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風雪夜、打煙囪帽

風雪夜

夜半，劉明突然別驚醒了。風雪推著門窗，山中的林子在呼號。

他猛然想起這大風雪會把道岔吞沒，他一下子翻身跳下床。突然，他又意識到，這猛烈的動作會驚醒熟睡的妻子和兒子，可是，當他轉過身，卻發現他的妻子和兒子也坐起來了，正在焦慮地聆聽這場暴風雪。

風雪搖撼群山，群山在呼喊著他的兒女。頃刻間，這個小站的人們已撲進風雪，奔向了各自的崗位。男人去了車站，取人去了工區，她們到工區燒水送茶。孩子拿起條帚，戴好棉帽、手套去車站。風在刮，學在下。雪花飄落，群山在茫茫雪霧中，但它不會沉沒，它在勇敢地飛翔、搏擊。那亮閃閃的燈是它智慧的眼睛，那小站是它沉重而堅定的錨，一趟又一趟正點發出的列車投向風雪去牽引霞光萬道的黎明。

打煙囪帽

易平打煙囪帽。天很冷，這正是三九天，寒風像刀子一樣割著他的肉皮，他吃力的爬上梯子，風越來越硬，像一把把錐子扎透他的棉衣，刺進他的皮肉。他咬咬牙，爬上梯子頂，房頂上的雪真厚，足有一巴掌厚。扒拉扒拉房檐的雪，雪下露出了紅色，他踩著雪，一步步的走向煙囪，腳凍麻木了，有點麻酥酥的疼。他不敢跺腳，這一跺腳瓦就會碎的，不僅他會漏下去，春天開化準會漏雨水的。他用木棍捅煙囪，“呼”的煙囪里竄出來煙灰，差點把他嗆個跟頭，幸虧他手扶著煙囪。他緊緊腰上的繩子，又捅了幾下，煙灰飛了出來，飄飄悠悠的飛向空中，又飄飄乎乎的落下。他就這樣的一個、兩個、三個、四個??????打了十九個煙囪帽，天太冷了，凍得他好像沒穿棉衣似的冷。他撤下梯子，跑進一戶住宅中，“大嫂，真冷啊，暖和暖和。”

“好，好，快坐這兒。”大嫂指指火墻，“你們也夠苦的呢？這么冷的天還上房捅煙囪，真不知咋謝你們。”

“不用謝，這是我們的工作。”他搓著凍紅的手，往鏡子里一看，臉上一塊黑一塊白，演花臉不用化妝了。

“喝點水，暖和暖和吧。”大嫂給他倒茶一杯。

“看我這手，這臉，這??????”他不好意思端。

“沒事，喝吧。”

他接過來，還真有點渴了，他喝了一口，飄著香味的茶水，心里熱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