我呢，自然也不好意思只顧自己埋頭寫作，每天白天都陪伴著她，從各方面給她應有的關懷。等她晚上入睡以后，我這才靜下心來寫我的反思錄，往往一寫就寫到三更半夜。

　　最令人為難的是照顧她爸爸的問題。小李得好好休息，怎么還能天天都到她爸爸那里去。這個任務理所當然地落到了我的頭上。剛開始的那幾天，我顧慮很大，每次和她爸爸見面，雙方的態度都非常別扭。后來，也許因為相處得多了，她爸爸看出我還算得上是一個身強力壯的男子漢，行動敏捷，手腳勤快，對他的態度又彬彬有禮，和我說話的口氣也漸漸變得像對待自己人一般親切了。不過他從不愿和我談起他女兒懷孕的問題，仿佛那是一件喪盡了顏面的丑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