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次家庭會議后,馮其福平時就很少回家過夜。馮其福的母親明白,在馮其福沒有回家的情況下,馮其?;旧鲜窃谥荑偰抢镞^夜,她覺得這樣下去的確很危險,馮其福的離婚事情將會成為鐵定的事實,
馮其福的母親決定去找劉春彩。
溫州馮氏化妝品公司成立后的前十來年,因為規模和條件原因,公司基本上還是租房子辦公,那個時候,馮其福的母親偶爾還有去趟公司,比如給馮其福和劉春彩送飯菜,比如去給公司整理雜務、打掃衛生等之類事情。后來公司規模擴大了,也掙了錢,馮其福和劉春彩就自己買了公司寫字樓。新公司開業,馮其福的母親參加過儀式,后來,她就因為各種原因再也沒有去過。
馮其福的母親走進馮氏化妝品公司,讓不少公司員工感到吃驚,一個女孩子還誤把馮其福的母親當作客戶,自告奮勇地把馮其福的母親請進了客戶洽談室。在很別扭地詢問一些情況后,馮其福母親才明白誤會了。
“我不是來做生意的。”馮其福母親說:“我來找劉春彩。”
女孩子再次感到吃驚,因為在馮氏化妝品公司,沒有人能這樣直呼董事長的名字。女孩子安頓好馮其福的母親后,趕忙向劉春彩報告情況。
聽了女員工添油加醋的報告,劉春彩也覺得奇怪。從員工描述的形象來分析,應該是社區管理人員來收取衛生費之類的事情,但是也不對呀,公司有后勤部來管理這些事,再說人家還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管來者是誰,該見面的還的見面。
馮其福的母親被請請進劉春彩辦公室的時候,劉春彩就更加吃驚了,她趕忙站起來迎接,還半疑半信地問:“媽,怎么是你呀?”
剛才那個女員工吐了一下舌頭,趕忙退了出去。消息在公司傳開以后,劉春彩的辦公室立即忙碌起來,公司文秘進來擦沙發,請馮其福母親坐下來,劉春彩的助理親自過來給馮其福母親泡茶,那一刻,馮其福母親的心中馬上產生了劉姥姥進大觀園和鄉下母親進城探望親人的雙重感覺。
“媽,你要過來,事先怎么不來個電話?”劉春彩在馮其福母親身邊坐下。
“我來找你談點事。”馮其福母親說話不會拐彎:“馮其福有沒有來找你?”
馮其福母親的話立即讓劉春彩想到了馮其福向她借錢的事,但是她想不應該呀,馮其福干嗎要告訴他媽這些事呢?難道是為了馮小天監護權的事情?
“國慶節前他來找過我?!眲⒋翰手徽f了一半,不過很快有給予補充:“云南旅游后我也找過他?”
“你跟他是怎么談的?”馮其福母親心情有些急噪:“你心里是怎樣想的?!?/p>
“我已經同意離婚?!眲⒋翰实谋砬轱@得還算平靜。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呀,這樣的事你也答應?”馮其福的母親說,但是心中又沒有底氣,因為她也覺得這件事理虧在自己的兒子,于是改變語調說:“馮其福的事的確沒有品德,媽替他向你道歉,但是,我絕對反對你們離婚。”
劉春彩沉默了一會,說:“馮其福這回恐怕是鐵心了,”
“他鐵心不管,我會說服他?!瘪T其福母親說:“他的事,主要是背后那個狐貍精,你放心,我已經找狐貍精談過,問題不是那么嚴重,而且很快就可以解決?!?/p>
“你找過周鑲?”劉春彩問。
“找過,談得很好。”馮其福母親心想先穩住劉春彩,所以輕描淡寫:“我已經給了兩種方案,讓她選擇。無論她選擇哪種,問題都可以解決,大不了花一些錢。”
劉春彩不說話,她有些不相信。
“真的?!瘪T其福母親確認說:“我說的都是真的?!?/p>
“我也希望是真的?!眲⒋翰收f:“媽,我明白現在的境況,我已經做好準備。”
馮其福母親也開始不說話,因為她對自己剛才的話也毫無把握。
“媽,我也正好有件事要跟你商量,這件事我跟馮其福也商量過?!眲⒋翰收f著看了馮其福母親一眼,說:“如果,我說的是如果……”
馮其福的母親盯著劉春彩在認真聽說。
“如果我跟馮其福離婚,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事?只要媽能做得到,媽都答應。”
“我要馮小天的撫養權?!眲⒋翰式K于把話說出口。
“這不可能!”馮其福的母親條件反射似的站起來,因為動作過快過大,腳碰上了茶幾,茶杯倒了,茶水灑了一片。劉春彩趕忙拿抹布來擦茶幾。
“媽,你先別激動?!眲⒋翰拾参狂T其福的母親:“你仔細想想,如果馮其福跟周鑲結婚,周鑲跟馮小天才相差幾歲,憑馮其福不管閑事的性格和周鑲的年輕,他們能照顧好小天嗎?”
“我已經這個年齡了,離婚了也無所謂?!眲⒋翰世^續說:“但是,馮小天還年輕,他應該有很好的生活環境和教育環境,我們不能糟蹋了小天啊。”
“可是,小天他姓馮,如果他跟你,叫我這張老臉往哪里擱呀?!瘪T其福母親說,其實他心里也覺得劉春彩的話很有道理。
“是你的面子重要,還是你孫子的前途重要呢,你想過嗎?”
“兩個都重要。”馮其福母親說:“所以,你們不能離婚,媽是過來人,知道離婚對女人的傷害?!?/p>
劉春彩不說話,馮其福母親的話讓她感覺到傷心。
“你放心,媽絕對不會讓你們離婚?!瘪T其福的母親站起來,說:“我現在就去找那個狐貍精再談,把問題解決掉?!?/p>
“媽,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恐怕不是能用錢解決的,你就別為我們的事費心了?!眲⒋翰蕜褡?。
“我能不費心嗎。這個家庭都快被毀掉了,我還能不費心嗎?”馮其福母親風風火火地往外走,邊走邊說:“不行,我得馬上去找那個狐貍精,把事情說明白。”
劉春彩想拉,可是沒拉住。不過,馮其福母親走到門口時,又好象想起了什么,她回頭對劉春彩說:“這個星期六,你帶馮小天到我那里去吃飯。你告訴小天,我跟老頭子都想他了。”
周鑲連續掛了兩天吊針,病情明顯好轉,雖然肚子偶爾還有疼痛,但已經沒有那種撕心裂肺的難受。馮其福說,現在醫院有一種重震碎石法,可以用機器打碎腎結石,然后小便排出體外,很快就能治好。但周鑲膽小害怕,堅決不去。
這幾天周鑲雖然跟馮其福在一起,但是明顯沒有以前的那種纏綿與甜蜜感覺。一到白天,馮其福就往外跑,周鑲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也不想問,她的想法很簡單,只要馮其福還在自己的身邊,那就說明她是安全的,這樣她也感覺很滿足很幸福。
馮其福說,既然這幾天身體不好,就別去開店了。但是,周鑲呆在家里實在是無聊得發慌,最后她還是去開了店門。
看見馮其福的母親氣沖沖地走進化妝品店,周鑲馬上就有了驚恐的感覺,她覺得自己全身毛骨悚然,然后條件反射似的站起來,慌慌張張地去關上門面里層的玻璃門,再掛出“暫停營業”的牌子。
等周鑲回頭,馮其福的母親已經坐下來等她。周鑲搬過收銀臺椅子,坐在馮其福母親的身邊,象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低著頭。
“孩子,大媽前天的話你考慮好了沒有?”馮其福的母親先問話。
周鑲點點頭,但又馬上搖搖頭。
“你什么意思?”馮其福的母親看不懂,繼續問:“你是考慮好了,還是根本沒有考慮?”
“我考慮不好。”周鑲說。
“怎樣考慮不好?”馮其福母親追問。
“請你不要讓我離開馮總?!敝荑傄呀浹壑泻瑴I:“我不要錢,我什么也不要。”
“你不要哭?!瘪T其福母親命令似地說:“沒有人欺負你。而且,想哭該哭的人不止你一個。”
周鑲拿紙巾擦眼淚。
“孩子,本來大媽也不想撕破臉,但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已經忍無可忍,是你逼的?!瘪T其福的母親顯得有些沖動:“你想過沒有,你現在不但是第三者,破壞了一個家庭,而且,馮其福為了你,決定放棄他兒子的撫養權。你知道嗎,我的孫子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如果我丟了孫子,我就跟你拼命?!?/p>
周鑲又哭。
“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必須作出選擇?!瘪T其福的母親越來越無情:“其實你已經別無選擇,大媽給你的兩個方案,就是你最好的選擇?!?/p>
“如果你選擇其他,你會更難看更難受?!瘪T其福的母親繼續說,說話還帶著威脅:“你在溫州無親無故,如果我要整你,你會死無葬身之地。”
周鑲哭得更厲害。
“到時候,你也別指望馮其福,怎么說他也是我的兒子,最說,因為你,馮其福已經四面楚歌,沒有一個親戚沒有一個朋友支持他離婚?!瘪T其福母親繼續說,而且說的是實在話。
“大媽,我真的很愛馮總?!敝荑偪拗f。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上次我已經跟你說了那么多話,難道你都沒聽進去,也沒好好思考。”馮其福母親得寸進尺,而且顯得威風八面。
“我真的想過,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敝荑傔€是在哭:“只要讓我留在馮總身邊,你讓我做什么都行。”
“不行?!瘪T其福母親立即否定,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在路上想的計劃,于是改變話題說:“我跟你說不通,就象你們說的,我跟你們有代溝。那么這樣,你跟你父母打電話,叫他們來趟溫州,我跟你父母談?!?/p>
周鑲馬上搖頭。因為她跟馮其福的事她沒跟家里人說起,甚至她還沒有告訴家里人自己現在在溫州。她原本打算,等自己跟馮其福的事確定下來,然后她就帶馮其福到江西井岡山,到時再做父母的思想工作,甚至她還決定到時可以用錢買通父母的思想,畢竟家里條件不好,或許錢能起作用。
“快打電話,必須打,而且是現在就打?!瘪T其福母親逼著周鑲。
周鑲好象是一臺啟動的機器,機械性地掏出手機,哭著給父親打電話。
電話很快就通了,電話里傳來周鑲父親的一串問候:“孩子,你現在還好嗎?廣州生活還習慣嗎,天氣涼了,你要多穿衣服?!?/p>
周鑲哭著說:“爸,我現在在溫州?!?/p>
“在溫州?”聽到了周鑲哭聲,周鑲父親肯定感覺事情不妙,所以連續追問:“你到溫州干嗎?孩子你別哭,你告訴爸爸,到底發生什么事啦?”
周鑲看了一眼馮其福的母親,說:“電話里說不清楚。爸,你來趟溫州吧,我想你們了。”
“行,行?!敝荑偢赣H在電話里連連答應:“等爸爸整理好手頭的事,就跟你媽一起去溫州?!?/p>
周鑲關上手機,然后看著馮其福的母親。
馮其福的母親說:“等你爸來了,你就通知我。你放心,我會好好招待你爸,也會跟你爸和氣談事?!?/p>
馮其福的母親給周鑲留下一個電話號碼,就走了。馮其福的母親走后,周鑲就立刻給馮其福打電話。當時,馮其福還在溫州華僑飯店的三樓名流商場逛店,十月的天氣已經開始轉涼,他想買幾套衣服換洗,同時也準備給周鑲也買幾套衣服,這陣子因為王奔的事,他感覺有些冷落了周鑲。
聽到周鑲電話里的哭聲,馮其福立馬放棄了買衣服的念頭,離開華僑飯店。回到周鑲店里的時候,周鑲已經哭成淚人似的。馮其福想擁抱周鑲安慰周鑲,又覺得店里是公共場合,不好意思。所以他只拉著周鑲的手,關心地問:“怎么回事,你別哭,慢慢說?!?/p>
“剛才你媽來過了。”提起馮其福的母親,周鑲哭得更傷心。
馮其福并不意外,他心中早就盤算著有這么一天。而且,他也明白,脆弱的周鑲在自己母親面前,可能會象一只受傷的羔羊。這個時候,他原本想臭罵幾句母親來安慰周鑲,但是覺得不妥,畢竟自己的母親也需要形象。所以他只拿了幾張紙巾,替周鑲擦眼淚。
“沒事的,我會好好勸告我媽,只是機會還沒成熟,你先忍一忍。”馮其福說。
“她還逼我給我爸打電話,我爸過幾天就會來溫州?!敝荑傉f。
“這不是很好嗎?”馮其福轉變語氣,這個時候他只想想辦法安慰周鑲:“反正我們的事遲早要面對你的父母,他們來溫州就更好了,兩家人坐下來一起商量商量,問題就可以解決了?!?/p>
聽了馮其福的話,周鑲的心情好了很多,她不哭了。
“早上我就跟你說過,你的身體不好,就別開店了?!瘪T其福說:“這個時候,你的任務就是好好保養身子。”
馮其福也不管周鑲的想法,主動去關店門。周鑲沒反對,幫著馮其福一起關門。
關好店門,周鑲問接下來去哪里。馮其福說:“去華僑飯店,我們買衣服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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